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纠结的心(1 / 1)
许浅将盘子端到了厨房的水池了,刚挽起袖子,许成武便接了手:“你快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许浅正想喊一声爸爸,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为了不让许成武担心,她从身后抱住了这个脊背有些弯曲的男人。
这个迟来的拥抱给了许成武极大的安慰,他甚至动也没动一下,深怕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对许浅,他有太多的愧疚,太多的抱歉,太多的力不从心。他甚至很多时候觉得许浅是责怪自己,疏远自己的,但这个拥抱给了他支撑下去的力量。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撒娇”,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一把年纪还哭成这样肯定要被女儿笑话的,“回房间吧,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吃顿饭。”
许成武拍了拍女儿的手,明明是很开心的事,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
许浅放开了父亲,修长的手指在他背上认真地画了三个圆圈,一大两小。那是她小时候最爱画的东西,代表了她们一家三口。
这是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暗号,意味着陪伴,许浅觉得此时能对父亲所说的最好的安慰便是这个。
待女儿离开后,许成武终是没能忍住,大把大把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了身上干净的蓝色围裙上,一点一点,叫人心酸。
那是许浅今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他怎么舍得让它脏。
许浅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脚步一转,打开了许弋房间的门。屋内的陈设简单至极:一张床,一个写字桌,一个橱窗。床上的被子叠的整齐,几乎看不见一个褶子;橱窗里放着的是大大小小的奖状奖牌,足可以判断许弋的优秀。而写字桌,占据最大面积的是一家三口的照片,上面的许浅一左一右挽着许弋与父亲,三人笑得像是幸福的傻子。
许浅环视了一周,她终于找到了她需要的东西,衣架上静静挂着一件男式风衣,一件她昨晚见过的东西。
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许浅转身去了阳台。
阳台上挂着她昨天晚上穿着的衣服,那双鞋也干干净净的躺在阳光下,她蹲下身子看了眼鞋底,一点痕迹也没有。
许浅返回房间,打开电脑,输入了昨天去过的酒店名字,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消息让她吃了一惊,有些画面在她脑中闪过,快得让人捉不住。
男人的风衣,干净的衣服,送医的男子,一条一条信息钻入她的脑袋,头疼欲裂。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许浅右手支撑了头,嘴唇被她咬得泛白,身上开始冒着冷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总是模糊一片。
她猛地合上了电脑,将抽屉里的药拿了出来,吞下了三片。随即躺倒在了床上,剧烈的呼吸着,她忽然产生了自己沉入水中的幻觉,眼中的天花板逐渐模糊了起来,变成了波光潋滟的水。
水面上分明有着什么,伸出幻觉中的许浅伸出了右手,才抓住些什么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身子痉挛了起来,许浅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地抱着自己,身下的被单被她的汗水沾湿,也许持续了有两分钟,许浅停止了挣扎,侧着身子终于睡了过去。
另一边,廖隽岩走出了手术室,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在手术台上的是昨晚送过来的男子,据说是在一场相亲会上突然倒地。
他摘下了自己的口罩,清洗自己的双手。
“你说现在的人都在想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有病还非要乱吃药,现在出事了吧。”
开口的是廖隽岩的同事陈洛,暴脾气一个,平时没少接到患者家属的投宿,不过除去这点,他倒是个称职的医生,加班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廖隽岩打着肥皂,笑了声,说道:“要是每个人都精明,我们不就下岗了?”
“你这说的也挺对!”陈洛止不住点头,“走,咱喝杯咖啡去?”
他关上谁笼统,掏出帕子擦了擦:“我只跟美女喝咖啡,已经约了新来的小护士了。”
陈洛笑得一脸意味深长,锤了廖隽岩几下:“不错啊你,这么快就勾到手了,你就不担心那些个莺莺燕燕的为了你打起来?”
廖隽岩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镜中的他帅气依旧,一夜的疲劳更多了些吸引人的颓废感。
“没那个金刚钻就不会揽这个瓷器活,懂不懂?”
说完,廖隽岩走了出去,向着早在外面等着他的人挥了挥手,一把揽过对方的腰,凑过去亲了一下。
廖隽岩的兴致倒是极高,但方靳沉那儿却是不同。
此时的方氏诊所与平时有些不同,候诊厅里拿着号码牌的人略多,接待的工作人员只得赔着笑脸,却没有一个人敢催促上面。
此时的肖楠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脸上那副厚厚的啤酒瓶底也挡不住她的焦躁。
死就死吧!
她做了最后的思想斗争,推开了那扇魔王的门。
办公室里安静地可怕,肖楠迈着轻缓的步子,大气不敢出。
方靳沉平时不喜欢别人随便进入他的办公室,前车之鉴不胜枚举。
肖楠停住了脚步,方靳沉正盯着手上的资料,浑然不觉的样子,微微蹙着眉,眼里流露出些许的压抑。
“方医生?方医生?”
肖楠终于喊了两声,外面的患者已经等了很久,但是眼前的这尊大神却不为之所动。
方靳沉抬起头,瞥了眼肖楠,语气冷到极致:“谁让你进来的?”
“外面的患者。。。都在。。。等着”,肖楠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现在很想找个地洞钻一钻,内心正在检讨自己为什么傻乎乎的进来。
“我知道了,开始吧。”
方靳沉这180度转变的态度让肖楠吃了一惊,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得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似乎注意到了他得目光,合上了面前得文件,低沉道:“你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不不不!”话已出口,肖楠急忙捂上了自己的嘴,匆匆退了出去,后背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方靳沉第一次为了私事而影响到他的工作。
昨晚历历在目,他忽然很想给许浅打了电话,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已经27岁了,哪怕在学生时代也从未表现出过类似的不成熟,现在他更觉得自己是个愣头小子。
方靳沉瞥向了窗外,浮现出与许浅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当时她也看着那个方向,似乎同样是个阴雨的天气。
屋外的一声响雷惊醒了睡梦中的许浅,她努力翻了个身子,瞥了眼床头柜的闹钟,发现已经是中午。
窗外的雨点拍打着窗户,狂风大作。屋外传来了许成武的声音:“天气预报真是不准,刚才还好好的。”
许浅换下了身上的衣服,推门进了客厅,沙发上堆着被淋湿小半的床单被褥,许成武还在阳台抢救着衣物。他急匆匆地从架子上将衣服一股脑抱在怀里,冲进屋子里,将玻璃门合上,身后的衣服被雨打得湿透,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许浅进厨房给父亲倒了杯热水,将柜子里干净的毛巾递给了父亲。
“还好,这些都没怎么湿”,许成武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许浅坐在了沙发上折叠起父亲收下的衣服,翻到许弋外套口袋时,从里面拿出了一条领带。
许成武喝下热水:“这孩子领带都忘拿出来,也不怕洗坏。”
许浅点了点头,将整理好的衣物送到了房间,手里却悄悄拿着那条领带进了房间。也许许成武不知道,但她可以确定这条不是许弋的。
她翻看着手上的领带,凑近闻了闻,味道不属于许弋的任何一款香水,况且昨天晚上她还见过领带的主人。
她的眉头轻蹙,一个男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昨天晚上的记忆也渐渐浮现了出来。
她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淡淡痕迹,阴影下的表情难测。
许浅拉开抽屉,想找出上次许弋递给自己的字条,她记得许弋怕她迷路留下过方氏诊所的联系方式,也许通过那个号码她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
找到了!
许浅从笔记本的夹层里拿出了那张字迹有些模糊的纸条,号码静静躺在最后一行,像是早在等着她一般。
许浅拿起手机,将号码存了进去,她离真相的距离只差一条短信。
许浅犹豫了,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被她点亮,手机里的短信写写删删了很多次,许浅却始终没能按下那个发送键。她已经答应许弋不追究这件事情的真相,虽然她已经隐隐知晓了昨天晚上的事。
她往后躺倒在了床上,手机被扔在了一旁。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拍打着窗户,许浅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自己,心中纠结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