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无心之过（1 / 1）

天空很蓝很蓝，篱笆苑中载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儿和草儿，蝶儿翩翩 ，绕着篱笆来回璇舞。在一个幽静的角落里，一棵桂花树傲然屹立在风中，风拂过，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袭着秋殇的桂花香，嗅着显得越发凄凉。

鸟儿不安分地扑腾着翅膀，在桂花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散落了一地的飞花，迎风舞动。

这样短暂相处的时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聚也空空，散也空空，我无奈地望着蓝天白云，是我带给了他们厄运，是我让他们这么年轻便命赴黄泉，像我这样身带煞气的人，应该离人于千里之外，不干涉谁，不招惹谁。

“啊……！”

一声巨响，身后的小木屋轰然倒塌，瞬间化为一片废墟。

我收殓了猎户与他妻子的遗骸，将他们合葬在红叶林中。

满山红叶肆意飘散，不多时，已将坟头大部分掩埋，我蹲下来，轻轻将几片红叶拂去，又抓了一把泥巴撒在上面。

突然一阵狂风大作，乌云翻滚，落，刹那间，尘土漫天，红叶乱飞。

天，一下子黑乌乌地压下来，整个天空，都是炸雷的巨响，群鸟惊悚，躲在窝里叽叽喳喳乱叫。

锯齿形的电光，不时地冲撞天空，击打山峰，转眼之间，电闪极速，雷鸣声大作，大雨滂沱。

我下意识地卷缩着身子，雨打湿了我的头发，顺着发丝不住地流淌，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身体，穿着极为难受。

我行走在大街上，手中拿着两个馍馍啃，半个月了，我一直在纠结，是回森林呢！还是继续留在人间逍遥快活。

我咬了一口馍馍，但如果留在人间，自己身带煞气，难免会给身边的事物造成意外伤残。

就拿大长前天哪个大妈来说，那天从柳巷大妈家门口走过，大妈好心打个招呼，我也回个笑，不想大妈一转头，直接撞到了门板上，头破血流，那个场景，吓得我落荒而逃。两天后，无意间听周围的人说，柳巷的卖菜大妈得了脑震荡，那时我的想法是，赶紧找个寺庙，求菩萨拜佛祖，保佑不再遇见这么窘迫的事儿。

但好景不长，也就是前两天，我因饿得急，又不想叨唠人家，听说某个山上有很多地瓜，于是乎，我便去隔壁山上挖地瓜，不巧遇见一个跟我一样蹭吃蹭喝的大胡子，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终于大胡子妥协了，灰溜溜的挖了一个便要下山，我只是感激地说了一句，“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大胡子乐开了花，感觉这女娃挺懂事的，兴奋之余没注意地上猎人设下的陷进，一个跟斗嘭的一声栽了进去，等我跑过去将大胡子拉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死翘翘了，一看方知，陷阱里全是尖尖的刀。

我摇头郁闷半晌，又将他推了进去，抓几把泥土撒在上面，感慨地说了两句，“来世做一只鸟，离我远远的，才能保得平安 ，”

刚说完，天上就掉下一只受伤的野雀，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我第一次吃肉，其味妙不可言。

半个月了，我总算能适当压抑体内的煞气，前提是情绪稳定，不怨不恼。

走过青石路，踏上青石桥，桥下溪水叮咚，波光粼粼，两岸绿柳迎风招展，显得格外悠闲。

天色渐晚，手中馍馍早已啃完，我回到破庙铺好稻草，然后坐在稻草上，撑着腮帮，望着摇曳的烛火发呆，半个月，我无处可去，便一直待在这破庙里，打算想通了是回去还是留下。

突然一道黑影从破旧的窗沿飘过，我猛地站起身，“谁啊！”

半晌，不情愿地挪动步子，走到窗前，透过飘逸的窗纱，我又看见一道白影追了过去，往红叶林方向。

我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户，一挑眉，会心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前去凑凑热闹，”

树林中，红叶铺天盖地而来 ，乱飞乱舞。

林中一片狼藉，上空稀稀疏疏的星子以及淡淡的月光随夜色摇曳。

我身着鹅黄色轻纱，衣袂飘飘，在银色月光的映衬下，像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不远处传来打斗声，我一个飞身，悄悄躲在红枫树上，打算作壁上观。

借着明晃晃的月光，我附身望下林间这一幕。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负了伤往这边逃来，一边逃还不忘回头望。

“妖孽，站住，”追赶那妖的是一个秃头和尚，满脸大胡子，身着灰白色俗袍，手中权杖银光闪闪，一身正义凛然，还有几分凶神恶煞。

黑衣男子捂着胸口，愤愤回头，“臭和尚，每次都坏我好事，”

那秃头和尚哈哈大笑两声，怒目而视，“狼妖，和尚我劝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莫要再作恶了，”

“我呸，你就是一个佛门败类，十八年前被赶出寺门，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

秃头和尚气急败坏，“嗨呀，你这死狼妖，死到临头了，还跟老子翻旧账。”

大约是两人都觉得没有共同语言，再谈下去也是浪费口舌，于是乎，便打了起来。

狼妖显然打不过秃头和尚 ，几个回合下来，便落了下风，身上也多了几道伤痕，就着月光，看起来极为可怖。

秃头和尚打得正甚，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慈悲可言，兴许是狼妖说的话惹怒了他。

作为妖类，我还是挺同情狼妖的，因为一般妖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某件事，除非命运所主，抑或被逼无奈，再不然就是皮痒了想找抽，也就是所谓的丧尽天良，无恶不作了。

我摘下一片枫叶，猛地朝秃头和尚甩去，“和尚，接着。”

想不到那和尚处事不惊，腾出一只手，将那片叶子反打过去，我早料会是如此，脚尖一蹭，飞下红枫树，与那狼妖一起对付秃头和尚。

秃头和尚一权杖挥过来，怒火冲天，“又来一个，”

饶是以前，我煞气抑驭不住，那和尚早就死个千百遍了，但为了不伤及无辜，我将煞气压了下去。但看这架势，和尚果断也不是好惹的，两妖对付他，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秃头和尚突然感慨地说了一句，“好重的煞气。”

狼妖见他松懈，带着伤一溜烟飞远了，在半空中还不忘感谢我一句，“今日之恩，小妖没齿难忘，来日……”

我停下打斗，“来日什么？”

一看方知狼妖逃的太过急，挂在了大树上，但应无大碍，因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挣扎着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飞远了。

我佩服道:“受这么重的伤，他也太能飞了！”

秃头和尚幽冷目光望着夜空狼妖离去的方向，权杖用力一戳地，愤愤不平地道“可恶，让这妖孽给逃了，”

我拍手叫好，回头对秃头和尚做了个鬼脸，“参天曾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可是妖，不是人，残害百姓，作恶多端 ，你这丫头当真胡闹。”

我咬咬牙，不甘心道:“呃，看来狼妖他真是皮痒欠抽啊！”

“不知道，”

秃头和尚上下打量我一番，表情诧异。

“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害人，只是……”

秃头和尚严厉道:“只是什么？”

“只是没直接，而是间接，”

和尚倒吸一口气，“当真？”

我毫不犹豫回答，“千真万确，”

他望着手中权杖，叹了口气，“看来这煞气不容小觑，如不封印，哪天爆发，定会害死更多的人。”

我向前一步，“嘀咕什么呢！臭和尚？”

秃头和尚胡子拉碴，气的一翘，“臭和尚也是你叫的，信不信我收了你！”

我郁闷半晌，道:“你那么厉害，刚才那狼妖怎会让他逃了？”

和尚再次气的无语，“要不是你这死丫头从中搅和，狼妖早已伏法，我天生桀骜不驯，不容许失败，今夜真是气死我了。”

我吐吐舌，“桀骜不驯，还……”

他转身瞪我一眼，我知趣地见好就收。

我望了望漆黑的夜空，装模作样道:“嗯，天色已晚，我该走了，”

未等秃头和尚开口，一飞身消失在茫茫夜空里。

我回到破庙，关好门窗，便一头栽在稻草上呼呼大睡，一觉天明。

睡意朦胧，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人说话，不知似梦还是梦。

“听说了吗？昨夜街尾王大婶家儿子遇害了，”

“一大清早，就听说了，好像是被挖心而死，当真惨无人道，”

“哼，还人道，多半是妖孽所为，”

“官府难道不闻不问吗？”

“走过场子就行了呗！捉妖，哪敢啊！”

另一个人叹了口气，“这世道人心，不好说啊！前阵子儿不是听说邻镇出了个专挖人心的妖怪嘛！，官府因软弱无力，老百姓们便到处筹钱请仙师捉妖，哪晓得他们一个个都是骗财的家伙，无真才实学。这好不容易来了个疯疯癫癫的秃头和尚，扬言能“”将那妖伏法，之后又与那妖孽一起失踪了，”

另一个人有些遗憾，“唉，那疯疯癫癫的和尚多半也是遇害了，”

…………

我睡眼惺忪，起身揉揉眼睛，感觉事情不对劲，心里一咯噔，

会不会就是昨夜我出手相救的那个狼妖所为？

来到小镇上，看见有许多人围在一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不时还听见议论纷纷，嘈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