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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群最外层的陈新、黄导、老张相遇了。
陈新问黄导:“你怎么在这儿?”
黄导:“为了来教导你。”
老张对黄导:“别这样规劝年轻人,也不是每个人去做导演都会感到幸福……”
黄导:“是呀,我也觉得当导演很烦,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不必去受这份罪,太可恨了吧。我们去拍电影的每一个人难道不都是忍耐着呢吗?这小子耍什么心机,赶快去拍片子去……”
老张:“所以你今天真是来劝他走导演路的?”
黄导耸耸肩:“有难同当。”
老张:“你思想怎么这么扭曲。”
黄导对陈新:“难道你没有男性父辈对你说:人的一生中,大部分有意义的事情,看上去总是徒劳无功的。”
老张接话:“才怪,一切都不是徒劳,你的诞生,你的生命,你的苦难。”
陈新对黄导:“把自己所犯的错误称为经验,就是你这样的吧。”
老张接话:“经验是每个人对自己错误的命名……”
黄导:“人若是不犯错,生活也太寡淡无味些了吧。”
陈新对老张:“你怎么不接话了?”
老张:“要耐心,你前面有整整可以犯错误的一生。”
林启明在最前的演说继续:“财富就是自由,而自由就是一切。你生来就没有受过穷苦,就永远不会真正知道胸怀抱负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把生活当作战役,为所爱的人排山倒海……”
黄导突然在后排对林启明高喊了一句,“哈!我想起来了,我认识你妈!”
黄导对林启明:“你回家帮我问候你妈,你就说,妈你左屁股上是不是有个疤啊,疤里面还有铅笔芯呢!”
黄导对左右人等:“绝对错不了,整条街上的大屁股女人我全认识,就是说嘛,那会儿我们老那么开玩笑……”
黄导对林启明:“对,你妈左屁股上有个疤,是我用铅笔扎的。”
黄导:“其实也不能完全怨我,我那削好的铅笔,还真是特意放在了凳子边儿,要一般人根本扎不着,主要就是你妈屁股太大!哎,你妈现在还那样吗?唉,估计她一辈子是不可能瘦了……”
黄导:“那女人那体型那造型印象可就深刻了,远看活活一座塔,我还给她起一外号就叫‘雷锋塔’,别人都学雷锋她不用学,她自己就是一雷峰塔,你妈还杭州人吧,说不定哪天你妈一抬屁股就能放出一条蛇,哈哈……”
陈妈维和,“儿女们因为热爱他们的父母而开始生长:等他们长大了,便评判父母;有时他们一定可以原谅父母。”
Linda悄悄来到陈新身旁,“看吧,人的运气的倒戈,就像一场又一场的棒球赛,每一个不幸的人一上场,场上所有的人都立刻加入他对手的那一边。”
王凤霞也上前维和,“别的事我们先放放,总之,先把生日过好。”
林启明对王凤霞:“别的,什么事?”
林启明:“我想您的一生一定是模范的一生,所以您就认为您可以用很高的标准去评判每一个人。”
王凤霞:“我想我确实没什么错。”
林启明:“没什么错……你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一句对不对?”
王凤霞:“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谈……”
林启明:“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判我的母亲!你这个连儿子都没有的老处女,性冷感,躁郁症,每天出门前花至少半小时来丑化自己形象,生怕有男人看上可怜可笑的你……”
林启明对陈妈:“还有你,在我们公司小弟开出的一长串富婆名单中,你真的是最让我感到失望的……”
Ben:“林总,我们是真心的……”
林启明陈妈:“你倒有个儿子,不过直到刚才你的宝贝儿子还纠缠着我的女朋友,向她示爱,以为我没看见吗,穿着一条红裙子的我的女朋友,噢,好像是你儿子的前女友……”
林启明指了Linda的方向。
陈妈也是一愣。
陈妈走到陈新身前,对陈新:“我放在你车后座,我不知道你其实是送给Linda的……”
陈新拨开陈妈:“已经太迟了。”
林启明直指黄导:“没错,艺术应该是一把斧子,劈开我们内心的冰海,面对时间的一种永恒的姿态,面向永恒。但,什么是永恒,将来乃至现在的人为什么要费神耗时地看你拍的那些烂东西?”
林启明的眼神囊括黄导旁边的老张,“还有你,你又是谁?”
林启明:“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生日会都来些什么不三不四不入流的人?”
林启明:“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资格编排我母亲,拿她取乐,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这些人只要求消磨时光,最后让时光把你们也消磨掉就满意了。
“你们自以为是,净说些豪言壮语,自我陶醉,在这条标榜富裕的街区,你们伤春悲秋你们虚掷时光你们泪流满面,你们感慨命运待你们太薄,然后,你们嘲笑那些辛苦经营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人,难道这公道吗?”
林启明:“幸好生活从来就不公道,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不公道正是一件好事。”
陈妈配音腔调:“上天慈悲,宁愿把雷霆的火力,去劈碎槎枒壮硕的橡树,也不去损坏柔弱的郁金香;可是骄傲的掌握到暂时的权贵的世人,却会忘记原本的善良,扮出丑态,愚痴可怜……”
林启明:“悲天悯人做张做致才是你们这伙人真正的丑态。”
陈妈对林启明:“可怜的孩子,你究竟承受了多少……”
林启明:“快收起惺惺作态的好奇心吧,这对你们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空话,你们不理解也不愿理解歌谣中涕泗横流的痛诉的那种穷苦和贫困,有一个城市郊区的世界,一个铁路和工人宿舍的世界,肮脏、拥挤、贫困,对劳动者的□□,对女人的□□……
“而你们是在另一种环境中长大的。被母亲疼爱的儿子,阔少爷,大学教授,商贾世家,欢笑和无耻从不会受到惩罚,一群登峰造极的寄生虫,你们得意的仅仅是从不感到为难,没有任何追求,不向世界贡献什么,也不留下什么……”
陈妈:“太阳照着是金色,月亮照着是银色,别人的事情,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黄导拍手,“哇,精彩。热烈庆祝,生命的悲壮,和悲壮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