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霉运来了(1 / 1)
我落入人间一片茂密山林,一直昏迷不醒,四周触碰到我草木瞬间枯萎,全呈焦黑一片。
林间满地红叶,随风飞舞,似铺了一层又一层红毯,妖娆灼灼。
夜幕降临,天空下起瓢泼大雨,我在这孤寂的山中无人问津,潜意识中依旧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几度失败,最后精疲力尽的再次昏睡过去,雨水洗净了我身上的血啧和污秽,恍惚间秀丽干净,一尘不染。
我不知在这深山老林里沉睡了多久,大约几天后,天空放晴,阳光从浓密的红枫叶细缝中照射而下,暖暖洒在我身上,我这才感觉异常舒适惬意。
手指微微曲动 ,呼吸也慢慢平稳,看似有了知觉,我缓缓睁开眼,捂着伤口试图站起来,眼前陌生的场景让我欲哭无泪,四周千棵万棵都是红枫树,还有满地厚厚的红叶,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我就这样漫无边际地走着,一路上跌跌撞撞,走一程,歇一程。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身上的伤口已结痂,稍不注意,就扯得生疼。
内伤却离奇地慢慢恢复,兴许是因为那半身煞气的作用,伤敌顾主。
我身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黑黑的薄雾,那是天魔煞气,因我体质娇弱,法力低微,无法完全驾驭它的威力。
远山迷糊,只有炊烟袅袅,从山脚下岚岚升起,我不顾一切的向那炊烟升起的地方赶去。
终于,我跌跌撞撞到一个猎户住小木屋旁,木屋大部分用篱笆围着,简陋不堪,篱笆苑中一棵桂花树随风摇曳,透过高高的一睹墙,飘了几朵小花,从我脸色温柔滑落,清香扑鼻。
“姑娘,”
我听见一个年轻女子声音在唤我,正想答应,却因精疲力尽失了灵气而再次昏迷过去。
醒来已是早晨。
我静躺在木床上,懒洋洋的阳光透过简陋的橱窗照射进来,显得格外惬意,我用手挡了挡眼睛,咳嗽了两声,下意识问道:“这是哪里?”
一旁的少妇闻声而至,惊喜道:“姑娘,你可算醒来了,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我偏头看了看那位少妇,约莫十□□,头上包着一块碎花布,浅蓝色衣服络有补丁,小腹隆起,手中拿着一个刺绣用绣花蓬,笑靥如花。
看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姑娘这样打量自己,少妇有些不好意思,温言细语地道:“姑娘是不是渴了?我这就给你倒杯水。”
我蹙眉疑惑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少妇盈盈一笑,转身走到木桌旁,放下刺绣,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凉水,慢悠悠道:“昨日姑娘满身伤痕昏倒到我家门口,姑娘忘了吗?”
我揉揉额头,突然醒悟过来,道:“确有其事,多谢!”
“看姑娘孤苦伶仃,虽奄奄一息,但求生意志极为坚强,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安然活着,真乃奇迹。”
“求生意志坚强”,这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赞言了。我原本是原始森林中一棵微不足道的小草,因机缘巧合之□□内无故多了几缕千古煞气,这让我从卑微化作与同类不一样的“人,
但是,化作人之后,许多事情,许多命运却不是我能自主的。
我向往阳光,上天给我黑暗。我向往雨露,上天给我旱灾。我向往自由,上天 ,为我编制了牢笼。
我有多希望再为草木,长在无人踩踏的茂密森林,过着世外桃源,与世无争的生活。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而我,不再以草木为名,我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花芜。
我轻轻掀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定了定心神,望着周围的摆设,除了一张床,一张陈旧桌子,两张椅子,一口大水缸,其他的都不值一提。虽异常简陋,却散发着浓浓暖意。
在森林时,参天曾教过我很多人类习性,至于回报的话,学得不多,但有两句,我却清晰记得,当下便脱口而出,回笑道:“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少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端着茶水,缓缓走到床边,轻轻坐下,“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姑娘,乃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我接过少妇手中茶水,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少妇仍是笑容满面,如浴春风,叮嘱道:“不着急,慢点喝,不够还有。”
“嗯!”
“姑娘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哪些人?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还一人晕倒在这荒郊野外!”
我懵懂地看着少妇,“花芜。”因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也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是一个妖精 。
参天说过,人最怕妖精妖怪,还有什么鬼神之内的东西了。
少妇依旧是和蔼可亲的笑容,“罢了罢了,花芜姑娘即有难言之隐,我便不再过问。”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怔怔地望着少妇,轻轻启唇,“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少妇笑笑,“你好好养伤,”继而起身,将茶杯放在木桌上,然后拿着桌上的刺绣缓慢地走到门口的花树下,坐于石墩上,边刺绣边晒太阳,一副悠然自得的幸福模样。
屋里。
我必须好好静静地疗伤,虽说内伤也好得差不多,但外伤却很折磨人。凌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脸蛋,邋里邋遢的鹅黄色衣服,已显得有些破烂不堪,像被打劫了一样。
施法术将木门紧锁,闭了眼定心神,回转几个大周天,突然门口一阵冷兵器的打斗声及呼救声将我从黑暗中拉了回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场腥风血雨,在那棵花树下,少妇被一帮凶神恶煞山贼逼近一个死角,而年轻的猎户则被几个山贼缠斗着,一时分不开身,刀剑噼里啪啦,声声刺耳。
我脚尖轻轻一蹭,嗖的一声冲出房门,身上环绕的黑气越发浓烈。
我如鬼魅般的身形冲到少妇身前 ,山贼在触碰到我煞气之后,全重伤倒地,片刻之间,化为灰飞,而正当我反应过来猎户那方时,猎户已身受几十刀,满身伤痕,看来,是活不成了。
一掌打出,犹如销金断玉,势不可挡,那帮山贼岂是我的对手,未及,已被我三下五除二的一一摆平。
可是,我愣了一下,因为猎户也因沾染了我一丝煞气,越发无药可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望着自己的掌心发呆,喃喃自语,“我不是故意的。”
少妇似乎没有听见我的忏悔,哭喊着踉踉仓仓扑倒在猎户身旁,“当家的,你起来,”
可是,他怎么能再起得来,中了我千古煞气的人或物,都难逃一死的宿命。
猎户艰难地攒出一个笑,握住少妇的手,“娘子,永别了,若有来生……再聚。”
手滑落,气已绝。
少妇痛哭失声,无法压抑的情绪一时爆发,与我初见时的她判若两人。
一番悲泣后,少妇拔下头上的珠钗,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与猎户紧紧抱在在一起,好像一对娇羞的青年男女,在天地的见证下,幸福地互拥着彼此。
那张未绣完的鸳鸯戏水,沾了血啧 ,散落地上,也染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这便是人世间所谓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