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司马凌风(1 / 1)
“夫人,大人唤我来请夫人前去书房一趟。”司墨一进这屋子,柳清扬便猜到七八分是司马凌风找自己,可究竟能有什么事呢?除了早上用膳见过一面,其余时间他都在外头应酬,自己倒乐得逍遥,在屋内练练字看看书,一晃就过了大半天。
“这便来了。”整了整衣衫,柳清扬带着珠儿,尾随着司墨出了门。没办法,既然嫁了,就得遵从夫为大的旧习,虽然自己极不情愿,可就算顾着自己父亲的脸面,样子上还是得装一下的。
“你们都退下吧。”进了书房,司马凌风便屏退了左右。
柳清扬向着珠儿示意了一下,珠儿便也退了下去。
“过来给我磨墨吧。”司马凌风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头也没有抬一下,招呼着柳清扬过来磨墨。
柳清扬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又岂会给人磨过墨,倒是见过珠儿磨过,细想来好像从没注意过她磨墨的一些细节。
“怎么,小姐的架子这就端起来了?”司马凌风见对面的人儿愣在原地,斜睨着眼抬起了头。
这让柳清扬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跟自己昨晚见着的,根本就是两个人,一个性情温和平顺,一个却冷颜凌厉。莫不是司马凌风有个双生的兄弟?可是早前也没听说过呀,这种官宦世家要真得了一对双生子,那是极喜庆吉利之事,必然会锣鼓喧天闹腾的满城皆知。
“早就听闻柳家小姐那声名远播的名气,现今既然嫁与我司马家,那就得随了我司马家的规矩。”见柳清扬低垂着头不说话,司马凌风索性放下手中的笔:“早前几次推脱婚事,莫不是真病的连磨墨的力气也没了?”
敢情这是在报复自己先前屡次找借口推脱婚约呢,柳清扬心下是明白了,但仍隐忍着慢慢朝着砚台走了过去。
细细回忆着珠儿磨墨的场景,柳清扬伸出纤长白皙的玉手,按部就班的磨着墨,岂料还没磨几下呢,就因自己下手力道过大,陡然一下砚台便打翻在司马凌风刚刚完成的字帖上。
“你这是做什么?”司马凌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本想捉弄一下对面的人儿,没想到自己辛苦写了几个时辰的东西现在全被染上了墨汁。
“对不起,对不起。”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柳清扬一边赶紧认错,一边试图用手抹去被沾上的墨迹,这不抹还好,一抹一下便全晕了开来。
看着司马凌风越发凌厉的神色,柳清扬感觉额角都开始冒虚汗了,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渍,却忘了自己手上斑斑的墨迹。
“司墨,司墨!你给我进来!”司马凌风近乎怒吼着。
司墨听到这怒气冲天的呼喝声,急急忙忙的进了屋子,看着屋内怒发冲冠的司马凌风和一旁手足无措全身墨渍的夫人。
“夫人,你这是?”没顾着司马凌风的怒气,倒是先被一旁的柳清扬吸引了过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人恕罪。”
司马凌风这才转过头去看向身侧这个娇小的人儿,这是什么怪模样,看着像只小花猫。
不知为何,感觉自己满腹的怨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算了,司墨,你过来给我磨墨。”
柳清扬此刻大脑正在飞速盘算着究竟该找怎样的借口才能顺利从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里抽身。
“还有你,把这一叠尚能看得见字的再给我誊抄一份。”司马凌风看穿了对面人儿的小算盘,立刻找了个借口把她留了下来。
“可是我们的笔迹差异太大。”
“我不介意。”
最后的一线希望就这么被残忍扼杀在了摇篮里,柳清扬极不情愿的抱着一沓纸,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定。
“不是那里。”司马凌风示意司墨搬了个凳子在自己身侧,嘴朝着旁边挪了挪:“这儿。”
“为什么?我坐这里就好。”
“没什么为什么,我说什么你照做便是。”
真是极为霸道,柳清扬轻声嘟囔着,还是坐了过去。
墨香夹着淡淡的檀香,司马凌风的这个书房布置的倒是极为雅致,柳清扬抄的有些乏了,便四处张望起来,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安置的极为整齐,墙上挂了一幅竹海图,画得极为细致。
柳清扬正看得出神,隐约听到一声猫叫,以为自己听错了,细听去又没了,却感觉脚边有毛茸茸的东西在来回摩蹭着。
“啊!”的惊呼一声,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你做什么,小点声,不要吓着小乖。”
“小乖?你养的猫吗?”不先关心一下自己是否摔伤,倒先关心起自己的猫有没有被吓着了。
这猫看着倒也乖巧可爱,可是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应该是杂交出来的猫:“是谁家送的吗?”
“路边捡的,看着可怜。”这司马凌风真是个怪人,对身边人都是冷言冷语的,对一只猫,眼神倒是柔的能化出水来。
但是没多久,柳清扬便看出了司马凌风似乎有些不对劲,脸色煞白如纸,额头冒着虚汗,身体也轻微的有些抽搐。
“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许是累了,歇一下便好,你先出去吧。”
“可我还有一些没写完。”
“放着吧,你出去!今日之事不得声张。”司马凌风似乎很难受,眉头紧蹙,沉声驱赶着柳清扬。
“夫人请先去歇着吧,大人这里司墨定会照看妥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清扬也只好退了下去,只是心下觉得奇怪,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会怕别人知道呢?
晚膳也没见司马凌风出来用膳,沐浴过之后,柳清扬觉得一天的疲惫都消尽了,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卧在床榻上看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想着司马凌风那痛苦难耐的神情,心绪也随之焦虑不安起来。
“清儿,我听珠儿所言白日里你手上受伤了,现在可好些了?”没想到自己正想得入神,心里牵挂的那个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柳清扬抚了一下面纱,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看司马凌风担忧的神色,倒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倒是怪了,跟白日里见着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没事,只是稍微擦破了点皮,珠儿这丫头就喜欢夸大了说,不必挂心。”
“还是让我看看吧。”司马凌风小心的捧起柳清扬的手,细致的拆开包裹着的帕子:“我帮你上些药,免得留疤,我会很轻的,不会疼的。”
“好。”柳清扬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越发觉得奇怪了,明明就是一个人,为什么这性子落差的那么大。
敷完药,司马凌风见柳清扬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有些别扭,便询问着:“我是有哪里穿戴不得体吗?为何如此看我?”
“不,没什么?只是刚才看你脸色好像很差,现在可好些了?”总不能说你这个人的性子真是极为古怪吧,只好换个话题,正好自己也确实有些担心了。
“没事了,可能是最近事物繁多疲累所致,日后你自会明白的。”端详了一番柳清扬脸上的轻纱:“这面纱的绣工倒是极为精细,清儿你戴着真是别有一番韵味,不过怎的突然戴起面纱来了?”
柳清扬觉得分外诧异,此事明明早膳之时便已提过,怎的现在又多此一问。
“因着脸上出疹,羞于见人,用这面纱不过是遮丑罢了。”
“休要胡说,我的夫人在我眼里无论怎样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