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动情与怒意（1 / 1）
在陈家用过午饭，两人婉拒了陈老的挽留告别，但走出陈家大门，玉谪羽却不愿与莫虑一同回木屋，说道：“你先回去，我四处走走。”
说罢，也不管莫虑如何回应，径自朝着回木屋相反的方向走去。
莫虑静静立于原地，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想到，玉谪羽从来都与他一同来回，今日竟自己离开了，即是他莫虑想的不多，也知晓玉谪羽今日有些异常，况且莫虑虽对一些事不甚了解，却对另外一些事极其敏锐，自中午饭前的那段话起，玉谪羽就变得有些不同，虽是同样装着儒雅谦和的模样，却透着一股躁意，之后表现的平常也不过是强压下去的结果，莫虑一向心性纯然，心态平和，对这些焦躁情绪自然感触就敏锐些。
不过，也不是人人如他这般要静心律己，喜怒哀乐亦是常事，他虽未真正见过玉谪羽发怒，但他总会是有些情绪的，待他整理好心绪便会回来罢！
想罢，莫虑也不再管他，独自一人朝着两人住了半月有余的木屋走去。
玉谪羽越走越远，期间还遇到江林村村民，他们都带着敬意热情与他攀谈，玉谪羽正心中烦闷不已，哪有闲情与这些人周旋，最后忍无可忍，在一处无人之地脚踩轻风，就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飞掠，最后竟是轻功过猛，飞到了山林深处！
玉谪羽卸下轻功，稳稳落在山头，因是只有他一人，他也不必再伪装，之前熄灭的怒火随着这一路的飞掠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如同大火遇到狂风，越烧越旺！心中怒火难平，玉谪羽右手一个掌力下去，只听“轰”的一声，在他面前的一棵差不多一成年男子双臂环抱得住得粗壮大树轰然倒下！
林中的群鸟都被这巨响吓得飞走，一时只听得扑簌簌的振翅之声，成群鸟儿齐飞的景象。
玉谪羽撕去面具，露出那张狂肆英俊脸庞，此时这脸上的表情睚眦欲裂，身上隐藏的气势全然迸发而出，狂狷邪魅到了极致！
玉谪羽看也不看那被他一掌打下，只沉浸在自我的回忆中，他将这些年师父的所作所为，所说之事全部回想了一遍，以他精明头脑，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事，心中愤然更甚！
师父啊师父，你可真是徒儿的好师父啊，算计自己的徒弟来可真是费尽心思，不遗余力，竟将自己的徒弟的性格也算计了进去，前前后后估计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吧！
玉谪羽心中咬牙想道！
他并非愚钝之人，一个人若是因另一个人吃起醋来意味着什么，即使他从未涉及情爱，也从未认为自己会踏入进去，也并不代表他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再将从他见到莫虑之后的事前前后后细想一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素来自傲，即使莫虑长着那么一张惊世脸孔，于他也不过转瞬便能习惯的东西，况且他自己本身也不在乎容貌。这也是为何在他知晓莫虑心性淡然时总是不喜他的原因了，他喜爱自由散漫，受不了一丝一毫的约束，莫虑偏偏是将自己规定在一块冰牢里，怎么看两人都是不和的。可坏就坏在，莫虑虽然性子淡然，本性却是纯然无比，也如同那冰雪一般透明透亮，甚至比起冰雪还要纯净。玉谪羽自小行走各地，早就不知把纯然扔到那个地方了，或许他本身就没有那样东西，越是没有，就越被这纯净吸引，玉谪羽心也不黑，自然不会想去污染那片纯净，竟是违背了自己一贯的行为准则，若有若无的照顾起莫虑来。到那之后，几人一起出了落雪殿，之后参加比武大会，出现那样一位莫名女子，玉谪羽觉得厌烦，让莫虑的容貌惊世众人，又私自带了莫虑离开。后来，又因为莫虑心绪波动，他又无所察，害莫虑服错了药，变得神志混沌，他就越发对他怜爱起来。莫虑是男子，怜爱一名男子本就有些奇怪，可玉谪羽却毫无所觉，只觉得这样的莫虑分外可爱，想要就如此呵护着他。
若是之前他还以为这是朋友之义，理应照拂一二，并无过错，如今被人点醒，他哪里还能不知的！
男子喜欢男子，在这世间虽算不上天理不容，却也不能被常人所能接受，许多达官贵人也有喜好玩弄男倌的，他们将这些当做一种风雅，但达官贵人是风雅了，那些男倌可是被人所不齿的，地位比起那些卖身的青楼女子还要不如。江湖中也从未听说有哪位男子公然承认喜好男子的，即使是有的，也从未有过好的结局，最后不是弄得众叛亲离就是抵制不住世俗压力最后娶妻生子。
这些玉谪羽自是不管的，喜欢男子也好，女子也罢，他若喜欢一人，自然不会在乎那人是男是女，世间之人的看法于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喜欢莫虑无可厚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玉谪羽自是发觉了他的可爱，否则也不会像近日两人住在一起，衣食住行都由他来打理，甚至同睡一张床上。
只是，若他喜欢莫虑，一切不过是师父算计好的阴谋，以他的傲气，哪里还能毫无怨言的接受！
师父在他小时就常常说起落雪殿，仿佛落雪殿哪里都是好的，却对他甚为严厉，从未有一丝松懈。要他学医，为了医治莫氏一族的病症才是根本，他的天分不过是学医的一个便利条件而已。要他学武，也是日后能够帮衬到落雪殿，而且他内力奇特，恐怕对付莫氏的病症有奇效。玉谪羽从小便生活在师父诉说落雪殿好处的唠叨里，自然对落雪殿心生厌恶。
“我不管你对落雪殿有何看法，但你对莫虑不可有一丝非分之想，他的一切都不是你能触碰的，你可不许招惹他！”
这便是师父常常告诫他的话语，那时他也未曾想过别的，他虽未有喜欢之人，却也并非好男风之人，自然不会想到师父的意思。如今想来，师父早早便在他身上下了套子，他知道莫虑是如何的性子，也知道玉谪羽眼高于顶却一定会被莫虑所吸引，从而产生这有些禁忌的心思，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逼迫玉谪羽打起万分的精力全心全力的医治莫虑，毫无保留！
师父连他对情爱的方式都算计到了，他玉谪羽一旦陷进情爱，必然不会回头，总是他有千般私心，也会为所喜爱之人献出一切，包括性命！
呵！玉谪羽冷笑一声，想道：“师父，你既然是想到了我会毫无保留的喜爱一人，又怎会妄想能以你的命令遏止我不因此做些什么，竟然是默默奉献么？天底下哪里有这等好事，我玉谪羽，既然认定一人，必是勇往直前，用力争取，才不会如你那般，看透世人看法，却从来不敢雷池一步！”
玉谪羽如今总算明白，师父为何守护落雪殿几十年也不曾改变，原来是他的心上人便是曾经的落雪殿殿主。这也就能说明，为何一向自私自利的师父，是怎么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落雪殿却从未想过得到落雪殿的一丝一毫的好处了。
原来他也曾猜想过，师父喜爱的是莫虑的娘亲莫茧萱，但师父虽看着年轻，年龄却早已大了，与莫茧萱差的太多，显然是不对的。他又想到，大概是师父喜爱落雪殿哪一任殿主的妻子吧，又或者是与哪一任殿主是知己好友，就如他之前想的与莫虑的关系一般。
如今想来，倒是他玉谪羽不动脑子了。玉谪羽虽然极聪明，为人却十分懒散，不想去考虑的事情，他是半点都不想费心力的，师父的事情他虽有些好奇，却压不住他对落雪殿的不喜，凡是关于落雪殿的，他都不想了解，也就漏知道了许多师父的一些事情。
如今他想明白了自己对莫虑的感情，是一种情爱的动情，自然就想到了师父以前说的一些隐晦的话语，前后一连贯，师父的感情也被他猜了个透。
看来师父，是喜欢了身为男子的哪一任落雪殿殿主，却碍于世俗偏见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以知己身份为他治病，或许还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娶了她人，生了孩子。这些他都要默默承受下来，不仅如此，他还要忍着嫉妒之心，照顾着心爱之人与别的女子生下的孩子。
可师父是师父，他是他，他不会如师父那般，将心爱之人放置心中不说，更不会看着心爱之人另娶她人！
他玉谪羽，从来都是与师父不同的。他从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他肆意妄为，师父若想以他的身份设压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相信师父也明白这一点。至于之后的事，师父定然也是计划好的，师父自然知道他不会在意男子相恋这些事，之后还会有一系列的计谋，他自然也能猜到师父所想。但是，一切都能随着师父的掌控么？玉谪羽收起怒意，邪肆一笑，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