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1 / 1)
“山市?你是说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山行听到了王新国说,如果他们要获得迷榖这种植物,就要前往山市,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何为山市?
最近的记载可以参见蒲松林的《聊斋志异》,在其中有一篇关于山市的文章,大致是说在旧时奂山地区能看到山中奇景,就像是海市蜃楼那样,这是一种山中蜃景。
他与友人在山中喝酒的时候,忽然看到山林中有孤塔出现,而周围居然出现了连绵的禅寺,还有宫殿与其他的建筑也忽而出现在了远方的山中,他们深感惊讶。后来却也听在这里居住的村民说,这样的场景几十年才能看到一次,有个老者记得小时候见过清晨大雾中,山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的买卖人,在忽而出现的集市里头穿行着。
但是当浓雾散去一切就不见了,山市也就被叫做鬼市。
山行没有想到会在王新国嘴里听到这个词。
“你不相信?!呵呵,年轻人,你们又太多东西没有见过。市井传言从不是空穴来风,山市确实是鬼市,就是妖怪们出没买卖东西的地方!”王新国对于山行与景泽脸上的怀疑,不屑一顾地笑了,“只有在那种世人不相信它存在的荒唐地方,才会能买到荒唐的东西。山海经中记载的那些东西,这年头人鬼不通的时候,只有在山市才能买到,你们有胆子去买吗?!”
景泽皱起了眉头,转头看着山行,为了一幅来历不明的画,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算了,不过只是一幅画而已,我们不用冒险。”
“小伙子说的对。”王新国虽是赞同景泽的话,但说的并不好听,“胆小鬼从来不会去山市,那里是修者的集市,要买卖东西用的从来也不是人间的货币,你们就是去了山市,又拿什么从妖修的手上买来迷榖?给他们人民币吗?那还不如给冥币呢!别浪费我的时间了,都走吧。”
山行不知想起了什么,没有马上同意景泽的话,山市如果真的存在,那么当初父亲的话就不是疯话,母亲很有可能真的误入了山市就再也没有能够回来,而这些只在他躺在床上说梦话的时候,才偶尔透露出来半分。
“王伯父,我这次来还想问问,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当年他是不是留下过什么遗言,没有来得及说。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你们的一位故人石天,他也去过云南的悬棺墓群,他在半道就昏迷了,是父亲把他背出来的,他说王伯父也去过,自那以后父亲就再也不出门找关于母亲失踪的线索了,在墓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你还想问发生了什么!”王新国听到山行的话,突然暴怒了起来,蹭的站了起来,掀开了他的左腿裤脚管,一截残肢赫然出现在了眼前,左腿膝盖以下只是一个假肢,“这就是发生的事情,我的半条腿都搭在了里面,你懂了吧!不是我不想去山市帮你们找迷榖,而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再上山了!不准在提起那个鬼地方,奇物派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他们留下来的东西都太可怕了?我们十七个人去,三个人回来,除了石呆子半途昏迷,没有直面那些可怕的东西,我断了腿,你爸毁了脸,要不是误打误撞摸到了三枚铜钱,我们根本出不来!如今你父亲死了,我也废了,这事情就不要在问了。”
景泽上一秒还惊讶于王新国的突然变脸中,他其实不明白山行与王新国的关系究竟如何,也没有来得及问清,但刚才的几句话中信息量很大。山行的父母看来都不在了,她的母亲是失踪了,而她的父亲在找人的过程中受了重伤,可是为什么会提到奇物派,这不是与古画一同出现的令牌吗?
山行也想到了这一点,可这次她把所有的吃惊压在了心中,装作不在意地问,“奇物派是什么门派,很厉害?为什么都没有听说过?”
“厉害?!哈哈,当然厉害,奇物,顾名思义就是化万物为奇。是上古三大派之一,如今那些摸金一道是奇物的一个分支。其实摸金盗墓,最初的时候不是为了盗,而是为了防盗。那些造墓的术士很多出身奇物派,就是为了让那些后来人有去无回,你说厉不厉害。”
王新国顺口说出了这些话,却再也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他对于毁了自己腿的地方一点好感也没有,而其实对于奇物派的事情,也只是在那个悬棺墓地中的石碑上见到过一段残缺的记载。山行如今带着的三枚铜钱,就是出自那个地方,这件事情山行的父亲从来没有明说,如果不是王新国说漏了嘴,山行还不知道它的来历。
但是王新国说到这里却怎么也不愿意再开口了,“好了,不要问了,当初我们也是在一个棺材里找到了这三枚铜钱,才勉强避过了厉害的鬼物,逃了出来,多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要是有心去山市,我能提供一个线索,要是不愿意就离开这里。”
“还请王老指点一下。”景泽瞥见山行的脸色,王新国不知道他们在古画边上还发现了令牌,既然奇物派与山行的父亲身前有所有关,那么她很可能想要一探究竟,但却顾及自己不愿深入那个充满诡异的山市,不如他主动问。
王新国不在乎是谁问的,拿出了两个符,“这是掩息符,我听说华山之巅很快就会有一场山市了,会在寒衣节的十天之后开启为期十天,从第一天的子时开启,到第十天的卯时结束,进入与离开的时间只有子时与卯时的四个小时之内,若是错过了时间进入只能等到几十年之后的下一次,若是错过了出来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们也是正好赶上了,去那里不能用人类的身份,带着这个可以掩盖你们的气息,其他的我也帮不了忙,你们自己想要用什么东西去换迷榖,或者你们想要的东西。”
景泽接过了两个黄纸符,带着有些犹豫的山行,先作别了王新国。
回宾馆的一路上,两人有些沉默,距离王新国说的山市开启时间,没剩下多久,也就是在明天的晚上,他们能用来准备与思考的时候并不多。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景泽受不了他们之间的沉默,还是主动问了,“你觉得我会拖后腿?但是古画的事情,你本来就是被牵连进来的,让我看着你一个人去山市,你于心何忍?”
山行看着景泽装可怜的表情也是醉了,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我说了不让你去?”
“那你就是同意了,很好,有什么要准备的,不是说了他们不收人民币,那会不会要收玉石,小说里面说了修仙的人用的都是灵石,能看上我们的玉石?或者应该买些古董交换。”景泽说着就要出门行动起来。
“我也没有说让你去啊!”山行看到景泽雷厉风行的样子,马上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我都没有定下来自己是不是要去。”
“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景泽包子脸地控诉道,“我都做好了探险的心。”
“别闹了,这个时候任何准备都是没有用的,我真的不是什么万能的高人,万一有情况,保不住你。”山行直言不讳,“妖怪我只见过一次,那样的力量,只能说顷刻之间就能取人性命,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
“但是你甘心吗?我虽然不知道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但王老先生说的话都表明你父亲与奇物派接触过,他们设计的墓地中发现了三枚铜钱,也靠着它才能破阵出墓,也许这与你母亲的踪迹有关,错过了这一次,还能找到线索吗?”
景泽端正了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猜测山行之所以进入这样充满未知的一行,一定有自己的原因,而双亲与此牵连和可能就是根源所在。
山行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隐约觉得昨日的坎卦,说的不是房维维的事情,而是预兆着他们的这一行,易者不自卜,所以她也不清楚前面究竟有什么风险,可是就这样放弃能探查隐情的机会吗?
“我印象中并没有母亲的影子,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她与父亲都是风水圈子里的人,然而那个年代你也知道,建国之后这方面被打击的厉害,祖父那一辈过世的很早,父亲把我养大到了十岁,后来他就常年不着家了,说是一定要去找到母亲的踪影。今日说的那个云南悬棺墓地是他去的最后一个地方,回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再也没有说过母亲的事情,并说她已经死了。父亲后来病的厉害,他不知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曾经我偶尔听到过,说母亲是在山市中消失的,要找到她只有再入山市。但是普通人一辈子也难有机会遇到山市,而要在里面通行无阻更加不可能。”
山行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家事,这也才是她进入这一行的原因,父亲临死不让她再深入其中,但很多的事情不是你想避就能躲过去。
“如果一切都如此平顺,那么你我也不会遇到。但我大二的那一年,又是在云南意外撞到了鬼物。肥仔他们的剧组拍戏惊动了僵尸,也就是那一次,父亲留下来的铜钱救了我一命,这之后就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开关,我身边的人总能遇上一些奇怪的事情,我也渐渐走进了这一行。说实话,我比谁都想知道这三枚铜钱的来龙去脉,也更想知道父母身上都遇到过什么,但是景泽,你并没有踏入这个圈子,趁着能够全身而退,不要误入歧途。”
景泽听着山行平静无波的语调,却深知其中的悲伤,她的过去并不快乐,不只是不快乐,也许还带着不安与惶恐。百炼成钢的背后有太多的辛酸不足为人所知。
想到这里,景泽压抑不住心中的感情,抓住了山行的手,脱口而出,“我不舍得,不舍得让你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