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五十六章 过年（1 / 1）
“今天我的人看见你和颜律师去了民政局。”
陆晋南刚踏进律所，关锡一脸好奇宝宝凑上来，搭着陆晋南的肩膀。看一眼肩膀上的手，睨一眼关锡，而后者眨巴着大眼睛，抿唇贼笑。
“你们不会是……”
“男人太八卦，晚上睡沙发。”将关锡的手扫下去，拍拍刚刚被他搭着的位置似乎很嫌弃。
径直走进办公室，关锡尾随而来，他正把大衣挂在衣架上，解开西装的扣子，安然入座，打开电脑时见他双手支着脑袋趴在桌上，像个求知的小学生。
“什么事？”目光落回电脑屏幕，他手上还有一份文件没有处理，下午事情很多，他得速战速决。
“不会真的……”
“真的什么？”
“say goodbye。”
手指轻轻一扣，关上笔记本，陆晋南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你说呢？”
这人就是一狐狸，他怎么知道。关锡腹诽，他自认为阅人无数，对方言语他十有（八）九能分辨真假，但陆晋南是个意外，若是他和颜兮离婚了，那方才提及之时他情绪和语气肯定会有些偏差，怎么会一脸春风得意势在必得？
“没什么事你就自己找事做，我没时间搭理你，晚上还要回家吃饭。”
陆晋南直接下逐客令，说不上生气，也算不上和善，关锡耸耸肩，无奈的摊手，起身离开。
一下午都在处理案子，时间过得很快，办完手头的工作，陆晋南直接回了家，到家的时候颜兮正在厨房，围着她钟爱的海绵宝宝围裙。
“过来帮忙。”
颜兮招呼陆晋南过来，陆晋南心生迟疑，但还是将钥匙衣服放在桌上，不经意扫过家里的布局，觉得有些异样，但到底是哪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我来吧。”
接过她手中的青菜，初春的水比较凉，她身体还没有恢复，凡事还是需要注意些。
“嗯。”
颜兮让出位置，提刀切菜，他们没有说话，专注于手里的活，看似两个独立的个体，实则默契十足。
他洗菜，她切菜；他炒菜，她备碟；他拿碗，她盛饭。
“房子我已经找好了，明天就搬过去，家留给你。”
颜兮无依无靠，她需要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放她出去，他不放心，这套公寓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物业保全都比较好。他已经买下了旁边的公寓，方便照顾她。
“年糕的猫粮明天会有人送过来，每天早上记得给它喝些牛奶。”
“嗯。”
“物业、水电费我都已经给你交好了，你不用担心。”
“嗯。”
颜兮埋头扒饭，心脏钝疼，他说的，她都记着，他的好，她也会记着。
“我来洗碗。”陆晋南接过洗碗的任务，轻车熟路的倒出洗涤剂，温水冲出泡沫，“围腰。”
颜兮走上前，伸手欲解自己的海绵宝宝围腰，一个旋转，她就已经被他从身后抱住，夹在他与水池之间。
“陆……”
“这样就好。”嘴角撅笑，把她收纳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让我抱抱你，一会就好。”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颜兮像个木头杵在那里，温热的呼吸碰在耳边，她可以明显感觉自己的脸在烧，偷瞄身边的人，他的心思似乎全部都在洗碗，眼睑半垂，睫毛细长微微上~翘，眉峰舒缓，不像当初那般高高鼓起。
“Just one last dance，before we say goodbye……”
她回神，拿出手机，划开接听：“喂……行，我马上下来……一会见。”
“有事？”他问。
“嗯，今晚约了当事人。”
轻而易举的离开他的怀抱，将围腰挂在他身上，三步并两步，利索的穿上大衣。
“我送你过去。”
“不用，申臣在楼下等我。”一口回绝，与之前的拒绝并无两样。
“那我一会来接你。”
颜兮没有说话，快速清点案几上的文件，一手拿着包，一手抱着文件，风风火火的出门。
“颜兮。”
陆晋南自是发现了端倪，颜兮此刻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去见当事人，还不如说是在逃。
“申臣在楼下等我。”走到一半，颜兮回头，他站在几步之外，脖子上挂着歪歪扭扭的围腰，手上还有泡沫，他看着她，眼底写着紧张与担心。
“我走了。”
眼儿弯弯，像掬了一捧星辉的月牙泉，她的眼在笑，她的眉在笑，就连脸上的酒窝也在笑，笑得淡然，笑得释然。
这小半年以来，她是第一次笑得那么真、那么深，一时镇了他的魂，等他回过神，家里哪里还有颜兮的影子。
转身继续洗碗，将厨房整理一番后准备拿本书打发时间等她回家，不经意扫到书架，上面的相框不翼而飞，绿植翠绿依旧，但旁边的工艺品却没了踪影。
心底浮出不安的预感，随着他打量着熟悉的地方，那丝不安越来越大，联想到颜兮刚刚反常的表现，那笑容简直与她当年消失前的笑容如出一辙。
“啪。”
书掉在地上，想起什么，径直跑进颜兮的卧室，她的卧室很整洁，整洁到没有她任何东西，推开浴~室的门，盥洗台上空无一物，就连头发丝都没有留下，拉开衣柜，除了衣架，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走了。
大脑接到这个讯息，第一个反应就是给她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既然决定走，肯定不会让他联系到，边下楼边给申臣打电话，问及颜兮，对方却说，颜兮与当事人见面之后就走了。
“林锐哲，查一下是不是有颜兮的出境记录。”
“东子，铁路出行记录，是不是有颜兮？”
他动用了所有关系网去找颜兮，甚至惊动了家里的长辈，但各方传来的消息都是找不到。
那晚上沉寂许久的圈子再次骚~动，城中大大小小的宾馆全部被上头突袭检查，出城的车辆从头到尾被清查，他们不曾放过一丝蛛丝马迹，但那个人就好像石沉大海，寻不到半点消息。
颜兮走了。这是她消失了一个星期后陆晋南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整个城市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到她半点踪迹，就好像这个人不曾出现。
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少了女主人。
抱着陆年糕躺在吊椅里，他想，如果不是吊椅的目标太大，恐怕她也会一并让它消失吧，能拿走的东西她全部带走了，除了吊椅和年糕。
家里的格局没有变，依旧是黑白灰的色调，只是没了她，冷硬的线条少了柔美，而他，就是独爱那一抹温柔。
橙色的光倾斜而下，一人一猫的影子落寞孤独，他能体会那三年她是怎么度过没有他的夜晚，偌大的空间静得让人心慌，呼吸声、心跳声、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年糕，你想她吗？”摸着小猫的脑袋，他的大猫悄悄的走了，留下他和小猫相依为命。
小猫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湿的望着他，那双眼像极了她刚睡醒时的模样，他闭着眼自言自语：“我想她，很想很想她。”
家里没有她的任何照片，就连结婚照也没有。
是了，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结婚照，那时她兴高采烈的叫他去拍照，他冷漠的拒绝，他还记得当时她努力维持着笑脸，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异样，趾高气扬的说：“不照就不照，以后你不要后悔哦。”
谁想她一语成谶，他真的后悔了，在四年后。
日子依旧平淡的过着，不同的是，他会带着年糕上班，他曾经让一个人忍受了三年的孤独，如今，他舍不得年糕一个人在家。
猫是一种极其有灵性的动物，当它感觉到家里少了个人，尤其还是爱它的人不见后，它会时常去那人常待着的地方，好像她还在。
每当陆晋南看见年糕蜷缩成一团在吊椅里，心里一阵刺痛，难怪贺卿会将季诺白的狗送走，当他好不容易用工作和酒精麻痹自己不去想她的时候，年糕总能勾起他的回忆，家里明明没有这个人，但哪里都是她的影子，闭上眼，她会侵入你的脑海，她的声音像魔咒让你越来越沉迷。
八月的时候，米悠生了一对龙凤胎，可把严东衡给高兴坏了，大半夜的打电话来通知。
“五六五六，快恭喜我，我当爸爸了，两个孩子的爸爸，哈哈哈。”
严东衡的愉悦，他在电话这一头都能明显感到。如果当初没有那场意外，他应该也快当爸爸了。一晃眼她已经走了四个多月，而他，始终找不到她的消息。
他去过她以前和母亲生活的城市，街口的老婆婆说颜兮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他想去祭拜颜兮的母亲，老婆婆说颜兮母亲的骨灰撒在海里，就是门前的那片海。
他去了，在海边站了一天一夜，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小雨浸~湿了他的衣服，唯独没有将他的颜兮带回来。
颜兮，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