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神（1 / 1）
当我会为你受苦而心疼的时候，就注定会暴露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你会呵护它？还是刺痛它？--作者
雨轩的康复师介绍的针灸所，大门紧闭，晚秋气不打一出来，长途车倒了两次，历时三个小时，只怪自己不提前打电话问问周末开不开门，不甘心，只好拼命拍门。好久，一位路过的老人家终于看不过去，”姑娘你别拍了，他家关门了。”
“为什么？不是神医吗？”
“神医，命不好，碰到个有权有势的闹事，再也不开了。”
“谁势力这么大？”
“华氏，听说城里还有医院。”
“来闹的是谁呀？”
“一个阔太太和一个小伙子，说是她儿子来治了一个月，没效果，再也不来了，所以家里人来闹的。”
晚秋觉得自己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绝对是诸事不宜，只好转身走。走到车站，车还没来，晚秋靠在一棵香樟树下，她想起那天长发魔靠在栏杆上的绝望和无助，她又走回了诊所，去找那个老人家，把倪神医的事情问了个透，然后上山进村去找倪神医，开门的是个年轻人，很警惕地问晚秋的来意，“我是倪先生北京老同学的女儿，受托一定要来看望他，因为电话打不通，只好上门碰碰运气。”
年轻人让她进了屋，“家父去村长那里一会回来。“ 晚秋打量了院落，标准的岭南老宅，中医世家，屋子里是好闻的中草药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一会儿一位温文尔雅的长者走进院来，晚秋连忙站起：“倪伯伯。”
“你是？“
“我认识李燕三教授。”
“啊，快请坐，你怎么会来这里，出差？”
“不，是工作。”
“哦，孩子，你身体可不是很好啊。”
“是吗？”
“气血郁结，时间久了，心脾会受损的，你下雨天是不是会胸闷？”
“是的。”
‘在这里是不是觉得很舒服？。你觉得这房间里的中药味道如何？”倪神医指指前胸的膻中穴的位置。
“是呀，不舒服，不过这里的中药味道很好闻。”
“我让倪雁给你开个药方，你拿回去。”
“噢，倪伯伯，其实我来不是为我自己，我有一位朋友，他因为脑瘤手术，造成眼睛重视，我听说您妙手回春。“倪神医突然脸色一遍，”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金盆洗手，再不碰针灸了，你请回吧。”
晚秋直言不讳，”就为了所谓权势相逼，您就低头了？”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雁儿，送客。”
“倪伯伯，我坦白，李教授原来是我在北京的医生，我们没有亲戚关系。我今天是为了求你给我的朋友看病，才刚刚向他打听您的情况的。他告诉我，他非常敬重您。当年您回到乡下开诊所没留在北京，他问过您为什么，您说，君子，不以善小而不为，我相信您一定是一位有崇高志向的医者，不会置病患于不顾的。”
“你就不怕我治不好吗？”
“我知道虽然所有病人都希望药到病除，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可至少他应该有一个机会为自己努力争取一次吧？如果努力了失败了，您又多了一个病历积累，他也就甘心命运如此安排，好不好？”
“爸，你不能答应，你别忘了当初您是怎么被羞辱？妈是怎么气病的吗？你走吧，求你，让我们过安宁的日子。”说着倪雁就把晚秋往外推。
晚秋说:“我马上走，但让我把话说完。倪雁，你怎么知道你父亲现在心里是安宁的，难道治疗失败，你父亲会心安理得吗？倪伯伯，您一定记得学医当初，药师的教诲吧，我不是行医中人，每读到医训我都觉得受益匪浅，药师训曰: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倪伯伯我求您给我朋友一个机会，他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如果您对他放弃了，我只能说命运对他实在太残忍，这是我的电话，谢谢。”
晚秋大步走入雨中，倪神医愣在那里，一阵雷声，他猛地抬头，雁儿:“快给她送雨伞，心脾虚弱，不宜雨淋。”
晚秋心烦气躁地在路上走着，忘带雨伞，她只好贴边走，结果走到村口一滑摔在路沟里，这时倪雁跑过来，把她拉出来，让她回去上药，晚秋看看只是擦伤，嫌往返太麻烦，让倪雁帮忙送到车站，刚好车来了，她謝过了倪雁，上了车。这时宋姐打电话来了，“晚秋，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今天不是放假吗？”
“你不是答应回来吃饭的吗？”
“对呀，我耽搁了，让华先生别等我。”
“不是他一个人等。”
“还有谁，老夫人，老爷，太太，二少爷都来了。说你会回来吃饭，都等着那。”
“啊，那怎么办？你就跟他们说我在外面吃饭了，让他们别等了。”
“好吧，你赶紧回来。”
“好的。”
下雨长途车开得很慢，晚秋急也没办法，最后在城区换车时，晚秋抢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别墅，已经八点了。她蹑手蹑脚进了玄关，把鞋换好，想穿过客厅遛进房间，可是客厅里灯光明亮，一家人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真窘。
长发魔没表情地问：“吃饭了吗？”
晚秋硬着头皮说“吃了。”
“好吧，兰姐把剩饭剩菜都处理了吧。”说完，兀自转身回房间了，那个才见了两面的华太太，鄙夷地看着她，说：“你这是去哪儿了，还弄成这样，我们怎么放心把雨轩交给你照顾。”
晚秋不卑不亢:“今天下午休假，我去了我想去的地方，因为下雨摔了一跤，我现在去处理，明天早上我准时上班，上班时候我会尽职尽责的。对不起，今天不知道你们会来，这么狼狈的见面，非常抱歉，如果没事，我赶紧去收拾一下，干净整齐了，再出来。”
雨轩的奶奶一直目光犀利地盯着晚秋，此时开口说：“今晚我累了，该看的都看到了，我要休息了。”雨轩爸爸赶紧上前扶着母亲一起上楼，晚秋第一次见雨轩爸爸，只见他脸方口阔，两道浓眉，络腮胡子很显然遗传给了长发魔，其他应该母亲传给长发魔的更多，晚秋突然意识到这个家里一张照片都没有。
雨轩到房间里找晚秋，看到房门大敞着，房间没人，却看到床前地下，散乱地摊着湿漉漉的衣服，袖口，裤腿上都有血迹，还有粘了血的棉球，他心头一紧，走出了房门，赶到客厅，客厅已经空无一人。他赶紧往厨房走，他看到兰姐和晚秋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有点紧张地看着他，晚秋的右手臂上缠着纱布，他问，“怎么弄的？”
晚秋略带尴尬地笑了一下，说：“登山遇到下雨，兰姐帮我包扎好了，没事。你需要什么，我给你送到房间。”
雨轩说：“我要一份云吞做夜宵。”
兰姐说：“我正给老太太准备夜宵，听说晚秋做的云吞特好吃，冰箱里有冻好的，我做两份，一会儿好了让晚秋给你拿过去，让晚秋先扶你回房间吧。”
雨轩不置可否地打量了一下她俩，转身开始往外走，晚秋感激地看了下兰姐，赶紧追上雨轩。
原来，晚秋刚才进厨房找剪刀，刚好碰到兰姐，兰姐说：“你是晚秋吧，我自我介绍，我是兰姐，一直在华家做了几十年了，雨轩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好，兰姐，我有不懂的，或者没做到的地方，要请你多指点。”兰姐拿出一个饭盒，里面有菜有饭：“快吃吧，晚饭你肯定没吃吧。”
晚秋感激地向兰姐点点头，开始吃，“你今天真的去登山？”
“算是吧，雨轩的康复师，给我介绍了一个针灸神医，我找过去，发现关门了，听说去年因为没治好一个病人的病，被华氏逼得不能行医。”
“嗨，不就是老太太说的那两个害人精做的，当时雨轩没了信心，拒绝治疗，结果那两个人去胡闹了一番，后来雨轩爸爸去道歉，倪先生闭门谢客也就不了了之了。难怪你刚才什么都不说。”
晚秋当时就猜到了，“那当时雨轩是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吗？”
“比现在要糟糕，今天我看他比以前精神多了，见了老太太，有说有笑的。你今天去有结果吗？”
晚秋惆怅地叹口气，“暂时没有，我尽力了，但要等。”
“你的手臂和腿没事吧？”
“只是擦伤，没事，这菜真好吃，兰姐你的手艺真好。”
正说着，只听雨轩在叫:“晚秋，晚秋，”雨轩从客厅走近厨房，晚秋赶紧把饭盒藏起来。所以刚刚雨轩看到的是两个人肩并肩挡着身后的饭盒。
雨轩出了厨房，没让赶过来的晚秋搀扶，自己往房间走，他的康复很有进步，进了房间，雨轩问，“你去哪了，怎么弄的一身伤。？”
“没那么严重，你要没事了，我去取夜宵。”
雨轩说：“我突然没胃口，你吃吧，明早，他们都九点左右才下楼，我早上自己起，你多休息一会儿。”
“好的，晚安。”晚秋刚要出门，雨轩低低地叫了一声，“晚秋！”
“嗯？”
“不要老是为难你自己，你自己要爱惜自己。”
晚秋不知怎么回答，默默地走出房门。
早晨，晚秋依然准时起床，手臂有些肿，腿也肿了，肯定是发炎了，顾不了许多，她在厨房做好准备，去房间看雨轩，雨轩刚起床，看到他进来，正要站起来，又忽然坐下，低喊了一声“快关门！“
晚秋赶紧关上门，转身发现雨轩不对劲，他的身体正在不自觉地抽搐，左手挣扎着在床头柜上摸索着药瓶，晚秋脑子里跳出两个字，“癫痫？“ 晚秋赶紧冲过去扶住他，立刻找了块毛巾放在他的牙齿间，随即拿起药瓶，倒出药片，把毛巾抽出来，把药放进雨轩嘴里，雨轩艰难地把药吞下，头不自觉地后仰着，晚秋扶着他躺下，紧紧握住他的手，雨轩额头不停地冒汗，慢慢地，慢慢地，他的身体软了下来。
“没吓到你吧。”
“没有。”
“别告诉奶奶和任何人。”
“知道。”
“一般多久会发作？”
“没规律，上次是两周前，上上次是五周前。”
“你记得还挺清楚。”
“因为偏偏都是他们来的时候，我不想他们因为我不恢复，难过。”
“别说了，我都明白，你很虚弱，今天不是我做的东西，你都找理由不要吃。”雨轩睁开眼睛看了晚秋一眼，无力地笑了一下，“谁会对我下毒？我和大家吃的都一样。”
为什么大家都不能早起呢？晚秋心里想，“昨天手撕鸡，西兰花，牛柳，你还吃什么了？”
“就这三样，原来兰姐给你留了吃的，除此之外没有了，醪糟汤圆是阿姨做的。”
“你说的阿姨就是现在的华太太。”
“嗯！”
“今天我不休假了。”
“不，你太累了。”
“不想让我太累，你就乖乖听小护工的话。”
“好，你就想着怎么折腾我。”
大家起得晚，所以早餐午餐并在一起吃，午餐前，华老太太把晚秋叫进房间，晚秋看到送货男也乖乖站在一旁，不知道老太太要出什么招。“你昨天害我们等了一小时才吃晚饭你知道吗？”
“是我不好，没提前打电话回来。”
“但你没有说去哪里，是做对了。”
晚秋想兰姐肯定汇报了昨晚她俩的谈话。
“我问你，如果倪神医不答应怎么办？”
“即便不答应，我认为华氏仍然应该认真道歉，并且请倪神医出山，在华氏医院开立针灸专科。”
“你好大胆啊，敢指点华氏，天昊你怎么想？”
“奶奶，我想这样既还倪神医一个公道，也可以为集团挽回清誉，还可以为医院提高声誉，创利增收，当然我们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造福社会，另外也间接地为集团节约大笔不必要的公关费用，华氏赢回来的要比付出的多的多。”奶奶点点头。
晚秋瞥了天昊一眼，“原来你不是送货的，是来钓鱼的。”
“那不是奶奶让我干的，是雨轩，我得为奶奶澄清，不过我们都很高兴你不是鱼。你也是打渔的好手。”
奶奶又问：“晚秋，雨轩这么做，你生不生他的气？”
“当然不生气。”
“为什么？”
“想当初他也一定和天昊一样意气风发吧，现在连一个小护工都能欺负他，我怎么还能生他的气呢？”
奶奶和天昊都不说话，沉默了一下，眼圈都有点红。
“晚秋，我们不在的时候，雨轩都拜托你了，以后你就叫我奶奶，有急事就打电话给兰姐。”
“好，奶奶，为了雨轩的康复，我有几点建议。”
“你说。“”最好改造出一间健身房，这样节约路上奔波的时间，我想增加他的手臂练习和口齿练习，也为将来，万一眼睛可以治疗多争取时间。再有，花园需要修整一下，补种些绿树和香草，增加整个房子的生气，这对病人恢复健康有帮助。”
“好，天昊你来安排。”
“还有，奶奶，下次，可不可以临时宣布在周日下午来喝下午茶，茶点我来负责，不需要任何人动手，或带任何食物来，什么原因，我暂时不想说。”奶奶慢慢点点头，“好，只是到时候，案子结了，告诉我结果。”晚秋笑笑，点点头。
午餐，雨轩肠胃不适，只喝了晚秋亲手做的鸡肉粥，奶奶宣布以后晚秋就是管家，王姐园丁和司机小马以后全部听晚秋指挥，随后大家开始准备离开，雨轩爸爸一直沉默寡言，最后竟然上来拥抱了一下雨轩，“儿子，加油。”雨轩感激地看着父亲，雨轩爸爸临走，向晚秋点了点头。。傍晚，晚秋接到倪雁的电话，倪神医居然同意给雨轩针灸了，晚秋喜不自禁，赶紧找雨轩，“不去。”
“为什么？”
“不去就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