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可恶的笼子（1 / 1）
原来这里是乌鸣小镇的集体菜地。小镇靠近沙漠，能种菜的地方不多。从牧归里沙漠吹来的风沙被黄金山阻挡后，再经过几座山峰的过滤，已经无力到达青瓜山。为了保障大家都能吃上新鲜的蔬菜，由小镇上的长者领头组织大伙到青瓜山种菜，才有了一坡的好菜。因为路途远，挖菜的时候总想多挖些，可是青菜不易保鲜，放到第二天通常发黄发蔫，不能吃而被丢弃，而没挖到菜的人又吃不上菜。后来，大家商量着，规定每家每户每天在指定的地方只能摘一篮子的菜，不能多摘。小镇上的居民都自觉遵守这个规定。于是乌鸣镇的清晨多了一道背着竹篓挖菜的风景。
小婉豆的父母亲不在家，老奶奶不能走山路，所以挖菜的任务落在小婉豆的头上。她独自背着空篮子上青瓜山，挖好后，再跟着回城的人一起走，通常有力气大的人帮着她把菜背回去。家里人少，一篮子菜够吃两天，于是她隔一天上一次青瓜山，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害怕。
“小婉豆，你的父母去哪里了？”佩利想起老奶奶说她的儿子儿媳已经两个月没回家。
“我不知道。他们被一个穿黑袍戴黑帽子的叔叔带走的。他们要我在家好好照顾奶奶，过几天就回来。”小婉豆依稀记得那个清早。父亲挖菜回来，母亲在厨房做饭。突然柴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黑袍黑帽的人，样子十分严肃，把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婉豆吓哭了。听到哭声，父亲，母亲都跑过来。见到来人，叫了一声飞哥，然后一起坐在商量着什么。母亲忘了灶台上的饭，饭烧糊了，锅烧坏了，她才跑出去。那一天早饭大家都没吃。母亲急急忙忙地收拾了一个包袱，跟着父亲和那个叫飞哥的人走了。
“噢，你的父母回来过吗？”
“没有。奶奶说快回来了，快回来了，可一直没回来。他们都骗我。”
佩利想起了昨晚的梦，若有所思。
右右背上一篮子菜，在前面开路，红妹牵着小婉豆紧随其后，四个伙伴落后在稍远处。出了青瓜山，穿过几个荒芜的山峰，转回了黄金山，站在黄金山顶上，牧归里沙漠一望无边的黄沙勾起大家辛酸的回忆。
“佩利，他们应该去了尔曼都，我们也抓紧时间走吧。没想到挖菜会耽误这么久。”单丹的心依旧挂在正事上。
“是呀，送小婉豆回家，我们就走。必须尽快通知尔曼都。”佩利双手抱住引力剑，抬头望了望盆碧的方向，“奇怪的是，空间鼎怎么落入歹人手里？言族长是不是大意了？或许他没有完全相信我们的话。”
“有可能。不过我们又多了一个盟友，追踪空间鼎的盟友。空间家族肯定会派人搜查。”以索紧锁着眉头，仿佛在看一群人在逃，另一群在追的画面。
下山比上山快多了。调皮的孩子们，专挑光滑的路面，蹲下身子，屁股压在后脚跟上，像溜冰一样从高处往低处划了下去。山路上提心吊胆的挖菜人，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
一路轻松到达黄金山山下。一群白鸽子时而哄起，时而落下，在黑色的屋顶上出没。几只野狗在旮旯里寻找食物，突然从里面钻出一只肥大的耗子，刷的一声冲进了下水道，狗被吓呆了，等反应过来赶去追，耗子早不见踪影。买肉的，修鞋的，耍猴的，补锅的，在街道两旁摆开了摊子。天色还早，街上最多的是背着竹篓的挖菜人。
大家一边欣赏着小镇的早晨，一边聊些幽默风趣的小故事，十分快乐。走着走着，单丹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人藏在街巷后面，看见他们马上躲起来。乌鸣镇里有怕见到他们的人？大家继续往前走，佩利又发现街上有几个穿着黑袍戴着黑帽的人在漫无目的走来走去。他想起把小婉豆父母带走的人，他们是谁？脑子里立马警觉起来。清早的空气似乎加杂着火药味，紧张而刺激。佩利抬头望了望碧空如洗的蓝天，白云不见了影子。不时什么时候，屋顶上的白鸽全都飞走了，几只打情骂俏的麻雀藏进了自己的鸟窝。街中修鞋的瘸腿老头低着头用沾满黑色机油的左手转动着简易机械的手柄，稍为干净的右手抓住一只裂着口的布鞋，认真地缝补。买肉的屠夫继续唱着他的成名曲《买肉歌》－－快来看看，快来瞧！新鲜的肉，好吃的肉！吃了我的肉，包你似神仙。快来看看，快来瞧……
佩利催促伙伴们加快脚步，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穿过街道，来到香樟树底下。阳光照耀，香樟树显得挺拔高大，树叶从墨绿到深绿，再到浅绿，嫩绿，一层一层在树枝上展示。嫩芽里包含着细小的花蕊，随风起舞，落在伙伴们的头顶上，跌进衣领里，凉凉的，不舒服。
“红红，我们去爬树，看谁先爬到最顶上的枝丫，输了的给赢了的一个礼物，好不好？”小婉豆没有忘记跟红妹的约定。
“红妹你在这里玩吧。等我们把菜送给老奶奶再来找你们。千万不要跑远了，我们很快就走。”佩利交待完红妹，飞快地往老奶奶家走。
“老奶奶，老奶奶，我们回来了！”没听到老奶奶的应声，可柴门没拴，大家推开门，径直走进屋，把菜从右右背上扛下来，放到厨房。
“老奶奶不在家，我们收拾东西赶紧走吧！”单丹在屋子里来回窜，没发现老奶奶。
大家走进昨天睡觉的屋子，开始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
“砰！”
门被从外面关住！
“砰！”
窗被从外面关住！
“怎么回事？”佩利冲到门前，使劲地推门，纹丝不动。迪瑞跑到窗边，用力推窗，纹丝不动。面对忽如其来的变化，全都傻了眼，不过很快他们醒悟过来－－落入陷阱！屋外嚓嚓嚓的脚步声整齐有序，看样子来了不少的人。接着一个高音喇叭样的声音充斥在屋子的四面。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乖乖听话，跟我们走！如若不从，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这位老奶奶和她的孙女会因为你们的愚蠢而失去了他们温暖的家。”
佩利贴着门缝往外瞧，院子站着一个穿着空间家族警卫服的青年人，跨着一把黑色的长剑，正对着屋子喊话。他愣了一下，空间家族？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们跟你们走？”佩利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出来就知道了。至于原因嘛，就请你亲自找言族长问吧。”
“我们可是言族长的朋友，当心你的脑袋。”
“是敌是友还不一定呢。考虑得怎么样，跟不跟我们走？”
屋里的人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那能说走就走的呀。佩利紧锁着眉头，靠着门框；以索和迪瑞紧紧握住腰间的包袱，准备随时冲出去；单丹坐在床边直想哭。
“跟他们走？不跟他们走？如果不走，他们会毁了这房子。我们不打紧，肯定逃得了。可是老奶奶和小婉豆怎么办？她们没有家了！”
“走，他们要带我们去那里？会不会有危险？”
“听他们的口气，要带我们去见言族长。难道他们怀疑空间鼎失窃跟我们有关系吗？”
“谁知道呀！我们去盆碧了，尔曼都怎么办？岂不正中了那伙人的圈套了？”
“是呀！可我们现在没办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言族长为什么要见我们？”
四个人没了主意，在屋子里低声地议论。
“怎么样？走还是不走？给个痛快话。我们也好回去交差。”外面的警卫催得可真够紧的呀！
“走又怎样？不走又怎样？”
“走的话，请你们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我们一个一个放你们出来。不走的话，我们把这屋子炸了，你们全部回老家吧。”
“好，我们走！”佩利当机立断地答应下来。言族长不是一个不懂是非的人，见到他一定会还大家公道，可千万不能连累无辜的老奶奶。
“早说嘛，害大家大动干戈。你们四个守在门口，出来一个捆一个。”
“咣哐－－”
门锁打开了，门外四个大汉拿着手链，脚链等候着。佩利把引力剑藏在左左的翅膀下，第一个走出来。刚一露面，被门外的警卫像拎小鸡一样抓出来，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再给他戴手手链和脚链，扔到一个四方的笼子里关起来。接着以索，迪瑞依次走出来，也都被锁好了扔进笼子里。
“里面还有人吗？赶紧出来！”
等了一会儿，没人出来。
“进去搜！”
门又噔的一声开了。单丹正抱着左左哭得稀里哗啦，那样子人见人怜。
“报告，里面还有一个女孩。”
“抓出来。”
单丹像只美丽的山鸡被扔进了笼子。要不是笼子太小，左左和右右肯定也被锁进来。面对它们庞大身躯，警卫队长只好给它们自由。接下来，他们放开了被绑在屋角落里的老奶奶。老奶奶颤微微地走向笼子，眼泪啪啪地掉，嘴里不断地说：“可怜的孩子！是我害了你们呀。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哦。”
警卫们推开老奶奶，一堆人簇拥着战利品出了柴门，拐向街道。路过香樟树时，红妹和小婉豆刚好一起爬到最顶上的树杈上，她们正准备热烈地庆祝着胜利，根本没有留意这么一大堆人从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过去了。
街上黑袍子黑帽子的人不见了，躲着他们的人也不见了。
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行人好奇地打量着缓慢前进的笼子和里面的人。佩利听到人堆里有人在议论：“听说他们昨晚上逃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到了。”还有人在说：“小孩子能干什么坏事呀？一定是弄错了。我还看到他们帮忙小婉豆挖菜呢。定是弄错了。”“错不了，还是特别厉害的那种。人不可貌相呀。”
车子在满街人的眼前夸张地通行。几百米的街道走了整整一个小时，差不多乌鸣小镇的全体居民都看清楚了关在笼子里的人和押送笼子里的人的人。穿过乌鸣小镇的正街，沿着黄金山山脚下一条官道往盆碧方向攀爬。笼子在那辆双轮车上前后左右地颠簸。推车的四个警卫偷懒，车子失去重心，斜向一边，把大家往角落里逼，手上和脚上被铁链勒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特别是上坡的时候，突然有人松了劲，车子不进反退，歪在山沟里，伙伴们就像几只西瓜在笼子里滚来滚去，顿时头昏眼花，天浑地暗。翻过黄金山，推车的和坐车的全都累得汗流夹背，呼吸喘急。好不容易轻松地穿过了一片山涧，又到了另外一座山下，山势陡峭，沟壑林立，树木葱郁，杂草丛生。没走几十步，车重坡急，杂草纠缠，车子更是寸步难行。笼子在车子上摇摇晃晃，伙伴们吓得连连尖叫。
“警长哥哥，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言族长呀？不如放我们自己走吧，手跟脚被锁上，我们是跑不了。”佩利实在忍不住了，张口求警卫们放他们出笼子。
“不行，万一跑了我负不了责任，交不差。”警长哥哥一口回绝，并督促推车的人加紧推车。在警长的威逼利诱下，车子勉强向前移动了几步。
“嘭－－”
车子又歪在沟里，四个人根本拉不起来，警长又叫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可是沟深车重，根本无济于事。
“还是让我们下来吧。这样下去，即折磨我们，还折磨你们自己。山路陡峭，那里推得动呀。”佩利见机发话。
警长想了想，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遂打开笼子，把孩子们放出来。从笼子里钻出来，呼吸顺畅，沿途美景比刚才好看多了，尽管手上和脚上还带着链子，孩子们手脚并用，迅速超越了队伍，跑到队伍的最前面。警长见了，叫上几个人追上来，可他们那里有这么好的手脚和体力呀，不到几分钟，又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待与警卫们有一段距离后，佩利赶紧对大家说：“快想办法打开链子，要见言族长也不能这般去。我们又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简直是奇耻大辱，我要空间家族向我们赔礼道歉！”
“铁链非常牢固。要引力剑才砍得开，你想办法拿到引力剑。”以索试了试铁链，重若千斤，结实牢固，用蛮力打不开。
“好的。我们走快点，到前面那个山凹里再动手。左左和右右你们先走！”佩利看到前面有一个山凹，生长着许多高大的树，进入那里后面的人肯定看不到。
孩子们脚下走得飞快，看守他们的人根本跟不上来，在后面大声地叫着：“慢点，前面的慢点！”
“别急，我们在前面树底下等你们，你们慢慢来啊！”佩利一边忽悠人家，一边跟着加快了脚步。
到了山凹里，树荫掩映，上面的人完全看不到他们。左左把藏在翅膀下的引力剑剑柄递到佩利的手里。佩利双手握住剑柄，往绑在以索手上的链子用力地砍去。叮当一声，手链打开了，接着又打开了脚链。以索接过引力剑，刷刷几剑将大家手上和脚上的链子全部砍断。佩利捡起掉在地上的铁链用力一扔，将它们全部扔进深不可测的树木丛里。接着大家拉住一棵棵垂下来的树枝荡起了秋千，飞快地消失在茫茫的山海里。
第一批警卫们赶到山凹里时，已经失去他们的身影。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敢怠慢，赶紧跑回去向落后几百米的警卫长报告。警卫长初接到报告时不以为然：“他们跑不了的，手脚上带着链子走到那里都追得回来。有可能他们跑得快，往前头再仔细地找找，说不定正在那棵树下歇着呢。”全体警卫们加入搜查的行列，将半个山凹翻了遍，当然没找不到。警卫长再次接到报告，他开始骂娘，才真的相信他们逃跑了！他怒火冲天，将手里的长剑狠狠地砸向路边一块坚硬的巨石上，责令那一大群愚蠢的警卫就算把山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否则谁都不许回盆碧！十几个警卫在树木葱茏，荆棘遍布的山凹里展开地毯式搜索。一天一夜后终于在一棵高大的老树冠上发现一堆被砍断了的铁链，正闪动着雪亮的阳光，耀在警卫们的眼里，充满了嘲笑。垂头丧气的警卫长带着身心疲惫的警卫们，抱着一大堆断了的铁链回盆碧复命去了。
谁也想不到的是，红妹这一天一夜也在这个山凹里。当时，她和小婉豆爬上了香樟树，从这个枝丫跳到那个枝丫，好不快活。她们一边玩耍，一边等待佩利。一个上午过去了，依然没有见到佩利和伙们们出现，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于是她们停止玩耍，回家去看看。俩人才走在到丁字路口，就听到了从柴门里传来的老奶奶嘤嘤的哭声。大事不妙，小婉豆拔腿冲进了柴门，冲到老奶奶的身边，急切地问：“奶奶，怎么了？佩利他们走了吗？”
老奶奶一把搂过小婉豆，紧紧地抱住，泪如泉涌哭得更加伤心。小婉豆非常焦急，一遍又一遍地问：“到底怎么了？奶奶你快说，急死人了！”
哽咽了老半天，老奶奶才擦了擦眼泪，回答小婉豆：“佩利被警卫们抓走了！”
“抓走了，抓去哪里？”小婉豆替佩利他们着急，也替红妹着急。
“抓去盆碧了。那是个大城市，比这里大得多。好可怜的孩子呀。我不该留他们在这里住。你父亲二个月没回家，偏偏昨天夜里回来了，肯定是他干的好事。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
“父亲昨天回来了？我怎么没看到？他回来有事吗？”小婉豆很想念父亲，她多么想和父亲，母亲在一起生活。
“父亲受伤了。听说是在沙漠受的伤，想回来养伤。看到孩子们在就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只有你父亲知道，肯定是他了。”
“奶奶，父亲到底做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呀，你自己去问你父亲吧。谁知道他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老奶奶老泪纵横，一边关心佩利他们四个，一边又操心自己的儿子，伏在床上，伤心不已。
听到这些，红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闻着佩利的气味，追了出去。她在山沟里发现了关过佩利的笼子，可笼子是开的，人去笼空。她伏在路边痛苦地哭泣，嘤嘤呀呀哭声，感动了路过的一只小壁虎。小壁虎抺着泪跟她说：“可爱的红妹妹，我帮不上你的忙。我走了，赶着去山崖底下帮老牛捉蚊子。再见！”说完，它顺着沟壁溜下了山崖。红妹忽然灵光一闪，难道他们跌下了山崖？想到这里她着急万分，趴在崖上左看右看，却看不清崖底的景象。于是她想跑到更高的地方，找个更好的视野，她拼命往山顶上跑。在山路上她又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一路追到了山凹里的那棵树下，伙伴们的气味在这里却凭空消失了。山林里十几个警卫正在四处在寻找他们。红妹悄悄地靠近他们，偷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伙伴们已经逃走了。她好开心，可是他们逃去哪里了？红妹躲着警卫们在山凹里嗅了一天一夜，终于被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