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泰山论剑（1 / 1）
泰山，五岳之尊，集天地之灵气，以青山绿水颐性，以日月精华养寿。他，卜姓高徒，本性纯良憨厚，却天赋异禀，傲视群雄。
朱高煦虽然研习百家武功，但是他的攻而不专却成为他最大的障碍。而泰山派的武功则以计算精妙著称，他们的一招岱宗夫如何，可算得是泰山派剑法中最高深的绝艺，要旨不在右手剑招，而在左手的算数。左手不住屈指计算，算的是敌人所处方位、武功门派、身形长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计算极为繁复，一经算准，挺剑击出，无不中的。这样的武功，像卜性德这般年纪则肯定不能练就，但是卜算子道长，沉着稳重，这一招如若拿捏得当，则朱高煦的各家武功都将在他的预料之中，到时候也只能沦为瓮中之鳖，任人拿捏。眼下之际，狄翌虽已将泰山派太过优柔的死门告诉了朱高煦，但是仅仅这些，还占不到必胜之势。
其实，狄翌完全可以将各家法门精髓相通之处，告诉朱高煦，但是以朱高煦之狼子野心，若是将他所学的诸家法门融会贯通，也难免会成为危害苍生的大魔头。为今之计，狄翌将朱高煦的天灵、人中、百会几处用气法门打开，这完全可以使他运气通畅，出招瞬猛，使卜算子道长看不清他的出招，或者就完全来不及掐算他的招数动作。如此一来，明天之战，胜券不少。可是颜欢，依旧躺在卜算子的禅房，龙舌兰花刺的毒血已经被狄翌吸出一半有余，她一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她在那里是否安全？
这几个时辰，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无比纠结难熬的。颜欢，她躺在卜算子的禅房，香雾缭绕，龙舌兰花刺的毒就如同一条小蛇，在身体里乱窜。
泰山日出，一番旷世奇观，金黄的云彩霓裳，布满黑色的天际。这抹云霞边上镶嵌的金黄，已经划亮了无边的黑夜。晨曦朦胧间，卜算子道长与泰山派众弟子站在观日石旁，道袍飘扬，如松苍劲如柏昂扬。朱高煦，所谓彻夜的莺歌燕舞，只不过是用这种喧嚣迷茫大军的紧张氛围。
朱高煦扬出自己的长枪，等待卜算子道长亮出他泰山派的掌门铁剑。卜算子道长只是继续观看着今日的云霞，掌门铁剑上的青霜诉说着这些年它的沉寂。走上前来的，依旧是那个高大威猛，略带傻气的手下败将——卜性德。“卜掌门，你这是何意，令徒昨天已经在我手下惨败，难道你堂堂泰山派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派这个傻小子一再上台来丢人现眼么。”卜算子道长并未作何回应，而卜性德：“昨日我败给你，只是因为我师父闭关多日，我天资愚钝，没人对我加以指导，昨夜我师傅对我略加调教，俗话说‘杀鸡焉用宰牛刀’今天我就替我师父好好‘赐教’一下！”说功夫上的指教，朱高煦还没有看到，但是今天的卜性德，口齿清晰，与昨日痴傻之状大不相同。
朱高煦先使出长枪，这一夜他果然是下足了心思的。狄翌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朱高煦出枪顺畅，力度铿锵，加之他对泰山派的推敲，招式上已经开始略占优势了。金枪挥舞的道道闪光披洒到天际的红云，整个山巅已经被笼罩在红色的光晕之中。
朱高煦只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金光劈斩，四散而去。一道金光，透过窗户，泻到了颜欢唯一美丽的眼睛上。那股龙蛇兰花刺的毒已经开始侵蚀着她的脑颅，许多个画面，唯美的，狰狞的，温馨的，如同风中的巨浪，波涛汹涌着，马上要漫过矮矮的堤坝。颜欢的头，越来越痛，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烧火的嬷嬷听到她的呻吟声立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件紫色的裙装。
艳阳开始刺透天边的云霞，四散出的光环如同孔雀舒展出的屏羽，如锦的云彩，金黄色的边缘已经开始微泛出紫色的晕光。卜性德在节节败退之后，突然改变了套路，他时而像阴冷孤傲的明月，时而如同光芒万丈的骄阳，或凄凛空荡或炙热灼人，他的内功真气似乎如同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连自己都无法驾驭。他的套路一变，朱高煦就完全失去了阵脚。看到这样的卜性德，杨士奇汗颜问道：“难道他堂堂泰山派首席弟子，已经坠入魔道，学了些旁门左派的功夫？”看到此种情形，狄翌想到了昨夜，也是在此，皓月的光辉顺着他的发梢，囊入他的身体。他的招式，仔细一看仍然是泰山派的七星落长空，但是他的内功心法却如此浑厚，难道他就是琅嬛中记载的“人瑞”，他的能量和生命完全可以与日月相通，只要日月还在就能够从光辉中汲取能量，长生不死。如今，太阳升起，他的力量定会是无穷无尽的，何况是小小一个朱高煦，就是真的举全国之力来攻打泰山派，也未必可以取胜归去。
颜欢在黑暗和剧痛中挣扎沉浮着，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轻轻呼唤着她，她微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端着衣服，笑脸盈盈的白发婆婆，她轻抚这颜欢额上的汗水“你好些了没有？”看到屋里泄进的一缕朝阳，颜欢心中着急，立即起身却不料手脚软而无力，差点摔倒在地，白发婆婆顺势将她扶起。“龙舌兰花刺的毒，对别人来说毒性浓烈，必死无疑，但是你的体质，原本就可以解百草之毒。”颜欢只是觉得头昏昏沉沉地剧痛，“你可曾想起些什么？”颜欢只是觉得很多画面充斥着自己的头颅，但是具体什么都想不起来。“师公……营……”颜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将这两个名字脱口而出，听到这里白发婆婆却很是生气，脸色大变：“哼，原来他真的是印道了你的心里！”白发婆婆双指直击颜欢的天灵穴，颜欢只觉得这股身后的气力贯穿她所有的气穴，运气自如，身形轻盈。一身太监装束的她，站起身来，看到桌上放着的紫色裙装：“这件衣服？”白发婆婆笑答：“这是那牛鼻子老道差人给送来的，听说这是他唯一的女徒弟笑言当年最喜欢的衣服，你真的对这件衣服没有任何印象么？”这件紫色的衣服的确十分地眼熟，“对，这是华吟的衣服！”白发婆婆只有长叹一口气：“连龙舌兰花毒都没有打开你的记忆，看来我只有去找到那颗绮玥宝玉了！”说完白发婆婆推门出去，颜欢接着跟了出来，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此时，观日石上的朝云已经开始变成了片片紫霞，温暖而曼妙的锦云肆无忌惮地铺展着，这样的紫光，在泰山之巅也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但是这寓意祥和的紫气，却没有给朱高煦带来多少好运气。他越来越不能把握卜性德的武功套路，只落得被动挨打，节节败退。卜算子弹出自己的铁剑，卜性德在铁剑上注入自己的内力，铁剑环绕着朱高煦狂转，当铁剑飞回时，朱高煦肘上、膝上、踝上、肩上的衣服已经全是创洞。朱高煦顿时吓得一身冷汗，但是他没有败的权力，他运足真气，长枪飞出，卜性德用真气接住了长枪，注入真气，长枪调转方向，向朱高煦刺来。
看到飞来的长枪，朱高煦已经感觉到躲闪不及，他闭上眼睛，等待着一枪穿喉的到来。这时，另外一个人踩着他的脚，挡在了他的面前，如若不是某种液体的流动，这个画面几近静止。是杨大人挡到了朱高熙的前面，卜性德收住了自己的长枪，看着颤抖的杨大人，卜性德呵道：“这是何意，主动认输么？”朱高煦仍然霸气侧漏：“我没有输！”还在颤抖的杨大人哆哆嗦嗦地问道：“既……既……既然你可以代卜掌门出战，那我……我们也……也可……可以代二皇子出战！”
朱高煦推着杨大人：“杨大人，你让开呀，我受不了了！”杨大人：“不，不，二皇子我不能让您独自涉嫌。”朱高煦：“这都不算什么，你赶紧让开！”杨大人终于长了志气：“臣死都不让！”朱高煦一脚将他踢开：“杨大人，您再站着不动，我不会被一剑穿心而死，却会被您这泡尿臊死！”杨士奇这才看到，自己竟然因为害怕，吓得尿了裤子。
卜性德：“你说要谁出战，你么？”
杨大人：“当然！”然后把狄翌拉到了自己的前面。“当然不是我啦，狄公子，你就不要在这里推脱了，赶紧破了他的邪功。”说着说着杨大人就把狄翌推到了观日石上，见此情形，卜性德也只好与狄翌续战。
狄翌那点三脚猫的轻功，哪耐得卜性德的进攻。天边的紫霞越来越浓烈，一缕紫色的阳光刺透云霞，直直地将这束紫光达到观日石上。狄翌被打得节节败退，一步采空，落下观日石，此时这束紫光，弥漫扩散，似乎是在这束紫光中，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狄翌。狄翌被拽了上来，这才看清，紫光中是一个女子，一个酷似当初他在天姝山上遇到的紫衣姑娘，但是她不是花容月貌的华吟，她是容貌尽毁的颜欢。
“你是卜道长的徒弟，我也是他的徒弟，今天我替我师父出战。”颜欢还是如此的精灵俏皮，这不就是泰山派上下人人喜爱的小师妹么。
卜性德：“小师妹，你活过来了？”卜性德真的是开心极了，他不愿与颜欢动手。“师傅，你说她是不是小师妹，小师妹又活过来了！”
颜欢穿着当年笑言的紫色裙装，虽然相貌身形与当年的笑言相差甚远，但是不仅是卜性德，连卜算子道长都觉得她好像自己的爱徒。“性德，他不是你小师妹，此战，你必须胜！”卜算子道长如是说，卜性德只好与这个酷似小师妹的女孩，继续再战。
卜性德并没有因为颜欢酷似小师妹而手下留情，或许他的心法内力，只要一出招，都不会受到自己的控制。他的铁剑如同波浪翻滚的飓风，向颜欢冲杀过来。颜欢，她并没有兵器，她唯一能用的是手中的紫练，她的躲闪，她的进攻，紫练纷飞。
颜欢的招数，已经不似从前般杂乱无章，她所使武功绵里藏针，看似柔弱无力，却能先发制人。如果说卜性德像是一只光芒四射的大金乌，那么颜欢则像是观日石上开出的一朵紫色的花儿，绚丽斑斓。漫天的紫气弥漫，太阳虽已透过云霞，但是它却被紫色的云霞染成了紫红色。泰山日出本就是宏伟壮阔的光景，更哪堪今日的紫气东来。连卜算子道长都在感叹，今天的紫气东来，深有天降祥瑞的吉像。这紫气，是皇帝病愈的征兆，还是暗示封禅大典的即将开始。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暗示到封禅大典，今日可行。
但是眼前，紫色的朝阳给了卜性德更多的能量，他的铁剑宣示着削铁如泥的本事，颜欢的内功已经护不住她手中的紫练，断练纷飞，也是卜性德不想看到的场景。颜欢赤手空拳，翻身拔出泰山派门人的两把配剑。双剑的套路虽然相似，却并非一致，颜欢在一人分使两剑，一个人达到了双剑合璧的场景。这样精妙配合的剑法，任卜性德气力再足，他的掌门铁剑在手中已经显现出笨拙的劣势。颜欢跃身，飞旋双剑缠绕，向卜性德刺来。卜性德使劲拽回了已经刺出的铁剑，挡住颜欢的双剑，其实他已经将铁剑松开。谁想到颜欢的进攻，总是会给人留下切合肌肤的余地。她的剑在离卜性德半寸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有心要败，一个饶人半寸，铁剑落地，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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