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旷野新娘(1 / 1)
五月的田野丰腴湿润,青麦的香气沁人心脾,只是日色薄暮,没有农人与牧童经过。一条蜿蜒的小路,在山的阴影里蜿蜒,乌鸦躲在树冠的深处,发出断续而嘶哑的呐喊。
道路尽头,出现了一只红色的影子,徐徐走近了,原来是一为正值妙龄的女子,那一身大红鸳鸯袄裙和繁复而华丽的金银头饰表明,她是个新娘子。
但不知为何,她出现在这阴阳交汇的黄昏,在空旷的田野上行走。
一阵风吹过,她有些累了,捶着腿,坐在路边的木桩上。
她的容貌并不出色,但胜在眉清目秀。纤细的手指上,裹着一层剥茧,似乎并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得得得,得得得!
耳畔响起骡马的踢踏声。
她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极目远望,果然看见一付马车正远远地走过来。
马车初始只是个轮廓,后来慢慢地清晰起来,从一个小点慢慢变大,不多时,就跑到了她的面前。
驾车的人是一个少年,相貌之标致俊秀,是她生平未见。少年绷着脸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不羁和严肃,她不由地有些畏怯,刚要开口呼喊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少年也看见了她,吁地一声,刹住马车,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他一笑,整个人都温暖起来,引得她也不有地翘起嘴角。
少年问:“咦?姑娘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她嗫嚅道:“奴家,奴家也不知为何。只记得今日我是大喜的日子,我在闺房梳妆,太困睡着了,不知为何,醒来就在这荒郊野外。奴家走了好久,不知家乡方向,还请公子捎奴家一程,到人多的地方,奴家会找人联络夫君和母亲,让他们来接我。”
那少年有些迟疑,他打量着女子,问:“你……请问姑娘,老家何处,说不准我知道。”
女子道:“奴家老家柳行里。”
少年闻言笑道:“啊呀,柳行里,据此不过十余里!不过,在下一行人,要去刘家庄办事,不如姑娘……”
“刘家庄?”女子忽然展颜笑道,“如此甚好!奴家夫家就是刘家庄的刘元雄!”
“如此更巧了!”少年笑弯了眼睛,刚要说什么,马车的后面跳下来一个邋遢的老头子,慢吞吞地走过来道:“姑娘,沿着这条路,走半个时辰就可以到刘家庄。不是老头子不帮你,而是我们马车太小,我们家两位小姐都在车上,恐怕坐不开。”
女子也不敢再强求,做了个福:“不敢劳烦几位。”
这时,马车的窗帘被拉开,一位女子的声音传出来:“兴叔,我与毕姑娘坐着正憋闷,请这位姑娘进来说说话也好。”
兴叔一愣,随机道:“是。”便请女子上车。
女子自然千恩万谢。
进了车厢,她不由地吃惊,这马车,竟比看上去大了许多。里面不但有三四张座榻,还放着两个铆金大木箱,似乎是行李。何止能装下三个人,就是四五人,也绰绰有余。
车厢里坐着两个女子,都是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一个姿容绣婉,似大家小姐,一个艳光摄人,似乎是侯门天女。知道二人身份不凡,她连忙行礼,姿容绣婉的那个连忙扶住她:“姐姐不必多礼,萍水相逢即是缘,我们载你一程,不必太过在意。”说罢,就邀请她坐下。女子谦让再三才入座。
“不知姐姐芳名?”
女子细声道:“在下玉兰娘,柳行里人氏。”
“玉兰娘,好娟秀的名字,”大家小姐道,“我等去刘家庄,凭吊一位朋友,不知姐姐可听说有人新丧?”
“奴家不知。奴家今日才要嫁入刘家庄,对于那边的事情,并不知晓。”
“哦,原来如此。”
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那个艳光摄人的女子忽然伸了个懒腰,打开车厢的帘子,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全黑了,少年在车前打了两盏马灯。
听见有人出来,他回转头,看见佳人,温声问道:“饿了?”
佳人掘了撅嘴巴,问:“什么时候到啊?”
“约莫半个时辰。”
“真麻烦。我要飞过去了。”说吧,纵身就要跳,少年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不行!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你?”
佳人横眉:“我变成女孩子后,你就喜欢管东管西的……本仙人不会让你碰,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不要天天腻腻歪歪,像看意中人那样看我!”
少年的脸腾地红了个彻底,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胡说什么啊?!”
眼珠子一转,佳人慢慢地凑近,鼻尖对鼻尖地看着少年的眼睛。
少年浑身都僵直了,咕咚,咽了口口水。
“傻瓜!”佳人得意地站直身体,笑眯眯地说,“本大仙要先行一步了!”说罢,化作一道红光射向天空,转眼不见了踪迹。
这一行人,正是前去刘家庄做入魂仪式的端木渡一行人。
毕方调戏过端木渡,就先行飞到了刘家庄去找吃的了,留下端木渡坐在马车上发呆。
马车一个颠簸,将端木渡摇醒。想起之前毕方的话语和行为,心里又好笑又无奈。
如果毕方真的是个女孩子,端木渡早就表达心爱之意了。只是对方的情况实在太奇怪,他现在一点表示也不敢做,怕闹下断袖之癖的误会。、
马车得得,不过多久,刘家庄的灯火已经映入眼睑。
快到村子的入口,左无为忽然道:“停车。”
端木渡刹住车马,在兴叔的指示下,将车子停在大路边的小树林里,然后,所有人都下了车。
玉兰娘见到了刘家庄,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多谢几位恩人载小女子一程,我这就去交元雄来,好好答谢各位!”说着,提着裙子就要跑进村子,却被左无为一把拉住。
左无为温柔地笑道:“姐姐别急,自有人来迎。”
大家听她这么说,都看向村口,果然看见隐约的灯光,一明一灭地渐渐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