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出走（1 / 1）
因为被给了自由，所以为了报答，选择为情所困。--作者
晚秋开车驶出了成都，她冬天来到这个城市，现在一路上已经是一片晚春景象，开上了的高速，前方一个方向是上海，一个方向是南城，晚秋果断地选择了不是上海的方向，她的手机上跳出一条短信，“谢谢你晚秋，一直联系不上你，你留给可爱的财产，我已转化成安米公司的股份，将来由可爱继承，作为股东，务必定期查看邮件，回复公司有关重大项目的决策或决定，或者给我授权，感谢你做的所有牺牲，我会信守我不再要孩子的诺言。希望我们还是朋友，艾米。”
南城的春天已尽，地上是一片片的落花，在风中无力地翻卷着，轻易就被行人踩在脚下，变成狼藉一片。晚秋坐在昏暗的小屋里发呆，她下意识走进这个介绍所，是因为看到墙壁上写着家教字样，但好像这里是家政介绍所，老板娘杨姐不在，她只好先等着，房间里弥漫着酸辣粉、小馄饨以及一滴香的腻人的味道，等着做小时工或住家阿姨的女人们三五扎堆地嬉笑喧哗着，四川话，湖南话，各种方言错杂混响着，晚秋因为连着开了几天车到了这个城市，没有休息好，头疼欲裂，坐下了就懒得动，想等等再说，但嗅觉和听觉上颇受折磨，这时雪上加霜，一阵浓烈的香水味飘来，但大家都静下来往门口看，晚秋也顺势抬头一看，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站在门口，一脸嫌弃鄙夷的样子，问道：“杨姐呢？”
有人回答：“杨姐不在。”
“谁说我不在，我来了，哎呦，华太太，您来了，快请坐。”大家口中的杨姐，快50岁了，看上去还算干练，带着一副度数极深的近视眼镜。
“不必了，我找到人就走。”华太太站在门口坚持着不进来，房子不大，她在门口足以一目了然。
“哟，你这次您要换厨娘还是做清洁的？都是熟手。”
“都不是，是来换护理的。”
“啊，您最近都换了四个啦，还要换呀？”此时阿姨们开始窃窃私语，“哎呀，谁愿意去她家做呀，就那个华少，手脚都残废，半个瞎子，凶巴巴的，动不动就发脾气，砸东西。”“就是，谁也做不来，没一个能做的超过一个月的。受罪。”
此时，那位华太太，用手帕擦好汗，说“是换的勤了点，不过我们这薪水可一直也给的不错呀，这么着，这次谁能待够一个月，我给她六千一个月的工资。”“六千？不值。”周围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去不去？”“我可不去，去了也干不长，都不够医药费的。”
“看你们说的，医药费还不是我们单付的，要不这样八千，八千怎么样？”华太太据理力争着。
杨姐也帮腔，“华太太这薪水开的真好，我年轻十岁，我也干。”大家都哄笑起来，可谁也不搭腔。这时晚秋站了起来说，“我愿意。”
华太太循声看过来：”哎，你看着不错，杨姐这是哪来的？“杨姐一愣，晚秋忙说：”我是江苏的，刚到，新来的。“杨姐因为实在怕华太太找不到人，接着纠缠她，忙说：”对，这个不错的，江苏的，我这里难得有的。“华太太打量着晚秋，盘问着：“你都做过什么呀，照顾过病人吗？”
“我做过打扫卫生，做饭，带孩子，照顾老年病人，您看行吗？”晚秋边说，心里边想，其实做家庭主妇真的和家政服务员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有薪水没地位之外，而这正是她需要的。
“行，就你吧，小琴闹着今天要走。赶紧办手续。”
“我有两个请求。”
“什么？”
“家里有无线网络可以用吗？还有从明天开始上班可以吗？我今天先跟小琴熟悉一下。”
“网络当然有，可是禁止工作时间玩网络游戏，查到，我就开除你。上班就按你说的。”
“还有周末的休息时间？”
“你这还没干，事儿还挺多，周末休息只能给你两个半天，就是周六和周日的午饭以后，行不行？”
“晚饭时间也算吧？”
“当然。”
“好。”
晚秋拿起背包，“咦，你这背包不错呀？”
“以前的主人给的？”晚秋胡编着。
“我告诉你，你在我家可要手脚干净，不然，我也可以让你在这行做不下去。”晚秋这才明白为什么其他阿姨都不爱做，但忍着被羞辱，心想，何晚秋，你受什么惩罚都是应该的，这点言语上的羞辱实在不算什么。
到了华府，只感觉不像大家族的府邸，这幢别墅，显得冷清寂寞，没有生气，花园很大，没种任何花，只有冬青一类普通的灌木，刚开门，一个阿姨愁眉苦脸地坐在门口台阶上，晚秋猜这肯定是那个悲催的小琴，果然一看到华太太带了人来，立刻眉开眼笑，华太太说：“你别高兴，今晚你先留下跟她交接清楚了再走。”她又回头对晚秋说：“厨娘也辞职了，晚秋，既然给你加了钱，你也会做饭，以后少爷的三餐你也管了。清洁，司机和园丁，他们自己开灶不麻烦你。我还有牌局不待这儿了，小琴会告诉你的，小琴，你跟少爷说，我可是花了八千一个月的大价钱请来这位护工，算我求他别那么着急赶她走。”说完话，好像很怕和他所说的华少爷见面似的，匆匆走了。
晚秋有点满头雾水，一个做母亲的连儿子都不管，跑出去打牌，富贵人家真是情比纸薄。小琴看出她的疑惑，低声说：“这是后妈，她也不住这儿，我先带你去房间安顿一下。”
“好，我需要先洗澡，换上干净衣服。”
“好啊，你衣服准备的够不够，搞不好你一天要换两套，等你准备好，我带你去见那个长发魔鬼。”说着两人走过玄关转进大厅，小琴惊叫了一声看着前方，低下了头，嘟囔了声：“华先生。”晚秋望去，客厅深处，一个人影孑然而立，一身玄黑，头发凌乱地垂在肩上，显得肩膀愈发消瘦，双手支撑在一付手杖上，准确地说只有左手在支撑，右手只是无力地垂搭在手柄上，不自主的抽动着，面无表情，其实也看不出表情，因为头发已经盖住半张脸，满腮的胡子，唯一可以看清的是一对深黑的眸子在冷漠地看向她们，但似乎没有聚焦，显得十分迷茫，不知道为什么，晚秋一点不害怕，反而一阵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一时之间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人，那人将脸向右转，注意打量着她，“她，是谁？”显然他在努力吐字清晰，但是，尾音还是有些含混，晚秋一路上听华太太告诉她，这是脑瘤手术的后遗症，包括四肢都没有恢复正常，尤其是右臂和左腿，眼睛看东西仍然有重影，特别是右眼。
“这是太太新招来照顾您的，她明天开始上班。”
“不需要，走。”
“太太说了，这次她花高价请来的，让你别赶她走。”小琴巴巴地看着那长发魔。
“哦？”那长发魔突然好像发生了兴趣，冷冷地问道：“看到我，还要留下吗？”
晚秋，正在研究长发魔，此时听他问她，她胡乱应付着，“是的，薪水太诱人了，我会努力的。”
长发魔冷笑了一声，“确定？”晚秋觉得他的冷笑和他眼神中的忧郁实在不匹配，甚至有些好笑，不觉一阵调侃的心思上来，说了句她坚信这种赚钱没人性，用钱又任性的家庭里长大的富二代听不懂的话，“山无陵，江水为竭。”那长发魔果然愣了一下没说什么，一言不发，转身，慢慢往里走，晚秋看小琴一点上前搀扶的意思都没有，那个修长玄黑的背影艰难地向前挪动着，愈发显得孤寂，不觉有些伤感，她突然想起了语安，一阵难过，她注意到小琴在看她。
“怪怪，吓死我了，你不害怕？不过至少他没对你扔东西。我带你去房间。”
小琴把日常要做的事情交代了晚秋，厨房食物都储存在哪里，“长发魔吃的很少，早餐几乎不吃的。”冰箱里摆满了东西，晚秋发现很多食品甚至过了期，小琴还给了晚秋一个专门会送食品上门的供应商的电话：“这个收好了，厨娘说，他供货绝对会让你满意的。你要是没什么不明白的话，长发魔说不想吃晚餐，我也就开溜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晚秋点点头，小琴象生怕再不走走不了似的，匆匆拿好所有东西，逃难般走了。晚秋真的累了，开了几天车，晚上又失眠，她洗好澡，把衣服洗了，晾好，晚餐也不想吃，上床一倒头就睡了。
可爱在玩洋娃娃，晚秋想抱她，可爱惊讶地望着她，“阿姨你是谁？”
“可爱，我是妈妈呀。”
“我妈妈在那儿，阿姨再见。”可爱起身走向艾米，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晚秋，着急地喊，可喊不出声音，一用力，在床上蓦地坐起，她头上都是汗，原来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