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遇伏(1 / 1)
“轻罗,你这消息着实有用,你先回司马府去,免得打草惊蛇。明儿个我就去司马府,你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是。”
次日。
“萧公子真是好久不来府上了,今儿个怎么这么好兴致来此一会啊?不过赶巧了,我们家老爷昨儿个受了凉,身子不适恐不能会客,有劳萧公子改日再来了。”
“这恐怕不是一日之疾吧?”见柳清扬急急的想赶自己走,太子索性扔下一句她能听懂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想你能明白,要不要留我下来听个明白?”
柳清扬微微蹙了一下眉,不置可否。
“姐姐。”
“你身子刚好,怎么就出来了?”柳清扬对于“巧遇”而来的轻罗生不出半分好感:“我差点忘了,故人相逢,我是不是该规避开去?”
“夫人说笑了,我与这位姑娘第一次见,又岂是什么故人呢?”
“托萧公子的福,我们府上近来热闹的很。若萧公子并无其他重要的事,还是早些回去,省得在此平添了晦气。”
“说起故人,夫人就不念及我们之间的情分,留在下喝杯茶水?”
“请萧公子自重,司马府人多嘴杂,切莫再说出这等让人误会的话来。”
“那就聊聊司马大人,夫人可有兴趣?”
太子挑了一下眉毛,一副吃定柳清扬的神色。
“司马大人尽心为太子谋利多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都说太子是个仁德之人,想必不会为难了他。萧公子也没必要刻意在此聊什么司马大人了,被旁人听了去,恐怕会误以为司马大人出了什么茬子,万一因此动摇了太子的根基,那岂不是麻烦了。”
“夫人真是伶牙俐齿,在下佩服。”太子拱手作揖,脸盈笑意,被柳清扬这么激了一下,反倒心情愉悦起来。
还欲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寒光一闪,从家仆中窜出个身影,一把匕首,朝着太子直直的刺了过来。
这一下太过突然,不要说旁人,连太子自己都愣住了。
“小心!”轻罗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冲过去一把把太子推开。
匕首瞬间刺入胸膛,扎眼的鲜红色,从胸膛喷涌而出,周围瞬间被殷红色淹没,像喷薄而发的火山,壮烈又凄美。
“轻罗!”太子回过神来,一把揽过轻罗渐渐柔软下去的腰肢:“你怎么样?可还撑得住?快叫大夫来!快!”
刺客在刺下匕首的那一瞬间,被太子身侧的侍卫制服。
“你……没事吧?”轻罗声音断断续续的,开口貌似都很艰难。
“我没事,你一定要撑住,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太子眼泛泪光,早已看淡生死的人,在意识到马上要失去最懂自己的那个人时,终究还是会心痛。
轻罗浅浅的笑开了,脸色惨白,被胸前的鲜红衬得像一朵怒放的雪莲。
“我一生福薄,能死在你的怀中已是老天对我最好的眷顾……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知道你比谁都渴望得到真心,可是……轻罗怕也要离你而去了。”
太子早已泣不成声,死死抓住轻罗轻抚自己面颊的手,生怕下一刻怀里的人就会永远消失。
“为自己好好谋划,以后……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手瞬间滑落,太子颤抖着手,把轻罗紧搂怀中。这个曾经视他如命的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柳清扬吓得面无血色,眼睁睁目睹了这一场死别。之前与轻罗的种种嫌隙,好像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万般谋划,只是为了成全所爱的那个人。
“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司马府脱不了干系。若是不给我个交代,他日我必要你们司马府已命抵命!”太子红着一双眼,抱着轻罗离开了司马府。
“小姐,轻罗跟这萧公子是什么关系呀?”珠儿虽也吓得不轻,却还是忍不住好奇。
“萧公子就是当今太子。”
“什么?”珠儿瞪大了眼睛,这傻丫头到现在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司马凌风躺在卧房内对外面一无所知,沉沉的睡着。柳清扬早前吩咐了珠儿熬制些安神的汤药,近日他情绪波动过大过频,这样下去病情只怕会更严重。因此现下府上出了这档子事,也只能自己一肩扛下了。
柳清扬在司马凌风的书房内查阅了一夜的资料,大致了解了朝堂的一些情况。
可以说,现在对皇位虎视眈眈的有三人,除了太子,还有二皇子,八皇子。太子因着皇后这层关系,拥护者自是不在少数;二皇子因母系家族在朝堂根基稳固,因此也有一波拥护者;而八皇子虽家族地位不及前两位,却是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其母又是皇上最宠的妃子,身后也有一些老臣帮衬着。因此就形成了现今这三分天下的局面。
要说能与太子抗衡的,最大的劲敌还是二皇子,若是除掉了太子,顺位的必然就是二皇子。
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周遭人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受益最大的那个人。若真是二皇子指使,要么就是二皇子心太大,要么就是别人设的陷阱。
皇室的人又此会是心思如此简单的,那么,莫非是八皇子?
揣度了个大概,又命人私下暗暗查访了一番,理清头绪后心生一计。
大牢内阴暗潮湿,一股子久未见日的霉味儿,刑架上绑着一个满身血痕的人,耷拉着脑袋,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该是经历了一场酷刑,但对方明显就是受训过的,紧咬着牙关,痛晕了泼醒,醒了又晕,如此几次三番下来,倒是把行刑的人累的不轻。
此时那群施刑的人正在外间喝酒聊天,热闹的紧。
耳边一阵打斗声,几声惨叫声之后,顷刻恢复了死寂。
一个黑衣人闪身进了牢房,沾血的剑紧握手中,那抹鲜红在暗色中熠熠生辉。
剑锋一转,朝着架子上的人冲了过去。
架子上的人一脸淡然,好似看透了生死一般,闭上眼睛任其摆布。
一片混沌中只觉四肢一松,整个身子软软的从架子上落了下来。
“怎么会?”显然很吃惊的样子:“不对,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你究竟是谁?”
“聪明人不做糊涂事,难道你真想死在这里?跟我出去便知。”旋即转身快步踏出牢房。
虽然心下生疑,但此时已无更好的出路,便微扶着身子,一路踉跄的跟了过去。
一处幽深的巷子里,一个同样黑衣装扮的人背对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我知道你家主子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你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但若是被我握在手中,对他却是致命的。你的底细,我也派人打探清楚了。他不过是仗着手中拽着你家那五口的性命要挟于你,你当真觉得他那种人在你死后会替你照顾家人吗?”
“难道你是……二爷?”那人心下盘算了一番,与自家主子能够抗衡的只有太子和二皇子,主子现今的计划,自己多少也知晓些,来人不可能是太子的人,其一:自己杀了太子身边貌似很重要的人,他们没必要对自己循循善诱;其二:自己如今的处境,除了会被牵连的二皇子能救自己,旁人恐是避之不及。只是人心叵测,万一是个局……
见那人好半天没再说话,黑衣人转了过来,黑纱遮面,看不清长相:“你可识得此物?”
黑衣人手上躺着一个极普通的簪子,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发簪上细细刻了一个“秀”字。那人面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下:“求二爷救命,小人一切听二爷指示。”
黑衣人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面详细罗列了八皇子的罪行:“你只需画押即可,我会确保你家人平安。”
那人都不及细想,当下咬破手指画了押。
“很好。”黑衣人满意的把那张纸收回袖中,挥了挥手,四周暗伏的一众人等便把那人包围了:“带回牢房。”
“你!你不是二皇子!你究竟是何人?”那人吃惊不小,表情极为复杂。
黑衣人摘了面上的黑色,眉目如画,在月光的映衬下有种夺目的光彩。
“司马凌风?怎么是你?你把我家人怎么样了?”
“他们又没做错什么,我自然会好生安顿他们。不过你伤人性命,你的罪,可不轻。”
“为何要装成二皇子的样子欺骗于我?”
“你杀了太子身边的人,若是我们跟你谈及此事,只怕你是不会信的,所以只好演了这么一出。不过你放心,我司马凌风做事向来言出必行,你的家人,我会保他们平安。”
那人愣了一会,拱手作揖:“谢司马大人仁慈。”
有些人,做了错事,并非他们本心如此,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最终选择了不择手段。一如当初庙会孩子的父母,这个刺客,以及……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