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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明:“不要用‘脆弱’这类令我感到特别反感的词汇,任何人也不需要用以己度人的‘软弱脆弱不幸可怜’来包庇我……”
林启明早已经知道了相关部门在调查他造假的事。
“陈新,”林启明突然直指陈新道,“你们真的认为在金钱名誉地位前屈服是软弱无能的行为吗?我告诉你们,这世界上成千上万的可怕钓饵是需要力量——力量和勇气——才敢上钩的。”
林启明闭合双眼,“我会有所作为的,为了证实这一点,我准备去死……”
林启明:“是怀着这样的信念,把全部生命在瞬间押上去,孤注一掷,不论所押下的赌注是力量还是快活自由,是今后的人生还是身前的平静——这中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软弱无能可怜不幸’可言。而是,需要惊人的,可怕的勇气!非同凡响的力量和信念!”
林启明说完将酒一饮而下。
林启明:“世界压在我们肩上太重了,只有一种救世之道,这就是把建成的都毁掉!”
陈新鼓掌,对林启明,“我开始喜欢你了。”
陈新:“要知道我从来只喜欢一类人:他们的生活狂放不羁,说起话来热情洋溢,对生活十分苛求,希望拥有一切,他们对平凡的事物不屑一顾,他们渴望燃烧,像神话中巨型的黄色罗马蜡烛那样燃烧,他们渴望爆炸,像行星撞击那样在爆炸声中发出蓝色的光,令人惊叹……”
林启明:“我也不会感谢你。不论是零的还是整的,我会一件一件报复!”
陈新:“要耐心,你前面有整整可以犯错的一生。”
陈新走了个弧度拉起澎澎的手说,“我想离开这里了,不同意也要先跟我走,闹脾气也先跟我走……”
澎澎甩开陈新的手,“你等一下。”
澎澎向着礼物堆走去。
经过Ben身前,澎澎对他说,“谁也不要拦我。”
林启明对李律:“喂,你不是总盯着他手中的那个女孩看吗。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觉得你很奇怪。”
林启明向李律指着与陈新牵手中的澎澎。
陈新对林启明:“总有一些爱情沉默而优雅,那就不要打扰安静的男二号。”
林启明对陈妈:“顺便说一句,现代的婚姻游戏奇怪得很,完全过时了。做太太的把着好牌,却总是输掉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张牌。尤其是老妻少夫。”
Ben脚下的两条狗比比和妞妞对着林启明叫起来。
黄导在陈新离开的背影中叫嚣:“喂!我说——凭什么你认为美——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会同沙滩上的石头一样,一个漫不经心的过路人随随便便的就能够捡起来?艺术家只有通过灵魂的痛苦折磨才能从宇宙的混沌中将其塑造出来……你是一个艺术家,傻瓜,这是一遭冒险!”
陈妈:“我也想离开这里了,我再也受不了这个城市了。我老了,我的心脏在这儿受不了,我更喜欢呆在远方。这里到处都是霾和——喜欢说真话的人,我不知道到底是霾造就了这些压抑的诚实人,还是诚实压抑造就了霾,但这一切都让我郁郁寡欢……”
黄导:“这就是文明社会的写照……”
老张:“世界充满着谜,自由的你总是怀念远方,要么拿起,要么放下……”
Ben走来牵起陈妈手:“得啦,现在的人都很压抑,压抑已经成了一种非常流行的社会的毒瘾,但愿我们在路上能遇到一些真正身心健康的人。”
陈新对澎澎,“你先什么也不要说,我们先上车……”
陈新拉着澎澎向自己大奔的方向快步走,澎澎怀里抱着包装好的礼物盒。
宽阔的马路与人行道。
突然,有人透过大喇叭对他们喊,“你们两个,方向跑反了知不知道?想什么呢,把整场戏都毁了!”
澎澎:“谁两个?我们俩吗?”
陈新:“管别人干什么……”
身后是正在群拍戏的剧组,已经跑出的群体观众,是群戏追逐的戏份。人群里有人听导演的大喇叭喊“方向跑反了知不知道”,顿时也在人群里高喊起来,“跑反了,方向跑反了”——
于是,瞬间大股人流反向,向澎澎和陈新的方向涌来。
导演和副导在大喇叭里继续喊,“哎呀,反了反了……”
澎澎:“怎么回事?”
也顾不上思考与回答,陈新的第一反应——拉起澎澎,快跑。
两人躲进车中。
陈新为澎澎系上安全带,澎澎在座位上没有理睬陈新。
陈新:“你这么一本正经干什么?”
澎澎:“我一本正经么?我以为我一直都咧着嘴笑呢。”
陈新:“你看上去就像我们刚刚赶赴完葬礼,如果这也算咧嘴大笑的话,那你的嘴巴也太小了。”
陈新忽然说,“啊,肯定是这样吧……”
澎澎:“什么?”
陈新:“你对这种状况很不习惯,没错吧……”
澎澎:“你是说你习惯?”
陈新:“刚刚开始习惯,我劝你也早早儿开始习惯。”
澎澎:“这难道不是偶然的一次?”
陈新:“你就这么不习惯被男人温柔的对待,像这样被男人温柔地系上安全带……”
澎澎:“啊?你这也叫温柔的?”
陈新:“喂,你干嘛避重就轻?”
澎澎:“我避重就轻?”
陈新:“如果有人跟你说,‘我活得好失败,没法儿活下去了’,难道你要和他说‘那你就别活了’吗?”
澎澎点点头,“确实很像是你会说的回答。”
陈新:“活得失败就是失败,才不会因为死亡而改变,只有活着才能改变失败啊。”
澎澎点点头:“‘失败而活不下去’这句话的重点其实是‘要扭转失败,要好好活下去’……”
澎澎:“那你说这么一大番话的重点又是什么呢?”
澎澎在“这么一大番话”的位置用手比划了个大大的圈。
陈新:“我的重点就是,我在问你,是不是不太习惯像这样恋爱关系的开始。”
他们身后车外正在拍戏的剧组,导演在扩音器里喊话:“二楼特技演员就位,再说一次,我们必须一次成功!大家都仔细听着,穿睡衣裤的特技演员从窗户中跳出,一定是向着远离摄影机方向跑,群演听副导口令追赶他们,也是一定向着远离摄影机方向跑,一起消失在后面的巷子!”
各部门回复导演说,“明白!”
车里,澎澎:“送你的。”
陈新:“你刚才偷了林启明的生日礼物?”
澎澎:“明明是Ben偷了我本来想要送,呃赔给你的你之前的那件‘必胜’衬衫。”
澎澎:“……的创意。他买了件一模一样的牌子和款式,送林启明林总。”
陈新倒车。
澎澎帮他看后面的车辆时,看见后座上的包好的盒子。
陈新:“送你的。”
澎澎:“什么……”
是橱窗里的那条红色裙子,没想到的是Linda居然穿的也是这个。
陈新打开车窗,将澎澎胸前的两个盒子扔到窗外。
澎澎:“哎哎,我还想要呢——”
澎澎:“你真的很迷信‘征兆’什么的那一套说法哎…… ”
陈新:“你可以用你本来的样子讨人喜欢。”
澎澎侧头:“有没有人说,你这样子还挺帅的。”
陈新挑挑眉:“……”
“有的人要把宇宙集中在自己手中;而有的人,”澎澎双手指着陈新说道,“他却宣称他一个人就是一个宇宙。”
陈新笑笑,对着后视镜中刚刚从二楼跳下的特技演员说,“我们再帮他们穿帮一次吧。”
说着,陈新已经开始掉头。
“噢,对了,”澎澎的一只手突然覆上陈新手中的方向盘阻止他开车,“那你喜欢我嘛?像喜欢Linda那么喜欢?”
陈新:“快别废话了,等一下就来不及帮他们完成穿帮了。”
澎澎:“干嘛凑这热闹。”
“因为现在我感到,普通人也亲切起来了,”陈新说,“谁让他们是你的同类。”
澎澎默默横过一记白眼,松开了按压方向盘上的自己的手。
陈新耸耸肩,“是的,除了天才,我一无所有。”
导演的监视器里,一辆大奔突然蹿出,追向人群涌动的方向,消失在巷子右侧的街道中。
导演拍案而起,在扩音器里咆哮,“脑子想什么呢,哪儿钻出的一辆车,整场戏都给毁了,它毁了整场戏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