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何必言谢。”冷婉言急忙将她扶起,道:“我本膝下无子,你能有此心让我后生有个依靠,我才应该谢谢你呢。”
“夫人。”一名青衫丫鬟急匆匆从门外走进,跪地道:“荷月堂四夫人殁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殁了呢?”冷婉言倒是有些吃惊,她倒吸一口冷气,道。
“奴婢不知,斐宛姑姑今早发现昨晚送去的饭菜没有动,才发现殁了的。”小丫鬟颤着声音,继续说道:“斐宛姑姑此刻便就吓得六神无主了,还没敢报给紫易台,便就差奴婢先来报给夫人和朝华堂。”
“可有查出什么原因?”冷婉言瞥了眼墨音,接着问道。
小丫鬟摇摇头,道:“已经请过医生来看过了,说是死因不明。”
舒墨音从容地放下茶杯,冷道:“此事是瞒不了紫易台的,你且去紫易台禀给老爷。”
“是。”小丫鬟点点头,忙退了出去。
冷婉言凝视着墨音的沉着,淡淡一笑,道:“你倒是冷静得很,倒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的。”
“哼哼,人恶自有天收。”舒墨音淡然地起身,神情幽静:“我们且去荷月堂瞅瞅,送送这位四夫人。”
冷婉言点点头,但心里的直觉告诉她,此事绝对不单纯。
四夫人的死因不明,一定与她有直接的关系。
紫易台,徐云郎安静地坐在案几之后,望着桌上文件,却是心不在焉。
舒墨音轻轻熏香炉中添了点檀香,徐云郎抬起头来,看见了她笑靥如花。
“荷月堂的事可都处理好了?”徐云郎轻轻握住她的手,淡淡问道。
“已经派人挪去白虎寺了。”舒墨音轻轻拭去泪水,道:“四姐姐死得好突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人死便安吧。”徐云郎显然是不想再去追究此事,轻描淡写说道:“我已经派人通知她的娘家,对外便就宣称是重病而亡。只是医生说死因不明,乃是暴毙,此事也是事出突然,再追究无益。再说了,人自有天定,什么时候死也不是自己说了便就算了的。”
“老爷,还请节哀。四姐姐对待老爷向来勤俭恭顺,昔日若是做了什么错事,还请老爷原谅四姐姐。毕竟现在,人都已经去了。”舒墨音拭泪,道。
“你如此善良,我的心便就是宽慰了。”徐云郎拍拍她的手背,点点头,接着道:“当年她初入府来,与世无争,温柔贤淑,没想到如今却也是变了。”
“老爷,还请原谅四姐姐吧,毕竟她对您的爱,那是真真的呀。”舒墨音轻轻拨了拨杯盖,将茶递给了徐云郎,道。
“我明白。”徐云郎接过茶杯,道:“若是她们像你一样温柔淡雅,那么我的安宁日子便也就来了。”
“四姐姐之所以如此对付我,皆因老爷疼爱幼子的缘故,还请老爷少疼些锦书吧。”舒墨音叹了口气,慢慢扶起徐云郎。
徐云郎淡笑,扶着墨音徐步走出紫易台,道:“走,陪我去瞧瞧锦书。”
“是。”
舒墨音淡笑。
第一百零一回 替罪羔羊
重新洗涤过的相思琴被安静地摆放在墙角的案几上,覆着一条淡红色的似锦,舒墨音半倚在贵妃榻上,眼睛微睁,淡笑道:“既然来了,且就大大方方地进来吧。”
徐依珊从布帘后闪出,行至台阶之下福了福,道:“二夫人好灵的耳朵。”
“这湖雁堂中,还有什么是可以瞒得过我的眼睛?”舒墨音睁眼看她,微微笑了下:“今日在白虎寺处理四夫人的丧事,你身为后辈,怎不见前去,跑来我这湖雁堂作甚?”
徐依珊微笑,慢慢坐了下来,道:“亏得你多做铺排,才能使那些医生大夫不敢言明四夫人的真正死因。”
舒墨音微微挑眉,笑了下:“徐大小姐想说些什么?”
“李清韵分明是中毒而死,虽说是被清洗过,但她的面容扭曲,想必死前经受了巨大的痛苦。而且她的外表还不见有任何伤口,若不是中毒而亡,又有什么会让她经受如此大的痛苦呢?”徐依珊拨了拨杯盖,淡淡笑道:“墨音姐姐,今非昔比啊。”
“呵呵。”墨音捂嘴而笑,坐起身子:“如今你也不错,竟看得出这是我做的。”
“论这徐府之中,与四夫人恩怨最深的,便就是属你了。若说是大夫人,四夫人在徐府多年,也未曾见她下手。所以,我不得不怀疑到你的头上。”徐依珊轻轻放下茶杯,将视线瞥向墨音。
舒墨音掩唇而笑,慢慢起身步下台阶,冷冷扫了一眼徐依珊,道:“你倒是千伶百俐。只是有些心思也该用到正途上。”
秋叶从干枯的枝桠轻然飘落,落入湖中,荡起一圈圈涟漪,四周安静极了,只听得见徐依珊沉重的呼吸声。
舒墨音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差你办的事,也需尽快办好。”
徐依珊回礼:“是。”
寒风吹起布帘,沉香从门外侧身闪进,拱手禀道:“四夫人下柩的时辰到了,夫人可要去看看?”
徐依珊缄默无语,扬了扬脸,望向台阶之上的墨音。
舒墨音慵懒地坐了下来,说道:“我刚诞下锦书不久,为避忌讳,便就不去了。你且去帮我多烧一炷香便是。”
沉香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有一点我不明白,李清韵明明中毒而死,为何医生以银针探喉,却是未见银针发黑?”徐依珊直起身子,望向舒墨音。
“毒液并没有入喉,银针探喉能探出个什么花样。”舒墨音抚着小指上的指甲,淡淡笑了下。
“既然毒液没有入喉,李清韵又是如何中毒致死?”徐依珊倒吸一口寒气,道。
“你真想知道?”舒墨音再次起身走下台阶,慢慢靠近徐依珊,直视着她的脸,压低声音道:“将断肠草磨成汁液,混合水银,再趁李清韵熟睡之际,将此种毒液灌入她的耳朵,毒液被灌入耳朵后会冲破耳膜,随即透过耳朵的血管迅速进入体内,从而导致毒发身亡。”
徐依珊瘫倒在椅上,可怖地凝视着舒墨音,她万万没有想到,舒墨音竟会以如此凌厉的手段去对付李清韵,令人感到汗毛倒竖。
“怎么?怕了?”舒墨音讪笑着掩唇,冷道:“将来你会明白,你也会变成不一样的自己,如同我一般可怖。”
“你怎么......”徐依珊颤着声音,恐怖地看着舒墨音。
“我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舒墨音大笑,眼神中却又无尽的怨怼:“那就得问问这个徐家了,是这里的人,教会我如何不择手段,教会我如何心狠手辣。”
徐依珊起身,直视着舒墨音,倒吸一口冷气:“如今你我有共同的敌人,齐心合力才是最紧要的事。”
“放心,迟早的事,我要所有对不起我的人,付出代价。”
她唇角的笑如同寒霜一般慢慢凝结,眼眸如星,却充满了仇恨。
李清韵下葬后的第二天,斐宛一身缟素,避开众人,在日暮时分走进了湖雁堂的大门。舒墨音正坐在暖阁逗着锦书,一见斐宛走进,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她与沉香示了眼色,令她抱着锦书先行出去了。
斐宛跪下来,颤着声音禀道:“夫人,如今您交待的事已经办妥帖了,能否将解药给奴婢了?”
舒墨音侧着身子,抚着手中的玉如意,似笑非笑地抬眼望了眼斐宛,道:“什么解药?”
“夫人,你......”斐宛一见舒墨音装傻,不由得六神无主,急道。
“哦,呵呵,是与你开玩笑的。”舒墨音回过神来,轻放下玉如意,慢慢走下台阶,扶起斐宛,道:“你可是我湖雁堂的大功臣,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来人,将解药端上来。”
一名小丫鬟扎着冲天鬏,端着一碗黑色汤药,递给斐宛,便就退了下去。
“这就是解药?”斐宛迟疑着看了眼手中的汤药,问道。
舒墨音走回主位坐下,冷笑道:“你可以不信我,任凭毒发身亡。”言毕,又将一个包袱扔在清冷的地面,眼若寒霜,继续说道:“喝完解药后,即刻出府,里面的大洋够你活下半生了。”
斐宛检查一番,确认无误之后,这才相信了舒墨音,仰头喝下那碗汤药。
“老爷到——”
外面奴仆扯着嗓子叫道。
舒墨音淡淡地笑了下,看着手足无措的斐宛,怒道:“大胆斐宛,还不快跪下?”
斐宛不明就里,便被从门外冲进来的两名丫鬟压倒跪地。
“你为何私自潜逃?”舒墨音冷着脸色,怒道:“才刚查到你毒杀四姐姐,正想派人传你,岂料想你竟收拾包袱潜逃?这可不是做贼心虚吗?”
斐宛大惊失色,正想为自己争论一番,没想到喉咙如同被封锁一般,咿咿呀呀的就是说不出话来,如同哑巴一般,斐宛立即明白,适才自己喝下的便不是解药,而是哑药!!舒墨音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徐云郎快步走进,正好瞧见舒墨音正在训斥斐宛,不由得眉头微蹙,道:“从未见你发过如此大的脾气,这丫头是怎么了?”
舒墨音脸上稍霁,拭泪道:“这恶奴欺主,竟毒死四姐姐。可怜四姐姐命丧黄泉,竟不知自己折损在自己最信任的丫鬟手中。”
“你可有证据?”徐云郎冷着脸色,转身坐下。
“适才斐宛在我堂中已经承认,我堂中所有的人都可以作为人证。”舒墨音朝徐云郎轻轻一福,接着道:“老爷是知道我的,我素来不喜与人争斗,更何况,我岂会去冤枉一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