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五十四章 回到起点(1 / 1)
颜兮最终还是和陆晋南回了家,因为陶思妍很忙,因为陆母亲自把她送回了公寓,总之,他们用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她不得不和陆晋南在一起。
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呢?已经没有了在一起的理由。好不容易他爱上了她,用心将她呵护,但她已经没有爱人的动力,一个拥抱她都觉得奢侈。
大抵她不是上帝的孩子,所以他才会让她每次快要接近幸福的时候,与幸福擦肩而过。季诺白不应该送铃兰的,她的幸福从来没有过,何来归来?
幸福,到底还是她奢望了。
颜兮和陆晋南又恢复了当初相处的样子,不同的是,她不说话,他不敢贸然开口。他们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如果不是一纸婚约摆在那,恐怕没人会相信他们是夫妻。
或许说,他想打破两人之间的那层膜,却不敢。当初她就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吧?想要靠近,找不到光明正大的理由,只能偷偷摸~摸,只是,他连偷偷摸~摸的机会都没有。
出院后的颜兮很忙,她没有在家里修整,转身投入工作中,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好像一下子变回了工作狂,外界得知颜律师重新接案子,争先恐后的跑来鼎诚,几欲把颜兮办公室的门槛踩烂。
潘易对颜兮突然请假突然上班的行为颇有微词,但想到颜兮给律所带来了如此丰厚的利润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区物业维修,家里没水,颜兮和陆晋南只好在外面吃饭。
“想吃什么?”开车出来,陆晋南问。
颜兮不说话,支着脑袋毫无焦距的看着窗外,快过年了,街上年味很浓,路灯纷纷挂起大红的灯笼寓意来年红红火火,路边的店铺商家换上红装吸引客人眼球,各大商场不甘落后,打造标的物,打折促销,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可是,快乐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车里的暖气很足,但她感不到一丝温暖,她的感官从手术之后她就全部关闭了,没有开心,没有悲伤,好像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颜兮靠在座椅上不知不觉染上睡意,迷糊之中身上盖了一层重物,熟悉的味道让她鼻子发酸,手被他轻轻~握住,她下意识的缩回自己的手,他的温暖,她渴望,但是她不能接受,也不想去接受。
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一味放任,她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强势控制,只会让她心生反感,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婚姻这盘棋,举步艰难。
车子最后稳稳的停在地下车场,与此同时,颜兮醒了,将衣服还给陆晋南,道了声谢率先下了车在外等候。陆晋南取下车钥匙,带着颜兮进了顶楼的淮扬小馆。
颜兮对吃的没有什么讲究,觉得世间餐馆大同小异都是个吃饭的地方,但是当她走进淮扬小馆时,她第一次觉得餐馆不仅可以吃饭还可以调解心情。江南水乡的设计别具一格,入门的莲花红鲤相得益彰,一左一右绘着苏杭的秀美风光。
走进大厅,流水潺~潺,琵琶铮铮,包房矗立在水中,像极了古时秦淮河岸夜里的船舫,侍者一袭古装在大厅里穿行,大厅的人不多也不少,但是很安静,偶尔传来一些交流声。
颜兮坐在陆晋南对面,眼睛有意无意的扫向他。他正在看菜单,灯光从头顶照下来,鼻梁发亮,眼睑半垂,睫毛留下了不大不小的阴影。他今天穿的是一套灰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丝不苟的白衬衣,她曾问他为什么不买其他颜色的衬衣,他说,买衣服这种事情自然是要留给她来做。可惜,过了那么久,她除了送他一对袖扣,其他的什么都没买过,而那对袖扣还是她匆忙之中买的。
将菜单递给侍者,陆晋南漫不经心的扯开领带,顺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原本正式的装扮一下子变得随性起来,抬手间袖口有些刺眼,颜兮认得那是她送给他的袖扣。
“最近很忙?”他问,她的脸比在医院时更瘦了,手指好像只是骨头外面裹了一层皮。
颜兮不说话。
陆晋南:“颜兮,我们谈谈,好么?”
“我饿了。”
三个字就是她的回答,她不愿意。看着她的侧脸,一股力不从心涌~向全身,她就像只刺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扎伤每个想靠近的人。
那顿饭陆晋南吃得食不知味,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相反,颜兮吃了很多,就连她不喜欢的胡萝卜她都全盘照收。
大年三十那天,颜兮和陆晋南回家过年,与往年不同,今年全家团圆,在外读书的工作的全部回来了。吃过团圆饭,照了全家福,一家人挤在电视机前面守春晚,看春晚是小,一家人聊天是大。估计是春晚一年比一年无趣,晚辈们纷纷提议换个娱乐方式。长辈们也不拦着,任由他们把麻将拿出来在一旁打国粹。
陆欢是东,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手打麻将一手啃苹果。陆洵一坐在陆欢的下家,穿着熊猫装,帽子被陆童笑强制戴着,实在拗不过那个丫头,只得认命。陆童笑和陆欢是对家,每次陆童笑要摸牌,陆洵一打的牌都被陆晋南碰走。
“大哥二哥,好歹你俩也是成功人士,让我赚个机票钱呗!”陆欢才学会打麻将,结果新手上阵,手气贼好,越战越勇,直接把亲~哥哥陆淮掏了个空。
陆淮看着陆欢面前那叠红票子,凉凉道:“头等舱都够你坐两三个来回了。”
得意洋洋:“那是,还是亲~哥靠谱。”
“有陆淮做冤大头就可以了,不用拖我和大哥下水。”嫌戴着帽子太热,陆洵一想取下来,陆童笑眼疾手快又给他盖着。
相比桌上三兄妹的打闹,陆晋南稍微安静些,时不时的神补刀让陆洵一苦不堪言。他穿着酒红色的鸡心领修身毛衣,他的皮肤本来就白,在衣服的衬托下显得白里透红。看着桌上打出去的牌,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手里的小长块,心思却落在旁边的人。
颜兮不爱打麻将,安静的坐在角落。往年这个时候,她都是在陪爷爷下象棋,可今年爷爷不在了,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回路家,却再也不能陪着爷爷。
觉得有些无聊,给陆爷爷说了声,她打算出去走走。她与这满家的欢乐格格不入,还是去外面吹吹冷风比较好。
“外面天太冷,出去容易冻坏了,你陪爷爷下下象棋,好吗?”
颜兮没想打老人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动容,“爷爷。”
“傻孩子,不就是让你陪爷爷下个棋嘛,那么委屈做什么。”陆振川拍拍颜兮的手,“来,扶爷爷去书房,这里太吵。”
颜兮以为爷爷叫她去书房是有话要说,没想到摆好象棋,两人相对而坐,他只是和她探讨一些象棋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老了,爷爷下象棋时总要想很久,刚开始她还不觉得困,可是等着等着,她就睡着了。
陆晋南进来接人的时候,颜兮已经歪在沙发上熟睡,他爷爷坐在对面悠然自得的喝着西湖龙井,方才还举步犹豫的眸子,此刻一片清明。
“爷爷。”
“该说的,我去年已经给你说了一次,怎么做就看你自己。小兮身体不好,快抱人回去休息吧,别让她感冒了。”
“那我们先上楼了。”
陆晋南抱着颜兮从另外的楼梯回了卧室,掀开被角,把人放在床~上,低头给她脱鞋。
“打完了吗?”迷糊之中,颜兮嘟喃着。
“嗯,打完了。”
本能的把被子裹在身上,露出小脑袋,睡意浓浓的问:“赢了吗?”
“嗯,赢了。”
“唔……”把被子拉过头,颜兮又是习惯性的左侧睡。
真是个坏毛病。
陆晋南小心翼翼的扯下被子,掩到她的下巴,然后手臂轻轻用力,端正了她的睡姿。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想,他多久没有光明正大的抱过她了。从医院回来她就搬回了以前的卧室,时常避着他,不让他接送,拒绝和他有接触,如果不是来陆宅过年,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想正常夫妻那般相处。
“我该拿你怎么办?”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中,生怕一个不注意她会惊醒,然后将他推开,“兮宝,告诉我,我们到底怎么办?”
回答他的只有她绵长的呼吸。
第二天颜兮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她一个人,但右边的温热告诉她,昨晚陆晋南睡在那。
难怪她没有做噩梦,原来是他在身边。
年后,颜兮和陆晋南都忙了起来,两个人鲜少能够一起吃饭,更别谈什么交流。就算陆晋南有心,颜兮也会以“我很忙”搪塞过去。
“我不认为这是最佳解决方案……”
拿着电话从书房出来,他一眼就看见颜兮在厨房忙碌着。她穿着灰色的大毛衣,随意的扎了一个低马尾,她低着头,好像在洗什么东西。
近来她每天都会晚归,不是加班就是应酬,她不想让他出现,他就只能在家里等待,时常等到十一二点,她才会慢悠悠的回来,然后没有任何解释,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不再出来。
“在做什么?”挂断电话,走近才发现她手里正洗着一个梨。
“老人们常说,梨不能分着吃,分梨,就代表着分离。”颜兮平淡的述说着,手里的动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是她出事之后第一次对他说那么多的话。
分梨,分离。
得知她的动机,他下意识的想走,但双~腿就像扎了根一般,挪动不了分毫,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手起刀落,雪梨被分成两半,双拳紧握,关节泛白,却是怎么也阻止不了。
“陆晋南,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