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灯空(1 / 1)
走到大柳树之下,看那个村口的石碑,果然看见邓孔村三个字。
兜兜转转,竟有回来了,他不禁喃喃道:“莫不是鬼打墙?”
他这句话刚说完,石碑上的“邓孔村”三个字忽然像虫子一样扭曲起来,笔画分分合合,顷刻变成了另外三个字:“灯空阵”,旁边浮出四句铭文:
暗夜无灯空吹却,
蒿里白骨洞风歌。
入得阵来恩仇了,
莫叹古今血流河。
正在看,却听见有车马之声,抬头就看见那书生赶着马车从村子里出来,看见端木渡,惊喜道:“哎呀,小兄弟,你还在等着我啊?真是不好意思,收拾东西,吃完早饭,眨眼就要中午了。要是知道你还在等我,我早就出来了……小兄弟,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端木渡道:“我们都走不成了。”
“啊?!”书生瞪大眼。
端木渡让他看石碑,书生摇头晃脑地读完,迷惑道:“这诗做得不高明,但的确不祥。只是这村名变了,却是为何?”
端木渡讲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然后说道:“我们这些人,恐怕已经被这灯空阵所困,出不去了。”
书生惊恐道:“朗朗乾坤,竟有如此咄咄怪事!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端木渡道:“总不能再回去邓府,那里杀气腾腾,绝对不是好去处。天色尚早,马儿还有气力,我们还是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出阵之法。”
书生无法,只能赞同。于是两人约定,各自找个方向走,不论可否找到出口,天黑之前都要回到村口来。
黄昏时分,端木渡走在麦田上,他试探了三条路线,都是无功而返,这是第四次尝试了。他心中希望,路途的尽头不要再是灯空阵的石碑。
马儿跑了一天已经有点累了,踢踢踏踏地跟在他的身后,呼呼地喘息。
“呀——”
天空传来一声鸟鸣,端木渡抬头,看见五六只鹰在天空盘旋,越飞越低,越低越显得身形巨大。它们在端木渡的头顶绕了两圈,便四散分开,落在周围的天地里。
端木渡看见它们落定的身形足有半人高,立刻紧张起来,拔刀在手,然后翻身上马,驱使马儿快跑。
“驾!”
马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脚下生风,跑起来飞快。
那些巨鹰似乎并不急着捕猎,而是像狼群一样远远地坠在后面,但这种策略更加令人紧张。
很快,天边最后一抹光消失了,灰蒙蒙的光线中,端木渡看见了一片灰蒙蒙的山丘和民居——他再次回到了原点。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翅膀闪动的风声,端木渡立刻拔出长刀,飞身下马,准备迎战。但那些巨鹰却只是展翼七八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很快消失在天际。
“这些东西,只是要赶我入阵吗?”他想。
坐在石碑边休息一了一会儿,书生和他的马车也回来了,一脸颓败。不用问,他也是无功而返。
两个人小子坐在他爹身后,大呼小叫:“大鸟大鸟大鸟!”
“大鹰大鹰!”
“爹,咱们去捉大鹰!”
“大鹰大鹰!”
书生也不理他们,径自下车走到端木渡面前:“小兄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端木渡道:“走是走不成了,只能见机行事。你我在这村口也不是办法,还是另寻住处。”
“咱们,不回邓府了?”
“邓府的人不好相与,这灯空阵多半与他们中的某些人有关系,你我最好不要凑这个热闹。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家,咱们去借个宿应该不难。”
打定主意,两人便掉转车马回村,只是走与邓府相反的方向。
两人一边走,一边敲门,但是经过四五家,竟无一家开门。
“这是为何?难道都不在家?”
端木渡站住,道:“自从来到这个村子,除了村口的两个童子,就没有看见邓府以外的人,现在敲门都不应,看来这村子果然蹊跷。干脆,咱们也别敲了,省得引人注目,我选一户人家进去看看。”
说干就干,端木渡纵身跳上一处高墙,举目望去,只见目之所及的院落,都空空荡荡,院子里积满了落叶,杂草丛生,起码已有两三年无人居住了。
他轻盈地跳下来,道:“这些院子果然都是空的,我们就近找一家过夜。”
书生道:“不问而入,不合礼法,但此时只能从权了。瞧,这家姓王,与在下同姓,进去夜宿倒也不错。”
端木渡也才想起来他姓王,叫王秀。
反正都是荒院子,哪家都一样,他并无异议。于是推开王家府邸的大门,牵着马儿走了进去。
两人进了门,就去各个房间里查看,发现所有的门窗都没有锁,但是里面空空荡荡,没有家具,也没有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仿佛盖完房子主人便离开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端木渡在客厅里升了小小一堆火,大家将面饼肉干烤一烤,就当做晚饭了。
吃过饭,两个大人就开始思考脱阵之法。
王秀道:“这等邪异,在下只在一些话本中读过,听说这些阵法都是道术高明的人设下的,但不论多么高明,阵法都有一个阵眼。只要找到阵眼,就能找到破阵的法子。”
这种说法端木渡也听说过。但是阵眼怎么找?他们两个,一个是手无傅鸡之力的书生,一个是对道术神学一无所知的游侠,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怎么找阵眼。
此刻,端木渡真的有点想念无伤了。想起无伤,又想起离别之时,他关于火字不详的预言,暗叹这家伙果然是个半仙。只是他只是预料到,却没有说破解之法,早知道会陷入如此境地,当时就应该让他留个平安符什么的。
端木渡轻叹一声,问道:“那些书上,可说了怎么找到阵眼?”
王秀道:“这倒没有。而且话本嘛,本就是演义,即便有法子,怕也做不得准。”
两人于是谁也不说话了,只是皱着眉头看着火堆。
端木渡最是坐不住,不一会儿就蹭地站起身:“总不能坐以待毙。这阵法肯定有他的目的,待我去邓府查看一番,弄清阵法因何而设,说不定会对找阵眼有帮助。”
“现下只能如此了。”
端木渡于是提到了刀,出得房门,却见两个男孩子正在院子里踢球。
哪里来的球?
端木渡皱起眉,凑着月光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球?分明是一个骷髅!
他拦住孩子,将那个圆圆的头骨捡起来,问:“这是从哪里来的?”
大点儿的那个孩子笑嘻嘻地一指西厢房:“那里!”
那书生也正从屋里出来,一看端木渡手里的东西,吓得差点晕过去,连忙把俩孩子给拽过来:“这是脏东西!臭小子,快去洗手,快快快!”
其实西厢房之前他们进过,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物,为何两个孩子竟发现了一个头骨?端木渡扔下头骨,提刀推开西厢房的门,里面依旧干干净净。
心头灵光一闪,他纵深跳上房梁,这一下,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这房间的几根大梁之上,都摆了骷髅头,各梁数量不等。
他连忙有跑去其他房间观看,发现所有房子的大梁上,都摆着骷髅头!
王秀听说头顶上都是骷髅,吓得房里也不敢待了,带着孩子躲进院子里的马车里。
端木渡又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对王秀道:“王兄,这个宅子,是不是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