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侥幸之心（1 / 1）
一进神农楼，闵神医瞬间换了个人，脸上顽皮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秀秀，”闵神医沉吟道：“那个展昭，同你们到底什么关系？”闵秀秀不敢隐瞒，把薛家店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爷爷。“如此说来，是救命之恩了。”闵神医长叹一口气：“如此少年英俊，却要短命，真是令人惋惜。”闵秀秀脸色一变：“爷爷！真有这么严重？”闵神医摆摆手：“此毒叫做三面湿婆，来自很遥远的西方，唯一的记载也只是唐朝高僧玄奘的手札里。闵家先祖机缘之下得到了这部手札，却从未真正亲眼见过此毒。我不知有幸还是不幸，见过三起。”“这三人最后怎样？”闵秀秀追问道。闵神医叹气道：“此毒第二次发作，昏睡三天，苏醒之后精神恍惚，最后一次发作，昏睡只会持续一天，病人发狂致死。”
虽然有心理准备，闵秀秀还是倒抽一口气：“爷爷，这毒怎么解？”闵神医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对三面湿婆了解太少，只有先到此毒发源之地，联合当地祭师进行医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我们闵家当年和西域祭师郑医倒有些家族渊源，不过”“不过怎样？”闵秀秀心脏突突地跳。“不过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发作，最多间隔了七七四十九天，西域路途遥远，只怕是来不及了。”闵神医沉重地摇摇头。
接到闵秀秀的飞鸽传书，公孙策的脸色剧变，一向沉稳的包拯快步上前，接过已经呆若木鸡的公孙策手里的信笺，脸色也变了。即使知晓展昭的昏睡症状罕见，正如所有绝症患者的家属，公孙策和包拯抱着极大的侥幸心理。毕竟展昭苏醒了，毕竟展昭表现得完全正常，与其说让闵秀秀带着展昭去看病，不如说希望闵神医能确定展昭没病，至少是可治之症。
“也许闵□□错了！宫廷所有的御医都说展昭没病！闵神医，闵神医”公孙策愤怒地跳脚，包拯默默握住公孙策的手。公孙策情绪激动，大口喘气，无端的控诉消耗了所有的力气，只有包拯的手勉强支撑着他站立。那未曾出口的半句话是，闵□□的医术天下第一。
红光满面的展昭毫不知情，和白玉堂在闵家住了下来。闵神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没有再吵着去沙漠玩。展昭也只当他小孩心性，没放在心上。一面得对着白玉堂和展昭强颜欢笑，一面心急如焚如热锅上得蚂蚁，好不容易闵秀秀等来了公孙策的回信。公孙策和包拯不是要闵秀秀马上带展昭去西域寻找解药，而是执意要闵秀秀带展昭回开封。
把手上的信笺揉成一团，出身医学世家的闵秀秀哪有不清楚，公孙策并不愿意相信这次诊疗的结果，包拯大概已经奏请圣上让御医再次会诊。
春光明媚，世间早已忘却冬日的严寒，麻雀在路上蹦蹦跳跳，光秃秃的树枝吐出新绿，连路边的小野花也开出几分风情，一切都生机盎然。展昭和白玉堂策马官道，一边赏景一边前往开封。一改往日阴霾，鲜衣怒马的白玉堂闲谈趣事，展昭好奇地听着，脸上都是明亮的微笑。微风拂面，种种烦恼似乎都被春风化解，岁月静好，人面桃花。
无暇路边的美景，闵秀秀带着闵□□坐上马车直奔开封。“慢点慢点 ！”顽皮的闵神医大叫：“我快抖散架了。”为了节省时间，闵秀秀让车夫选择了颠簸的小路。“桂花糖？”对付爷爷，闵秀秀可是一套一套的。果不其然闵神医欢呼一声，全身心投入与桂花糖的战斗中。
一回到开封府，公孙策和包拯二话不说，带着展昭和白玉堂直奔太医院。一群御医围着展昭指指点点，讨论热烈，不仅是因为官家再次下了圣旨，更重要的是，有闵神医的诊断，展昭是百年难遇之症。如此难得的病例让群医如同打了鸡血，四个时辰过去了，会诊的群医仍然吵吵嚷嚷，热情不减。“请问诸位，展昭到底身患何症？”包拯拱拱手，看群医的势头，讨论到明天很可能还在讨论，公孙策早坐不住了，包拯只好硬着头皮来问。
“这个”太医院院首摸着胡子：“不瞒包大人，此症实在太过罕见，我等需要假以时日查调医案，还请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多等片刻。”“片刻！？”一旁暴躁的马汉跳了起来：“从早上等到掌灯了！还要片刻！”太医院首哼了一声，沉下脸来：“包大人虽然是二品大员，在下也是身居二品，想不到为四品的带刀护卫会诊，还得受区区衙役的气？！”包拯和公孙策连忙躬身道歉，把一脸不悦的太医院首给请进内堂去，王朝一边埋怨马汉鲁莽一边拉着他往外走。
医生们仍然争论不休，相互批驳揭短乐此不疲，一场医术讨论已经从家族比拼论资排辈，逐渐演化到了单纯的人身攻击。公孙策头大如斗，如此下来群医不打起来就不错了，更何谈给展昭治病。
远远的有一人离群而立，虽是汉人衣冠，但看肤色神态却不像久居中原之人。包拯和公孙策对望一眼，包拯轻轻对院首问道：“请问那是何人？”太医院长一脸不屑：“那人叫郑过，不过是个西域游医，八贤王去西域谈判时偶然风寒，他下了两服药瞎猫遇到死耗子给治好了。这不就给八贤王带回来了。此人行为怪异性格乖张，行医之前居然还开坛拜鬼，还有传言说医室里还供奉着恶神。”说道这里，院首的脸上充满了厌恶之色。
公孙策暗自衡量太医院院首话里的水分，八贤王何等尊贵，随行必有太医院得力的御医，不可能是偶染风寒就让江湖游医诊治，必是随行的御医无计可施，而且病情必定危急。至于神鬼之事，西域的部落，医生是巫师，巫师是医生，巫医结合，拜神祭鬼本是民间常见之事。御医们大多世代追随皇家，养尊处优，西域苦寒之地，虽有陪同皇亲国戚涉足，也是深居行馆对当地民风了解甚少，大惊小怪再加上心生嫉妒，多多少少添油加醋。
包拯和公孙策再次眼神交换，郑过应当医术精湛而且来自西域，展昭身上的毒也是来自西域，此人也许是救人的希望。“天色已晚，”包拯拱拱手，客气地对太医院首道：“要不请各位御医回去休息？”“这”院首有些犹豫：“官家下了旨，这样散了不太好吧。”久经官场，包拯哪不知其意：“各位辛苦，明日包拯就上书，感谢各位御医的劳苦。”闻及此言，院首脸上笑开了花：“包大人客气了，行医救人是我们医者本分，不敢居功”又是一番应酬，包拯才带着开封府一行人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