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亲昵(1 / 1)
许浅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黑色的房子,黑色的窗户,有个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教训着一个人。男人?女人?不清楚。无论她怎么用力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是她能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喃语:“听话的孩子是不能出声的。”
这不是她熟悉的声音,冰冷而魅惑,一点一点攻击着她脆弱的防线,她只能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吧,不发出一点声响,生怕下一刻就被发现。
梦里的她好像回到了从前,身上穿的是父亲送给她的粉色蓬蓬裙,头发上还别着许弋给她买的蝴蝶结发卡。身边似乎还有很多人,他们同样害怕那个男人,跟她一样紧紧捂着自己的嘴。
许浅不认识他们,但那些孩子似乎同样忌惮着她,她窝在墙角的东边,那些孩子没有一个敢靠近她,他们团在西边。
中间像是划了一条银河,咫尺天涯。
那边的男人似乎教训完了,狠狠踹了一脚对面的人,许浅分明听到了一声呜咽,仿佛叫叫着她的名字。
许浅能肯定这是个熟悉的声音,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她的小手拘着沾有污迹的蓬蓬裙,将头上的蝴蝶结悄悄拿在掌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忽然很想念许弋,想念爸爸做的红烧排骨、可乐鸡翅、糖醋里脊。。。。。。想着想着她终于意识到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饭,肚子咕咕直叫,饿的难受。
那边的男人转过了身,也许是听到了许浅的肚子叫,渐渐向她走了过去,被踹倒在地的人忽然用力地扯住那人的裤腿,对着许浅大声叫着:“。。。。。。”
许浅听不清,那个人似乎还是在叫她的名字,而她哭得异常凄厉。
“浅浅?浅浅?”
许成武紧张地唤着许浅的名字,而她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许浅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看见的是一脸担忧的父亲。
嘴里忽然有了一股血腥味,舌头疼得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她咬着下唇忍耐得辛苦。
许浅咽了下口水,她终于相信咬舌自尽这个说法,并且钦佩他们的勇气。
疼痛减轻了些,她张了张嘴想喊声爸爸,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梦里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听话的孩子是不能出声的”,一遍,一遍,像是一种催眠,却怎么也反抗不了。
许浅望着父亲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摇了摇头,握住许成武的手以示安慰。
许成武和蔼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硬是将眼泪留在了眼眶中。他已经不年轻了,女儿和儿子是他唯一的牵挂,若是。。。。。。他不敢往下想,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抹脸,“饿了吧,煮了你最爱喝的鸡丝粥,我给你去盛一碗。”
许浅点点头,直到父亲离开,才松开了自己在被窝里攥着的另一个拳头。比起哭泣,父亲更需要的是她的笑脸。
许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梦里的一切真实的可怕,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年幼的自己怎么会在那样一个地方。
她只记得她确实失去过一段记忆,她从来不认为那段记忆是像父亲与许弋说的那样,车祸导致的失忆?这又不是小说剧情,怎么会这么巧。
许浅有一种预感,那个梦一定与她的病有关,而她需要知道那段记忆的真相。
许浅坐了起来,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她推开了窗子,阳光洒了进来,将一屋子里的消沉取散了些,忽然楼下传来了那对新搬来的小情侣的打情骂俏,不知怎么,原先还觉得有些吵闹,今天听上去顺耳多了。
“嘭”一声,身后的门大开,李暮穿着哈喽kitty的睡衣,顶着个蘑菇头,嘴里叼着半根油条,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阵阵香味儿四溢,有些勾起了许浅肚子里的蛔虫。
李暮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许浅同志,没有我的陪伴你睡得怎么样?”
许浅挺想说还不错,但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往枪口上撞,随即摇了摇头。
许浅眨了眨眼睛,希望李暮可以明白她的意思,现在的她是有口难开。
当然,她高估了李暮的理解能力,“别以为抛几个媚眼这件事就过去了。昨天睡了一晚的沙发,我的脊椎都快变形了!”
许浅不得不惊讶,她从来没想过李暮竟然会将就到睡沙发,而且她记得团团和圆圆昨天并没有关在笼子里。
她快步上前,仔细检查着李暮的脸和手脚,有些害怕看到大战过的痕迹,不过她更怕的是团团和圆圆已经遭了毒手。
反应慢的李暮这次终于理解对了意思,她露出一个胜利的表情:“放心,那两只小畜生还伤不到我,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李暮的一个挑眉做得那叫一个潇洒,不过事实的真相是她让许成武将团团和圆圆抱回了房间,她怎么有可能和它们共处一室。
许浅转身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在纸上写下:昨天发生了什么?,然后举起来给李暮看。
“你不记得了?”李暮打量着许浅,想到了昨晚许弋对她的警告,心里开始编起了小故事。她一巴掌呼到她的额头上,差点将许浅撂倒,“发烧了?没有啊。”
许浅戳了下李暮的腰眼,那是李暮最敏感的部位。
许浅对昨天的记忆有些混乱,似乎当时她听到了言西的叫声,但之后的事却有些模糊了,连怎么到的家也不记得了。
“动口别动手啊你!”李暮猛地向后弹开,做出了奥特曼极度光线的姿势。
许浅翻了个白眼,戳了戳纸,她是真的好奇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啊。。。。。。”
“你的粥要是不喝我就拿走了。”许弋敲了下门,打断了李暮的解释。
许弋的出现像是一场及时雨,李暮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许浅太精,肯定不会被她骗了。
“李暮,你确定知道今天是星期一吗?”
李暮的眼睛忽然睁得老大,一拍腿叫道:“我这个月的奖金!”她一下子变得风风火火起来,飞快的跑出了许浅的房间收拾东西。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许浅安安静静地喝着粥,她也不看杵着不动的许弋,除了面色有些苍白,看不出什么异样。
其实她是有些底气不足,瞒着许弋去相亲的事肯定已经曝光了,她不敢再横。
“你准备不理我了?”许弋走到了许浅的身旁,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许弋的答复让许浅稍稍放心了些,估计对方还在为最近的不着家表示歉意。
她放下了勺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许弋沉默了良久,无论什么言辞在这种时候都显得无力。
她将本子往旁边推了些,又在后面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许弋没有回答,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她也没必要再体会那份痛苦,忘了就忘了。
许弋蹲了下来,掰正了许浅的身子,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答应我,什么都不要问好不好?”
许弋不是个会向人示弱的男人,除了面对许浅,她是许弋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碰一下就会疼。
许浅呆呆地让许弋抱着,忽然觉得肩头落下了些许温热。
许弋的反应多多少少是一种回答,她能猜到一些,不敢再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许浅心里的愧疚大肆泛滥着,她伸出双臂拥住了这个脆弱的男人,只希望这样可以让许弋好受些。
“你们是在乱。。。伦吗?”梳妆打扮好的李暮站在门口饶有兴致的问道。
许浅放开了许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云淡风轻地开始解决剩下的鸡丝粥,准备不理睬这个煞风景的人。
许弋侧身在许浅的脸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挑了下眉,斜眼看着李暮:“怎么,有意见?”
李暮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不陪你们两个疯子了。”说完拿起放在许浅房间沙发的小皮包正欲出了门。
“小李啊,你今天回来吃晚饭吗?”许爸爸叫住了在玄关穿着恨天高的李暮。
“叔叔,你能不叫我小李吗?看过火影忍者没有,那个家伙长得很难看。还有,我今天会回来吃饭。”
“什么火?那孩子在说什么呢?”许成武向李暮挥了挥手,满脸的疑惑,“小李不是挺好的嘛”,他嘟囔着又走进了厨房。
“你今天不去上班了?”许浅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在纸上写到。
“怎么不去,你可不值那么多钱。”许弋打趣道。
许浅翻了个白眼,仿佛在说“那你怎么还不走?”
“好,走走走,小祖宗。”许弋回身,忽然觉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一张字条塞进了自己的手里。
许弋进了房间收拾了些东西,临出门前对着许成武说:“爸,许浅不记得了,没事的。”
许成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欣慰的表情,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浅浅还在。
许弋握着纸条,到了车库,待坐到车上的时候才带着拆礼物一样愉悦的心情打开许浅给自己的纸条。
隽秀的字迹展开在他的面前:记得回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