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妖异与杀机(1 / 1)
端木渡挥刀一指:“妖孽,邪不胜正,还不快快退下!”
白衣女子忽然出手,她顶着刀尖而上,刀穿过她的身体,如同穿过一堆破布。一眨眼功夫,一只骷髅手已经攥住端木渡的脖子。
“咳咳!”端木渡喘不上气,一手挥刀向上,要把她劈成两半,一手去掰脖子上的那只骷髅手。
可是刀如同没入岩石一般,半点也运不动,而那个女鬼发出一声冷笑,扬起另一只手,直插端木渡前胸。
端木渡眼看性命不保,忽然想起赛貂蝉和他说过的一个法子,立刻咬破舌尖,噗地一口血喷上去。
女鬼离得近,立刻被喷了一脸,尖利地叫喊了一声,捂着脸飞身后退。
没想到这法子还真有用,端木渡喜出望外,立刻启用了赛貂蝉交的另一个法子。他沾了点血,在自己的手心,飞快地写了个“罡”字。
刚写完,身后铃声乍响,只见剩余的四只晴雨娃娃迅速膨大,很快变得与白衣女子一样大小,空气中立刻弥漫起甜腻的香气。
端木渡不敢多闻,一手掩着口鼻,一手将长刀舞成风车。
那些女鬼扑上来,又被罡风弹回去,如此几次,不敢轻易上前,双方呈胶着之势。
端木渡却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撑下去,应该赶紧逃离才对。
于是大喝一声:看刀!
一招春雷惊风,掀起一圈刀风,趁此纵身一跃,飞上草堂便走。不料草堂年久失修,屋顶早已损坏,端木渡还没站稳就连人带屋顶掉了下去。屋顶下,正是正殿的送子娘娘像,端木渡叫了声得罪,一把扣住神像的头,这时,他看到了送子娘娘像手中的襁褓。
之前他在下面观看时,看不清襁褓里的情景,所以猜测应该是个泥塑的童子。可此时一看,竟看到襁褓里,躺着一副婴儿的骸骨。那神像还在似愁似笑地看着骸骨,看得端木渡后背发麻。
“他奶奶的,什么送子娘娘,此处供奉的,分明是个邪魔!”
以端木渡的脾气,见这等邪异的泥塑,肯定要砸个稀巴烂,但是头顶已有白影飞下来,他无暇顾及,纵身跃上供桌,踢翻烛火。哄地一声,烛火点着泥塑周围的布幔,很快着了个满堂彩。
那四五个女鬼见他点着了大殿,大声尖啸,冲他飞扑而来。
端木渡赶紧向殿外跑,打算就此逃下山去,忽然想起卧房和经阁还有周冲一家,实在不忍弃之而去,又冲着女鬼耍了几招东风破,便抽冷子一脚踹开卧房的大门,大吼:“周兄,有妖孽,快……”
“走”字卡在他的喉咙。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借着正殿起火的红光,他看到卧房之内狼藉遍地,到处散落着内脏与肉屑,周夫人的人头被挂在窗户上,血目圆睁。周冲躺在地上,侧脸瞪着端木渡,嘴唇抽搐流出一线血痕,他身上扑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听见开门声,忽地转过头,正是秀儿,只是此刻,他的两颗黑眼珠如同两颗磁珠毫无生气,嘴里还叼着一口血粼粼的肉,一面发出兽类护食的呜呜声。
端木渡这一愣神,几个女鬼已经赶了上来,鬼爪冲了他的要害抓来,眼见端木渡避之不及,旁边已经烧着的大殿里,忽然飞出一条火舌,如鞭子一般抽中鬼爪,几个女鬼尖叫一声,纷纷后退。
端木渡全然不知身后发生了这些转折,回神之后就冲进房间,手起刀落,将秀儿斩成两半。再看周冲,五脏都已烂了,但还有一丝活气。端木渡不忍他受苦,刀一横,给了他一个痛快。
周冲夫妇惨死,秀儿妖化,经阁里的马夫恐怕也凶多吉少。端木渡胸中憋闷,憋出一股怒火,也不想着逃命了,冲出门去,吼道:“尔等妖物,都来与小爷一战!”
吼罢,几个箭步跳到女鬼堆里,手中长刀大开大合,脚下运步如飞,一往直前,只攻不守。不想他这一股勇猛,竟似镇压了女鬼的阴气,几个起落,将几个女鬼砍得七零八落,白布横飞,骨屑四散。
杀伐了片刻,那些女鬼受不了刀风阳火,纷纷逃散入周边的山林之中。
端木渡拄着刀喘了口气,转身看向道观,五间草堂已经全着了,火势熊熊,哔剥之声不绝。
他这才大笑:“好!好!烧死你等邪魔!”
正快意间,一个细瘦的影子忽然从经阁里冲出来,鬼鬼祟祟地向后山溜去。端木渡抛出长刀,一听啊的一声大叫,影子跪地不起。
端木渡走过去一瞧,这不是那个老道长吗?
那老道捂着被长刀刺穿的大腿,一边哀嚎,一边求饶:“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
端木渡冷笑:“说!为何在此驱动妖邪害人?”
老道声泪俱下:“少侠饶命!非小人驱动妖邪,而是鬼魅要害小人姓名,要挟小人开了这个道观,找求子的夫妇来害啊!”
“为何要找求子的夫妇?”
“少侠有所不知,本观的送子娘娘其实并非什么神仙,而是百年之前,附近村子里惨死的一个孕妇。因与子同死,心生怨念,找来求子的夫妇,便将孩子的魂魄做成鬼胎,赠与那些夫妇。但这个孩子,因为阴气太重,只能活到五岁。这鬼妇怕孩儿魂魄流落他乡,所以要那些夫妇五年后务必前来还愿,阴气催发之下,那鬼子就化作厉鬼,食生身父母之肉,提升修为。”老道说完,又捂着伤口嗷嗷地叫起来。
端木渡想起之前的五个女鬼,心说恐怕这五个并非老道口中的鬼妇,便问:“那化作厉鬼的孕妇现在何处?!”
老道连忙答道:“小人也不知它藏身之处!只知每次鬼子食人之后,鬼妇便会或作姑获鸟现身,但今日不知为何,少侠杀了鬼子肉身它却迟迟不来,想来是少侠的正气将她给吓怕了吧!”
姑获鸟?
端木渡想起之前梦中刀柄上的那只鸟,但姑获鸟他是从山海经上看到过的,并非那种形态。鬼妇不出来,无法灭其原型,端木渡心中懊恼,又逼问那老道。
老道一个劲儿拱手告饶:“小人真不知其原身在何处!若知道,小人早就不受其要挟了!看在小人本无恶意的份儿上,饶小人一命!饶命啊!”
端木渡看着他老鼠似的嘴脸,想起过往这些年,不知多少夫妇再次遇害,他虽受要挟,却同流合污,其恶何下于鬼妇?于是噌地拔出刀,反手一抹,要了他的性命。
此时的五坪观,火光熊熊,热浪逼人,那些泥偶与尸骨,都成了火红的灰烬。
端木渡看了一会儿,心中怒火稍散,忽然想起自己的宝贝瘦马,心说不好!赶紧去了马厩,却发现两匹马儿都不见了踪影。想来刚才恶斗之时,它们被惊吓,挣脱绳子而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