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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陈新同一时间出入的,还有从后门出了酒店的陈妈。
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原本那里坐的是学校传达室的那个老头,张大爷。
约陈新到家中看过影片的那个张大爷,老张。
其实他没有那么老,与陈妈同龄。
陈妈问老张既然来了干嘛不进去,都是街坊邻居的。
老张说有自知之明,不会因为混在一群出色的人中间就误认为自己也是其中一员。自己不过是个看门的废人。
陈妈拍拍老张的腿,沉默。不等他们老了,已经变成这样,蜷身于自己的世界。
大概老张已经这么蜷缩了那么久了,从上个世纪他自己的片子拍完,然后立刻的就沉入“海底”,别说水花、涟漪就连颗上升的气泡都没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赞誉没有骂,没有评论,没有任何谈论,他拍的这部片子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一夜之间老张就这样蜷缩了。
连他自己也闭口不谈这部影片,好像自己的作品连同他本人都是一种说不出口的疾病。
老张爱过一个姑娘,所以此生终身未娶。
姑娘也终身未嫁。
这姑娘就是学校教务处的老师王凤霞女士。
曾经都作为电影厂的子弟,一同住在这一条街道上。
后来街道拆除了,他们中的有的又搬迁到同一片街区。比如老张家和陈妈一家。
王凤霞不爱老张,用她自己跳芭蕾出身的身段和肢体挑剔老张:他的身体太不自在,时时刻刻充满着滑稽感,准确的说,他的四肢像一匹马,他骑在这匹马上,而他的马匹不喜欢它的骑手时刻想把他掀翻在地。
陈妈承认自己曾在王凤霞的这个说法前真诚的被逗笑。
她的少女时代跟凤霞是美好的闺蜜。
凤霞最后一次否定老张:她说他太儒弱了,儒弱得几乎无法承担起自己作为一个人的生命,更别说承担起共同生活、与女人结合的男人责任的生命。她爱的男人必须是孔武有力的,男性气质爆棚的,狂野的,哪怕粗野的……
陈妈一直不知道凤霞究竟是从哪得出的这一番关于老张的结论,但之后的事实也许确实将她的话做实,老张优雅地倒下,然后认命的一蹶不振。
后来王凤霞爱上了一个男人——她期待的,孔武有力的,男性气质浓重的——成为陈妈老公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能量巨大又乐于助人。
王凤霞每每赞美与感谢,“你还真厉害呢。”
陈新爸爸山东大汉特有的声腔,“不是俺自夸,除了生娃不会,啥都会。”
这一年陈新出生,这一年王凤霞依然是处女之身。
陈妈陪老张坐了坐,老张说,“天冷儿,你快进去吧,里面肯定找你呢。”
陈妈:“老张,谢谢你,不然我还不知道新新在学校里的境遇……”
老张:“孩子的事儿,还是让他自己去调整,当然我没有资格说这话,我就是一辈子都没调整过来……”
陈妈:“是我亏欠新新,是我没本事,给了他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老张:“我是个支离破碎的人呐,可我多羡慕哪怕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陈妈又坐了一坐,但始终没有说出,刚才发生的里面的事,为什么陈新明晃晃地表现出厌恶老黄。
老黄在陈新爸爸离开后,曾浓重的表现出帮助她娘俩的兴趣。
其实这本没有什么,但瓜田李下,陈新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