59 6.11残废后PK面瘫帝之“你要什么我都能给”(1 / 1)
踏歌看着一群太医为她忙前忙后,而沐怀远永远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脸僵硬得很……
她一直是无意识地睡着的,可是当手被握住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瞬间有些恐慌,然后就醒了。
沐怀远的秉性,相信没有人会比她更加清楚。
需要你的时候,他可以将你捧到天上,极尽他所有满足你的一切追求。正如,他可以为了讨好息梦兰,打断息梦萝的双腿,任由息梦萝自生自灭。
不需要你的时候,他可以将你弃之如敝履。好像丢弃一件用坏了的物件,毫不怜惜,绝无动容。又正如,他对完全失去价值的息梦兰……
这样的男人,是绝佳的帝王,适合统御天下,开创王朝的盛世。
却不适合任何一名女子……
任君无限好,可惜非良人。
说得就是沐怀远……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在时过境迁,掌控大局之后。还能坚守在她的身边,轻执她手,待她如初……
那句话怎么说的?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假如,踏歌没有看到息梦萝的悲剧人生,并且亲身经历一次……
假如,没有息梦兰的重蹈覆辙……
她也许会为这个男人心疼……
然而“假如”毕竟只是假如,很多事情一旦成为现实存在记忆里,之后做再多的挽回,也都于事无补。
“踏歌……”沐怀远离她有些距离,低头看略略出神的她。“你睡了很久,要不要吃点什么?”
知道她讨厌他,知道她嫌弃他,也知道她可能一直都不会喜欢他。
可是,他还是想靠近她……
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越近越好……
踏歌微不可见地摇头,这种被人当做宝贝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让她心头堵得慌。有那么一瞬间,她记起了宙穅。
她的大师兄宙穅,也曾如此对她过……
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连她走路,都要担心她会不会被风给扑着……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后来,宙穅与她之间矛盾越来越多,对她也不复以往,甚至开始挑剔她的种种不是……
“……我们现在在行宫里,等你身体好些再回京,好不好?”沐怀远的声音将她的思绪一点点拉扯回来。
踏歌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他的问题。
是不是所有的爱而不得,才是最让人值得放在心上的?或许,只有得不到的,才是心口最亮最柔的那抹光……
唔……洪岩不一样,和所有她遇到的异性都不一样。好像他眼里的异性只有她一个,其他的都视若无睹。
秦恪最后看她的眼神,像极了曾与她诀别的洪岩。
这么多年,她想,她的猜测是真的。
毕竟,除了洪岩,谁能那么纵容她、了解她、宠她、爱她呢?
——我心悦你。
——跟我走。
——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要娶你为妻。
好像,只有他才会这么简单粗暴地表白……谁会想到这么直接袒露情感的洪岩,腹黑狡诈?
踏歌从醒了过来后,绝少开口。每当沐怀远看到她垂眸看书的样子,都觉得心口上堵了一块石头。
可是他不后悔杀了秦恪,就算外面所有人都在揣测他杀秦恪的原因,他都置之不理。只有他明白,他是为了占有心爱的女子,就够了。
踏歌从没有因为秦恪的死和他争论过什么,外面的谣言她肯定也听到了很多,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沐怀远看着优雅地吃着饭的踏歌,愣神。
他出身皇族,在宫里面见过的女子更是不胜枚数。还有很多贵族子弟,其中不乏陈斐之类风华绝代的公子……
没有谁,让他觉得,吃饭的样子也美得像一幅画。
晶莹剔透的米饭被象牙白的木箸夹起,从她唇边蹿入口中,一点点消失不见……沐怀远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下一刻就好像要冒烟了。
察觉到对面沐怀远的异样,踏歌的眸色沉了沉。
虽然手上还是机械般地往嘴里塞饭,但是思绪早就飞了。她其实看不懂沐怀远对她的执着……
可以称为执着吧。
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这么霸着她这样一个女人不放的。
现在的她毁了容颜,真实的面容看到的人都会恶心作呕。偏偏,吓唬不了沐怀远,更诡异的是昨天黄昏。
她是真的不想看见沐怀远在她眼前晃,故意在他来用晚膳的时候,没有戴面具。脸上的易容难看无比,她自己都顿时没了食欲。
沐怀远心疼的眼神却被她偶尔捕捉到了,还有他僵硬的脸上散发着的淡淡的温柔。没有可能的伪装,让她觉得自己可能认清了个事实。
如果一个男人不在意女人的容颜,说明了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也许,她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息梦萝本身也不会想到,她可能会让沐怀远执着地想要得到她吧。不管她的毁容、残废和嫁过人……
想要让沐怀远痛不欲生,也变得更加简单。
只要她死了……
不,但是不要是现在。
现在她如果死了,按照沐怀远的性格,或许过一段日子,就会找到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女人。
会唱戏,唱得好的就好。
沐怀远从来不缺女人,就像息梦兰死了,还有她能唱给他听就好。
她想给沐怀远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只要将来沐怀远想到“息梦萝”三个字就痛不欲生。
碗里没了米饭,踏歌把玉碗放下,同时收回自己的思绪。
玉碗落在黄花梨木桌上的声音有些清脆,像极了踏歌的声音。沐怀远深沉的眸色里漾出些许笑意,“你胃口很好,看来朕要赏今天的御厨。”
踏歌弯了弯嘴角,笑得有些敷衍,却没有任何违和的感觉。这抹笑,反而有点春风拂面的感觉。
沐怀远又愣了一下,他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笑了。“笑得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的。”
“……”踏歌略略侧头看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能让身边的女人笑,是男人本身就该具备的本事。”
沐怀远直视她的双眸,发现她并没有说笑,而是陈述这句话。
让妻子开心,就是丈夫的义务。
她,是这个意思吗?
沐怀远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如果不是他的舌头压着喉咙口,恐怕就要跳到踏歌的身上去……
“那女人呢?”他们之间好像从未谈论过男人女人一类的话题,这一刻他非常好奇,踏歌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让身边的男人哭,是女人最大的成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只有男人心里爱着那个女人,才会为了她流泪。
哭……
沐怀远想起,他的父皇因为元后的逝世而痛哭昏死在灵堂上。那时候,他的母妃就很羡慕元后……
果然是这样么?
就像他吻她,看到她眼里的厌恶和嫌弃时,恨不能大哭一场。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爱惨了她。
“那你应该很有成就感……”沐怀远的声音微不可闻,轻得仿佛是刚到声带就被迫不及待地吞咽了下去一样。
踏歌没有听到,她只是察觉到他是说了点什么。“这几日行宫里一直唱着《叹无缘》,皇上很喜欢这戏吗?”
很多地方官员为了趁机讨好沐怀远,挑选了最上佳的伶人送进行宫,供沐怀远听戏取乐。
她修养的这段时间,行宫中咿咿呀呀的声音就没有断过。听的那场《叹无缘》更是耳朵都起了茧,让她觉得聒噪。
对于这场害死息梦萝的戏,她一直是反感的。即使在她自己唱的时候,也是用了很多的伪装。
秦恪就曾说她,不喜欢就别唱,太煽情了。
戏演过了,才会觉得煽情。她的确是伪装过度,因为要掩饰内心的极大不喜。
“很喜欢。”沐怀远其实只是很寂寞,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凄冷,总以为有个人在耳边说些什么,他才会感觉好些。
那些伶人唱得都不好,可他觉得有她们在唱着,就很热闹。
即便,是一种修饰出的热闹……
沐怀远让踏歌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一点。
他可以对着每一个女人说着温柔的情话,对着每一个女人都说我爱你。却从没有想过,爱一个人需要心无旁骛。
他用眼神、行动和无声的守候,来证明他的确爱她。在踏歌看来,都不如他洁身自好,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一边追求着心仪的女子,一边夜夜新郎。
这种爱,只有实在犯贱的女人才会选择接受。恕她无法认同……
爱得不专一,不如相逢陌路。
“为什么?”踏歌从不觉得,这戏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不过就是一个男人从书生变成将军的故事……
沐怀远给了她答案,“因为书生对新婚时只见了一面的女子的爱。”
爱……她怎么没有感觉到?
“你,是这样认为的?”这算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矛盾,观点永远不会统一。踏歌看到沐怀远眼里的疑惑时,忍不住轻叹一声。“最美不过初相见,因为没有再见,所以记得的都是她在龙凤喜烛下的如花笑脸,美到惊艳。”
踏歌的目光游移到窗外,看着那纷纷落下的黄叶,声音透着些许空寂。“假如她还活着,书生回家看到的只是一个被贫困生活折磨摧残后的沧桑女人。容颜苍老暗淡无光,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会如何?能如何?
书生会休了元妻另取美貌的女子为妻吗?还是会记得离去时的誓言,对她终身不离不弃?
如果是后者,谁会保证书生对她是爱,而不是遵守空白的诺言?
书生有的,唯遗憾而已。
“你从未相信,我爱着你。”沐怀远得出的,是这样一个让他觉得有点绝望的结论。可当自己满腔的爱意就这么平淡而无奈地说出的时候,才觉得有些感情是真的需要坦白的。
踏歌没想过,他会这么说。
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羽睫像随时会飞离的蝴蝶。
“你不信我不在乎你的容貌,是因为我送你面具吗?如果是因为我的举动,让你误会,我可以解释。”沐怀远退而求其次,要的不过是她信任他,他对她从未轻视过。他珍视她的每一个举动……
踏歌却摇头了,“皇上,我要的,你给不了。”
“踏歌,如今天下都是我的,你要什么我都能给。”沐怀远冰封一切情感的瞳孔碎裂了,溢出满满的急切。“我就是不知道,你要什么!”
因为不知道她要什么,所以才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都给她。
我要打断你的腿……踏歌话到嘴边却憋住了,这句话很不合时宜。她发现自己的小心眼超乎了自己的预料,不能忘记的还是双腿被打断时的痛楚。
碎裂的骨头刺进血肉时,撕心裂肺的痛。
她想,若不是他是皇帝,她一定亲手打断他的双腿。
让他也尝一尝,那种弥漫着绝望想要咬舌自尽的痛苦……
身前多了一道身影,踏歌蓦地抬眸,微微诧异地看着蹲在她身前的沐怀远。让她诧异的是,他眼底藏不住的温柔缱绻。
“踏歌,告诉我好不好?你究竟想要什么?”
看过他问鼎天下坐拥江山的霸气与冷酷,便看不过他如今虔诚的动作和卑微的乞求……
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心疼他眼里的脆弱。
除了,踏歌。
“一生一世一双人。”
简单的七个字,组成一句天下女人都企望的美丽愿望。
可惜,这个时代的男人,没有谁会只守着一个女人,白头到老。就连稍微能勉强温饱的男人,都会有一两房妾室。
何况,富有四海坐拥天下的帝王沐怀远?
“好。”偏偏,是这样一位风流多情的帝王,斩钉截铁地郑重承诺了她一个字的誓言。那么,义无反顾……
好像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倾尽全力去满足……
踏歌无法欺骗自己他眼里的真挚是伪装,就像她无法忽视在听到这个“好”字时心脏隐隐的作痛。
千帆过尽后,他们两个居然谈论起了爱情的唯一性。
一个是,睚眦必报,眼里不容沙,冷漠骄傲不相信爱的她。
一个是,风流花心,夜夜做新郎,左拥右抱不懂得爱的他。
“你说好?”踏歌自嘲的笑,像一把倒钩,深深地扎进了沐怀远的心脏里,钩得他痛彻心扉。
“不要这样笑。”沐怀远伸手,坚定却轻柔地抚平了她扬起的嘴角。“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能给。只要能拥有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从来、从来没有谁,对她说过这么动听的情话。
——只要能拥有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我不良于行,无法生育,你却尚未有子嗣。如果你只有我一个女人,你的江山如何传承?”
踏歌直接点出了沐怀远目前最大的困难,一个如此在意他天下的帝王,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拱手让江山吗?
“踏歌,你记得我这句话。”沐怀远将自己冰冷的唇贴在她的手背上,落下的亲吻仿佛烙下的永恒承诺。“只要你要,我什么都能给。我的命,我的天下……如果我给不起,我也会拼尽全力给你。”
沐怀远的唇是冰冷的,他的吻却是火热的。
从手背一直熨烫到心底最深处……
踏歌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沐怀远,想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的灵魂。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她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最柔软的深情。
“嫁给我,好不好?”
这或许,是沐怀远这辈子说的最虔诚最真挚最忐忑的六个字。
很多年前,他为了得到天下,是不是也如此向息梦萝求婚的?隐忍着对息梦兰的痴迷,为的只是登高一呼……
很多年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却将这些荣华与权力都抛却,为的只是想要和她长相厮守吗?
踏歌觉得,命运真是奇妙。
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圈。该在一起的人,最后还是会因为各种原因回到他们本该走的轨道上。
就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息梦萝注定了是沐怀远的皇后,他求娶的妻……
踏歌轻轻地点了点头,微微瞥开了眼。
沐怀远在她点头的那刻,眼睛里闪动着的光芒,让她不忍直视。
她知道,他此时内心的激动与喜悦。现在他有多么的期望和她能执手到白头,将来就会有多么绝望。
因为,她是息梦萝。她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一辈子……
“踏歌,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沐怀远将她揽入怀里,僵硬的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笑容光彩夺目。
踏歌看到了,从梳妆镜中,第一次看到了沐怀远的笑。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她一直以为沐怀远是不会笑的,面瘫怎么可能会笑呢?可是,当她看到这炫目的笑容时,发现自己也会有错的时候。
他不笑,是因为他从未开心过吗?踏歌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前,不让自己酸涩的眼睛里流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