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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同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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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虑站在床沿,静静看着已坐到床上的男子,他一身白色衣物,这是他的里衣,之前那棉布的白色外衣早已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那人靠坐床头,笑容狂邪,调笑道:“怎么,莫大殿主难不成要我睡地上?”

这木屋本就不大,最初建来也只是为了夫妻二人所住,自然只有一间卧室,床也只有一张。那些村民见他二人是师兄弟,能结伴出来行医自然是感情甚笃,睡一张床也是可以的,况且这床板他们特意加宽了许多,就是考虑到了两人身量高。只是莫虑从小哪里有与人同床过!

玉谪羽实际上也是头次与人同睡一张床上,这自然是他早就考虑到的,不然他也不必住到这里来,去到村中一家大户中居住,简单的两间客房还是能凑合出来的。玉谪羽一开始也不过是想逗逗莫虑,顺道贪新鲜感受一回,那几日莫虑脑子混沌时他们也在马车中睡在一起过,严格来说,他们这么睡在同一张床上也并非第一次了。

见莫虑静立在床沿,玉谪羽挑眉道:“同在马车中也睡了好几晚,莫大殿主这时才觉得不妥是不是晚了些?”

莫虑仍是不语,他并非不喜与这人同睡一床,他不过是稍微慢了些而已,那人就借题发挥调笑了这么多句。纤长手指一颗一颗解开身上盘扣,玉谪羽靠在床头静静看这赏心悦目的一幕。莫虑脱去那件青色外衣,又脱了裤子与鞋袜,掀开被子一角,睡到床上。

虽是同床,他两人却并非同被,玉谪羽再怎么逗他也不至于到那地步,之前他在备马车时便准备了几条干净又暖和的被褥。

莫虑已躺在外围躺好,玉谪羽也不与他挣里外,一手掀掉他的被子,说道:“先别忙着睡,你今日的施针还未做。”

莫虑二话不说,立刻就卷起两臂的袖子,露出他那极美的两条手臂来。玉谪羽哭笑不得,“我都与你相识好几月了,你这话能不能多些?弄得我这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莫虑枕着绵软的枕头,转头看向床的里侧,问道:“你想我说什么?”

玉谪羽气恼,他可不想有这么一个寡言少语的朋友!

“你就无话与我说?”

莫虑静默,他也并不呆傻,自然知晓他若说出那句“没有”必然惹怒这人,不过他的确未有话说,至于他那些心中疑惑,他不知如何问出。

“与我说说你儿时的事如何,或者说说你的娘亲?”玉谪羽也知他这是在强人所难,莫虑那习惯了二十年的处事方式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了的。

见玉谪羽已取出装有药针的木盒,莫虑配合的放松身体,等着他施针,思绪却真如玉谪羽所问慢慢回忆起来,等他感到身上扎进一根极细的针时,他开了口。

“七岁之前,我并未见过娘,爹将娘藏了起来,就在我住的那落雪山顶的一处屋子里。”

玉谪羽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施针起来,并未打断莫虑的言语。

“落雪殿历代殿主活不过四十是决不能被传扬出去的秘密,每代殿主发病之后都会被带往落雪山顶,而且,你也知道,莫氏一族发病几位奇怪,不能住在过热的地方,越冷约好,落雪山顶终年冰雪,正是他们的好去处。娘是女子,生下我后便出现了症状,爹才将我与娘一起带往山顶。”

玉谪羽还记得那晚他问莫虑,为何他爹要将他带往山顶,那时莫虑可没告诉他这些,“这么说来你知道为何你爹将你带往那里,那为何那一次我问你,你却未回答?”

莫虑的回答真令人气得牙痒,“我只说不必问,却未说我不知晓。”

玉谪羽将最后一根要扎下去的药针捻在手中,恨不得将它变粗些,狠狠扎他一回,这人也太令人火大了些。枉他玉谪羽聪明才智,竟叫一人并非故意刺激他的言语气了好几回!

玉谪羽将针扎了下去,说道:“继续。”

“历代殿主都是要在落雪山顶住上几年的,其缘由都与我相同,只不过我是出生过后便住在了那里,而他们是在学了心法之后,为求练功事半功倍而去的那里。”

嗯,这也证明了为何莫虑尤其怪异的原因了,纯然是因他从小与世隔绝,淡然也有这原因在,但更多的是有人的刻意教导,不必说,那人自然是闵君傲。玉谪羽心中如此想道。

“爹是我娘的随身护卫,娘病中也是他代理了落雪殿事务,待我十三岁时将家业交予我打理。“

玉谪羽心中轻笑,莫虑哪里真正打理过落雪殿的生意,外人都未见过几个,生意也都是下属去谈的,他充其量也就看看账本而已。不过他也不揭穿,莫虑这样甚好,落雪殿上下对他都极其忠心,万不可能出现背叛他的,再者,管那么多他哪里还能有这么纯然的性子。世间诱惑许多,而他却能一直保持纯净之心看透世人,这也是十分不易的。

“娘在我七岁时便去世了,我也是到娘离世那一日才见过娘的模样。”

玉谪羽在心中怪闵君傲残忍起来,哪有人生生使母子分离七年不见的,这还是为人父亲该做的事么?显然他早已忘记,他那从未谋面的爹娘,将他弃之不顾的事。

“那你可有问过你爹为何要这么做,七年中你就不想见见你娘,你娘难道也不想见你么?”

莫虑摇摇头,施针过后他总是容易困顿,清冽的声音也渐渐淡了起来,“从我出生我便住在落雪山顶,我并不知娘是什么意思,直到我开始习字,从书中学到,我才问过,为何我没有娘,爹说我不必知晓这些,莫氏一族并不需要这些感情累赘,即便是亲情也是如此。”

呵!玉谪羽心中大大不齿,这就是莫氏一族所谓的不可动情?这就是断绝七情六欲,生生做个活死人么?他闵君傲确定是在教莫虑处事,而不是成仙之法么?

见莫虑已昏昏欲睡,玉谪羽也不再难为他,轻声说道,那话语是前所未有的柔软,竟有些祈求商量的意味,“如今你已二十岁,你也不可能总是遵循你爹所教的信条过一生,你总要学些新的东西。如今你已脱离从前行事之风,与我来到这小小村庄里,你不如抛开那些规条,活得自由些如何?我想教你一些你爹不会教你的事物,使你变得生动些,你被这些教规给压得太过了,一个人不该如你这般活着。”

“自由?”人已困顿,莫虑喃喃重复道,双眼也微微阖上。

玉谪羽为莫虑理好双臂的袖子,又将被子盖好,轻轻拂了拂他额前的墨发,神情是他未发觉的温柔,这人睡着的绝世容颜,竟叫他有些心疼起来,玉谪羽从小无父无母,莫虑有父有母却形同虚设。同样是身体特殊,他被师父救回,还平白得了一甲子功力的好处,凭借他的天资,学武神速;莫虑却一身冰寒,注定活不过四十。他学武是兴趣,无所事事,莫虑学得那么高的武功,也不过是为与体内冰寒抗衡,以免危及心脉。

也不管莫虑是否会听见,玉谪羽幽幽说道:“是的,自由,抛却世间规条,只以自己所想快意潇洒,不去想落雪殿的一切,莫氏一族的责任,只为自己的活一回。”

如同他这样,想行医便行医,想看谁的热闹便去看谁的热闹,想找谁的麻烦也狂妄的去找那人的麻烦,他便是如此过活的,他从不愿委屈自己。唯一被人强令要做的,便是接下医治莫虑的事,玉谪羽何其不满,才会到师父给的期限的最后一日才慢吞吞走到落雪殿。但如今事事不同,他不是为师父的命令,也不为落雪殿的权势金钱,只为这与自己有许多相似却命运不同的莫虑,这人虽常常淡然到令他厌烦,却又总被他许多时候沉默时的安静所不忍,这才常常以言语调笑与他,就是想令他多些生气。

以言语调笑强迫他改变成效甚微,那便改变一种方式即可,他玉谪羽,从来都是爱憎分明之人,如今莫虑早已在他心中占得分量,占得多少,这分量的含义是何他暂且不必太过清楚,但他也已清楚,对待普通的友人,他必不会如此上心。这份如云雾里看不清的分量他暂且不想太过明了,他只需以怀柔之力慢慢融化这冰寒的人罢!

玉谪羽也缓缓躺下,与莫虑同睡一侧,伸手一挥,那桌上的油灯立时熄灭,但这屋内却在透着窗子洒进来的月光下变得并不漆黑。玉谪羽侧过身子,静静看着身旁这人惊世的侧脸,莹白的肌肤,如瀑的青丝铺满枕头,令人又怜又爱。

玉谪羽轻声唤他为莫虑起的字,“凛淅,你可答应我所说的?”

莫虑早已睡着许久,玉谪羽如此说并未想得到莫虑回答,他只当莫虑不回答便是默认。

屋外吹起了轻风,玉谪羽快睡着的昏沉间听得树叶吹动的声响,之后,他便听到了一声他绝不可能听错的声音。

“好……”

莫虑沉睡间竟在梦中那般答了他!

玉谪羽睁开双眼,双目清明,哪里还有睡意!他勾起嘴角笑意深深,在这朦胧月夜里狂肆邪魅。

玉谪羽重新闭上双眼,心道,好,那就让他这斩爅的火融化了那凛冽的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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