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应劫(1 / 1)
孙婕闭眼自刎,以为必死,就在这时,有人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
此时节桃花已经凋谢,但是,她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桃花香。
心中了然,一滴眼泪滑落眼角。
她不敢睁眼,怕一切成空,但是,那个听一次就一辈子忘不了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赢了,我来了。”
啸月一直在看着赵婕,看着她相思,看着她伤心,看着她全力以赴,看着她黯然神伤。凡人的执念,他不懂,却为之震撼,当赵婕拿出匕首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明白,自己与这个凡人女子的孽缘终究无可躲避。
啸月终于从神龛走入红尘。他化作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去赵婕的家中求亲,非常顺利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出嫁那一天,朱绣为赵婕簪花。
赵婕从镜子里看着表姐:“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抢走了啸月……”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也就是你,可以得到啸月公子。”朱绣淡淡地笑了,眼睛里里却写满忧愁。她嫉妒,但是比嫉妒更深的,是对这双新人的担忧。
凡人与狐仙,洞房花烛,携手白头。只是,这老天,是否容许他们一直幸福下去?
啸月和赵婕的生活,是何等的幸福。
对月当歌,醉花而眠,画眉吟诗,词书传情,堪比鸳鸯,赛过神仙。
但是,赵婕毕竟是凡人之躯,不过十余年,白发渐生,体常抱恙,啸月怜惜爱妻,就发动功力为其治病。初始颇有效力,但有些疾病是生死薄中注定的,即便啸月也无力更改。
为了给赵婕治病,延长其寿命,啸月访遍仙友,终得几条上古横公鱼。本以为,有了横公鱼,两人再也不必忧虑赵婕的病情,孰知,这一举动已经改变赵婕的命运线。天神震怒,降下雷霆,将啸月打为凡狐,一万年轮回之内,与修仙无缘。
啸月化为狐形,赵婕见之伤痛欲绝,又加上身体不好,不出一月便香消玉殒,年不过三十一岁。
她出殡的那一天,啸月化作的狐狸跟在送葬的人群后面,一路悲鸣。众人只道它是主人的宠物,并不管它。
朱绣看见了,将它抱起来,向狐狸庙走去。
狐狸庙自从狐仙离位,便败落下来,蛛网横结,瓦松茂盛。朱绣就将庙里打扫干净,重新摆了神位香案,回复到往日的光景。
做完这些,她就陪着啸月住了下来。啸月化作凡狐,寿命不过十多年,很快就撒手西去。朱绣一生未嫁,在狐仙庙中祈福抄经,直至老死。
故事讲完了,赛貂蝉叹了口气,刚要发表一些高论,但看到端木渡面色凝重,便闭了嘴。
三人静静地坐着,门外的一轮明月仍然挂在原来的位置,就像假的一样。
端木渡忽然开口:“弄月姐姐,其实就是朱绣小姐吧?”
弄月微微一笑:“是与不是,全在一念之间。这么多年,我也早已忘了自己曾是谁。而今,唯有弄月,没有朱绣。”
端木渡站起身,看了看门外:“故事听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弄月一愣:“难道少侠,还要回去救那个女人?”
“为何不能救?”端木渡问。
“赵婕是何等自私!为了自己十几年的男欢女爱,白白葬送他人的性命前程!此时遭劫,就是报应,少侠为何要逆势而行?”
端木渡问:“那以姐姐之见,若自己是当日的赵婕,该当如何?”
弄月一愣,表情忧戚:“相逢已有幸,何敢论百年。有些爱,固然要勇敢求得,有些爱,必须要慨然舍得。”
“既然可以舍得,三四百年都已经过去了,弄月姐姐为何还舍不下对赵婕的恨?”端木渡的发问,令弄月的脸上顿时青白。
端木渡拿起几案上的地藏经,翻开:“弄月姐姐日夜抄经,可是这经书,全然没有抄在心上。”话音刚落,但见那经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很快,只有留下一张张白纸。
弄月震惊不能言语。
端木渡扔下经书,转身向门外走去,赛貂蝉也连忙跟上去,想问问他怎么知道那个经书的变化。刚要开口,互听背后一声狮子怒吼:“谁允许尔等离去!”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端木渡和赛貂蝉摔到在地,等回过神来,月光、桃花、庙宇都消失不见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弄月的身后一股绿光冲天,将她映成一个青白色的剪影。
端木渡噌地拔出自己的刀。赛貂蝉没带武器,他想在地上捡根树枝,但是触手湿滑冰凉,只好抢了端木渡的刀鞘握在手中。
弄月冷冷地道:“本想放你们一条生路,不想竟如此食古不化,只好让你们留下来陪我了!”
说罢,她双臂陡长,手掌化为簸箕大小的鹰爪,向两人一阵乱抓。
两人挥刀(鞘)迎战。可惜,这爪子不愧是鬼物,斩之如空气,被它碰到却疼痛难忍。
两人见迎击无效,便使出轻身功夫,辗转腾挪,一边躲闪一边想办法逃跑。
赛貂蝉体重较大,又扛着横公鱼,跳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大声问:“小端,咋办啊?这是要累死小爷的节奏!”
端木渡一个铁板桥躲过一抓:“我刚在试了一下,这里四周都是石壁,我看我们是被困在石室里了!”
“上头你试过没有?!”
“没有。”
“我来,”赛貂蝉纵深一跳,碰地一声,脑袋顶到了石板,整个人被拍了下来,“靠……上面也是石头!”
弄月阴森森地怪笑道:“这里是四阴极寒之地,不可以常理度之,你们还是赶紧放弃,在这里陪我抄经吧,哈哈哈哈哈哈。”
赛貂蝉也大笑:“陪着你这四百多岁的老处女抄经,我情愿出家当和尚!”
弄月大怒,绿光暴涨,身后浮出繁星一般的剑阵,端木渡见此,对赛貂蝉道:“看吧,今天我们就要葬身在你这张贱嘴下!”
赛貂蝉越到险关胆子越大:“兄弟,别说丧气话,老处女即便万箭齐发,也射不中你的花样少男心啊,哈哈哈……靠!”
细剑如雨一般铺面而来,端木渡将刀舞成旋风轮,赛貂蝉一手抡起刀鞘,一手抡起横公鱼,愣是在眼前打出两面□□。
剑雨呼啸而来,只听叮叮当当,如同炒铁豌豆。两人护住周身,却被剑雨的劲力逼得步步后退。
“完了!”赛貂蝉大叫一声,一支剑没躲过,□□他的肩膀将他带出去三步远。端木渡见此,连忙挡在他面前。
赛貂蝉咬牙拔掉剑:“兄弟,谢了!我给你挡一会儿,你去找出口要紧!”
赛貂蝉冷笑:“你这独臂貂蝉,恐怕三剑都挡不了,我还能支撑,你来找!”
弄月也冷笑:“你们倒是兄弟同心!可惜,本姑娘不打算都你们玩了!”说吧,绿光一收,她消失不见了。
剑雨停歇,四周一片灰暗宁静。
赛貂蝉鬼鬼祟祟地问:“怎么?她放过咱们了?”
“嘘!”端木渡道,“你听……”
咕咕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