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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问澎澎，“还喜欢这儿吗，电影发布会是不是有点无趣……”
陈新在澎澎回答前插话，回答陈妈：“她当然喜欢这儿，这儿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人谈论电影本身的地方。”
陈妈将澎澎和陈新带入身边人群，一一为澎澎做介绍。
黄导，刚刚见过面的，颇有绅士派头的“老”男人，顺着陈妈介绍来拍陈新手臂，握陈新手，像是久别后第一次见到那样说道，“好久不见，大小伙子了。”
这位是片子的导演，黄导，做过几十年的街坊邻居。陈妈介绍，澎澎乖巧点头。
陈新抽出手，一脸厌恶，将手指甩“干净”。
黄导：“刚才还跟你妈妈问起你呢。”
陈新：“你想我了？真抱歉我没消失得更久一点，我喜欢被人想念。”
“还记得我是谁吧，那时你还小小的，”黄导比划了个一米左右的身高，说，“见到你黄叔叔高兴吗？”
“嗯，确实比你想象的要少——”陈新说，“很多。”
黄导：“黄叔叔对你的见面礼可是有一点点不满意哦，小心我告诉你妈妈。”
陈新：“我也一直对你不满意，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妈？”
黄导黑脸。
到另一侧，在陈妈的介绍下，黄导开始与另一边上的澎澎交谈。
澎澎始终笑靥对四方，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同样是面对投资人制片人导演，因为地点和介绍人的不同，自己的身价地位也是很不相同的。
澎澎当然懂得，因陈妈的出面介绍，她一下子从泥地里爬出来，抬升了几个级别。
于是有点心中美美的，在黄导面前频频乖巧点头。
陈新也转来，对澎澎说，“恭喜恭喜，砸锅卖铁接近‘成功人士’终于得逞了哈哈……”
澎澎示意陈新闭嘴。
陈新退后打量了澎澎绛紫色紧身长裙——还是之前租的那一件。
被陈新撕坏的部分澎澎已经补好。
陈新：“又穿了这件金色战袍呢。不过你可要负责任的先跟人家讲清楚，只握手不拥抱，衣服会掉色哦……”
“哦，我忘了，”陈新说，“成功人士们更在意的是衣服之下是否货真价实……”
澎澎：“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衣服之下的个人修养、美好品行……”陈新说，“哦，我差点忘了你把我的舒伯特唱片摔坏了，说什么像身患感冒的维也纳loser小职员？”
陈新转了身，朗诵一般的双手张开的身体姿势向前迈步，慨叹：“砸锅卖铁的努力只是为了结交攀附所谓的‘成功人士’，多么天真的信念多么贫乏的知识的结合，真是蔚为奇观。”
“我算是认识你了！”澎澎转身走掉。
黄导和其他人还在。
陈新面对剩下的人，耸耸肩，摊了摊手，说，“人和人的关系，总是以‘我可以认识你吗’开始；以‘我他妈算是认识你了’为结束……”
背后，有人哈哈大笑。
是林启明。
以及Linda。
如今江湖人称学术派杨过和小龙女。
大笑的是林启明，林启明，“远远儿的就听见这边儿有人高谈阔论，循声过来，果然是陈兄……”
林启明伸出手与陈新握手，陈新耸耸肩，“说话而又不引人注目，不太容易的。”
Linda：“你怎么连那种女人招惹？”
陈新：“我招惹各种女人。包括分手后还赶来吃醋的。”
Linda：“陈新，我有男朋友了。”
陈新：“我对你男朋友没兴趣。”
“陈新，我们都很想要关心你，”Linda将陈新拉到一旁。
林启明站在他们之后的人群中道贺黄导陈妈和其他人片子一定拿奖哦。
“我们的项目现在正缺人手，你要不要参与进来，一起做？”Linda说，“毕竟这个项目最开始也有你的想法，你一定也不愿意一些刚毕业的小孩儿们毛手毛脚对待它吧？”
陈新：“哦，我最不喜欢小孩子。”
Linda：“我也不喜欢小孩儿……”
陈新：“那我们可以不生小孩。”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答应我们了呢？”Linda问道。
商务似地笑。
“我爱开玩笑，你知道我爱开玩笑，”陈新说，“我再说一遍那个项目它只是个玩笑。”
陈新：“可是有些东西，我认识它们的本质，我理解它们的意义，我热爱它们。我就不对它们开玩笑。”
陈新：“一个项目，一个研究课题，它的经费，它的名声，它能带来的一切，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陈新：“我想你也一定遇到过这种热爱吧，我是说在你的前男友那里。”
Linda笑。
Linda：“好久没有听你的壮志豪言，我竟然都有点怀念，足够青涩的味道。”
陈新：“你要克服的是你的虚荣心，你的炫耀欲，你要对付的是你时刻想要冲出来要出风头的小聪明。”
陈新：“By毛姆。”
Linda又是笑。
Linda：“在与你同居的日子，我一次次确认，你是一个根据你的那些原则来处理学术问题的人，并一次次的企图以此也来要求我。”
Linda：“而我，是一个天生的实用主义者，目前正力争于做一个学术界的成绩优良的投机者。”
Linda：“要知道，实用性一般总是能够胜过原则，宇宙在运转，人类脚下的大地在改变，原则总是滞后一切。”
最后，Linda说，“我将永远记住你一副loser的样子……”
陈新：“好吧，你已经把我教给你的知识、原则、道义都还给我了，你看什么时候你方便把我曾对你爱还给我。”
Linda在这言语前一怔，“陈新，你……”
林启明来，搂过Linda，将他们打断，“在说什么呐？”
陈新：“我告诉她，我们俩曾有过很美好的一段时光。”
林启明：“哦？这倒没听Linda提起过。”
Linda对陈新：“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陈新对Linda：“是啊，怎么可能是真的，当然是故意气他呢。”
陈新指指林启明。
陈新对Linda：“开玩笑嘛，你怎么一点都不幽默……”
陈新对Linda：“跟我你也睡过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都没学会，幽默感才是两人感情发展中最重要的东西！”
陈新拍拍林启明的肩膀，说，“是我这个前任的失责，没教好，接下来辛苦你了。”
“冬月里来平淡无聊，” 陈新嘴上念念叨叨，“一切都好只缺烦恼。”
转过身，就出了发布会宴客厅。
陈新站在正门外吹了冬月冷风。
切切实实风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