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何谓欢愉（1 / 1）
城中所留下的百姓并不多，召集到地方，官府中足以去安顿他们。陈廣派出去手下的弟兄，到附近的村庄、别城看看有没有余下的事物。众人包裹中剩余的干粮都分给了城中的百姓。百姓如同咋黑暗之中看到了光芒一般，对一行人感激不尽。
慕执没什么活，和大家坐在一起。虽然隐瞒了皇室身份，慕执没有瞒着自己曾做过大将军。
“慕大将军，杀敌的感觉一定很爽吧，”这是城中所剩下唯一的年轻人，因为残了腿，没有被用去征军。
慕执一笑，摇着头：“好什么啊，每天见血，多不吉祥，”
“慕大将军，我等杀敌保卫国土，是件多荣耀的事，”那人因为自己瘸了腿，不能尽一份力而失望。
“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怎么去保护国家呢？”慕执抬眼看着一旁的贺云翎。
慕执喜欢静处，贺云翎更是喜欢，两人常常在静谧之处相拥，感受着只有对方的世界。
贺云翎无心在一群人之中说话，坐在远处听着，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慕执身上，当四目相对时，又连忙避开。
“慕大将军有喜欢的人？是谁啊？有没有成亲？”那人想了想继续说道：“传言慕大将军是华阳公主的驸马，那么现在的华阳公主身在何处？”
慕执凑近了那个人的脸庞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如果腿没事的话，我也想像慕大将军一样，征战四方，驱除鞑虏。”
“你叫什么名字？”慕执问着那个年轻人，只听着回答道：“蒙延。”
“我回来了，”不知是谁的声音，众人向门口看去，陈廣等人拿着一堆食物回来，众人应接着。
“陈大哥，你这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食物？”慕执问道。
“出城不久，正碰上鲜卑的一路人马，看似要给南方送粮草。我听说南边以吴丞为首的将士形成了义军，正在与鲜卑抗衡，他们是专门送粮草的队伍。哪知道那帮人不堪一击。”陈廣说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慕执想到，吴丞义军若是心向大恒，必定是对贺云翎有很大的帮助。
“这件事先别跟其他人说，我怕五爷会为此分了神。”
“你也太替五爷着想了吧，”陈廣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即使明白慕执和贺云翎的关系，既然贺云翎不为慕执着想，她又是何苦呢？
“去干活吧！”
“我们的任务就是出去找食物，现在拿回来咯，”陈廣嬉皮笑脸的看着慕执，自从跟陈廣混熟了之后，发现这个人重义气，也爱管闲事。
“陈大哥，你笑起来很好看啊，”慕执调侃着，
“那我以后天天笑给你看，”
慕执听这，只觉得陈廣太无理取闹。在他身上使劲一推，没推开不要紧，还直往自己身上凑。慕执很无奈的避开，毕竟是女儿身，总不能和他一起打闹，然而陈廣反而凑上来得更紧。
“咳咳，”一阵咳嗽声，让陈廣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两个人一抱拳：“五爷，”
空气沉寂了一会，陈廣见贺云翎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慕执，说道：“卑职告退，”
慕执看了看陈廣远去的身影，一阵的无奈。“五爷，卑职还有事要做，恕不奉陪，”
“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一句话，制止住慕执将要抬起的步伐，低着头丝毫不敢看过去。
“跟他们玩的很开心啊，”贺云翎说着，慕执没有回答，只觉得贺云翎话中带刺。
“我们的慕大将军，容光焕发啊，”
慕执仍是没有回答，贺云翎有些怒道：“说话！”
“卑……卑职……”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像一个哑巴一样。”
慕执看不懂自己在贺云翎心里究竟在什么地位，“五爷息怒，有事吩咐卑职便是，”
“明夜除夕，做好饺子端到我房里来。”
“领命。”
“要你亲手做的，”贺云翎补充完一句话便离开，慕执又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两个人帮慕执铺垫纸张，慕执拿起笔写着对联，一旁的一位老者曾做过知府的文案，所写之字皆为上品。
可惜鲜卑人的攻陷，看着那杀廖，双手随着内心颤抖，再也握不了笔了。
慕执写完之后向老师傅问道：“老师傅，你看我这副对联如何？”
“看小兄弟这幅字，内心有所困扰吧，”
心内所念，完全可以再字里行间表现出来。
慕执叹了口气，心中的忧虑，怎么才能解的开呢？
“不过依旧潇洒万分。”
“老师傅过奖了。”
慕执继续落笔，完毕之后大家便去贴了对联。
清晨的空气格外安宁，慕执在外头伸了个懒腰，今天就是除夕了，预示着新的一年，算一算，自己跟贺云翎认识也有三年了，离十年之约又进了一步。
大清早的膳房已经听到了声音，慕执刚进膳房，看见贺云祤跟张禹汶在一起，顿生有些羡慕。
“妹夫，你没去看看五妹？”虽然说慕执这个妹夫名不正言不顺，贺云祤依旧如此称呼。
“还没，刚起就到这里开了。”
“哦，那过来帮忙，”
慕执看着手里的面粉，露出一丝弧笑。
“公主，这是慕兄弟送过来的，”士兵来到贺云翎的房门内，
“放在一边吧。”
那士兵放好后离去。
贺云翎拿起筷子，轻轻的咬了一口饺子，可以体会出动手的细心，满意的笑笑。
在咬一口仍是没见着饺子的肉馅，吃了四五个，一个馅也没吃到，贺云翎使劲一摔筷子，又气氛又好笑。那家伙什么时候敢捉弄我了。
慕执听起陈廣说起贺云翎食用下无馅饺子，心里一阵的好笑。
“谢谢大哥，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大哥。”
“慕兄弟请讲。”
慕执回到膳房，听旁人说贺云翎下午来过这里，做好了饺子在屋内等着自己。
“她做了什么饺子？”一想着在东林寺时，听莫修琮说她为了给自己做粥差点把后院点着了。
只看着旁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他们是不敢说。
“慕大将军快去吧，一会好等不及了。”
慕执明白贺云翎的脾气，来到屋中，看着她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
“五爷找我有事？”
“别叫什么爷了，我知道夫人今日给我做饺子很累，所以呢，也去煮了饺子给夫人，夫人快来尝尝。”
忽然面对着贺云翎的热情，慕执有些不适应，慢悠悠的坐在贺云翎对面，看着饺子就没有食欲感。
“五爷，这是我应该做的，无需犒劳，五爷若是喜欢，我在重做一份，”
“夫人是在嫌弃我做的不好吃吗？”
“没有，我已经吃过了，不饿。”
贺云翎的眼神如同匕首一般，剥开慕执的层层面纱，冰凉的贴在慕执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匕首就会割一刀。仿佛在说：你要是不听话，接下来还有更重的惩罚。慕执痛苦的笑着，拿起筷子轻轻的咬着边缘。
“我的手艺有那么难吃吗？”贺云翎问着，慕执摇了摇头。
“那就大口吃。”
贺云翎的话对于慕执来说，永远都有着震慑力。慕执也管不了太多，横竖都是一死。直接把饺子塞进自己嘴中，一股蒜味从嘴里蔓延开来。饺子馅没有别的，全是大蒜。就算痛苦不堪，还要强忍着。
“好吃吗？”贺云翎笑嘻嘻的问着。
慕执一口把饺子吞下，说道：“好吃，”
“好吃就把这些都吃了吧，一会凉了，我还要把它拿到厨房再给夫人热一下。”
慕执苦笑着，前面还有三个饺子，一个是葱，一个是辣椒。也不知陈廣从哪弄来的辣椒，巨辣无比，慕执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贺云翎没曾想慕执反应如此之大，直接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慕执嘴中。还好最后一个是糖，慕执感觉也舒服多了。
贺云翎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夫人觉得好吃吗？”
“好吃，”
“好吃我在做一些给夫人，”
慕执一口水全喷在贺云翎身上：“烫，”张着嘴，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笨死了。”贺云翎擦干净自己身上的水，走去倒了一杯放在一旁晾着。
“以后还敢不敢捉弄我？”
“以后不敢了，”慕执揉了揉脑袋，看着贺云翎说道：“我给你的那些，你都用了？”
“你还敢问？”
慕执低着头。我又没在送你的饺子里放蒜放辣椒的。
“用过一些剩下给执执了，”贺云翎走过去敲了敲慕执的小脑袋：“傻夫人在想什么呢？”
慕执拉住贺云翎的手：“云翎~”声音软的让贺云翎难以招架，本以为能得到拥抱的慕执被贺云翎直接甩开：“你不用对我拿出那副样子。”
一句话，冰冷了慕执整个心。看起来没有其他事了，她果然是来捉弄我的，看我那狼狈的样子，很好笑吗？收拾了桌子上的残局，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
“把这些送回膳房去。”
“过来，”
慕执把东西放下，来到贺云翎近前，低着头，不敢看她面无表情的脸。
“晚上来么？”及其平和的语气说着，慕执抬起头瞧着。
“你若是想要我来陪着的话……”
“那你晚上过来吧，”没有说其他话，贺云翎抚着执执的毛。
慕执拿了东西出门，不知道高兴还是难过。总算贺云翎想着留住自己，应该感到高兴吧。
贺云翎看着远去的身影，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接近慕执，有时很想她留下，有时很想她离开，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真正所想。
“慕兄弟，你要做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哦？”慕执显然有些不信，
“那些百姓都会做这些东西，所以啊，不费力气。”
“那是再好不过了。”慕执心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除夕夜的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饺子，放炮竹。而慕执陪同贺云翎在屋内。
“夫人坐过来，”
慕执看着贺云翎脸上的笑容，不禁感觉到，这个人也太喜怒无常了吧，虽然不知什么时候会翻脸，慕执照旧坐倒在贺云翎怀里，感受着贺云翎的温暖，不想再放开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温，只要这一刻你在就好。
“夫人。”
“恩？”
“我是不是对你太冷淡了，”
慕执没有回答，在贺云翎怀里蹭了蹭。
“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放下这些，”这句话不知道对慕执说了多少遍，每次都如同被刀刺伤的感觉。
慕执抬手抚摸着贺云翎的脸颊：“大过年的，别说这么多。我只想在你身边多待一会，只要你好好地，我就好。”
“好好好，我们都会很好的，”贺云翎用着很宠溺的语气说着，吻向在自己怀里的脸颊。
“不去外面看看烟花吗？”烟花的想起代表着一年的度过，新的一年开始。
贺云翎听着声音，往日在宫内向皇帝请安之后便回房睡去了，如今要请安的人也没了，飘摇四方，不知何去何从。
靠在贺云翎怀里许久，起身夹了饺子递到贺云翎嘴边，见人毫无反应，只好自己吃下去。
“你吃了我的饺子，”贺云翎一句话，让慕执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自己先夹给她而她没要。没办法，又夹了一个递到贺云翎嘴边。
“这个饺子一看就没有刚才那个好吃，”
慕执有些无奈，又吃进自己嘴里，紧接着听贺云翎说道：“你又把我的饺子吃掉了。”顿生不知是进是退，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解释。
贺云翎瞧着那个慌张的小摸样，一阵的好笑：“夹个过来。”
慕执在此夹起了一个饺子，慢慢的送到贺云翎嘴里。一半的饺子露在外头，慕执上前咬着另一半双唇的触碰，内心升气一阵燥热。
慕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贺云翎，怕是自己这么大胆，若是在惹了她生气该如何？咬下了一半饺子，低眸抽身而退，坐在一边品味着。
“你就这么喜欢跟我抢东西吃？”
慕执擦了擦嘴，回答道：“你觉得好吃的东西，肯定很好吃。”顿了顿慕执继续说道：“二爷做东西真好吃，可不想别人，差点把人家后院点着了。”说话之间瞥了一眼贺云翎。
“夫人啊，今个那饺子是不是很好吃啊？那我就去在做一些，保准能让夫人吃个够，”最后三个字的音节咬的格外终。慕执心道：看来这个小老虎自己是惹不起啊。
“五爷……这个……这个就不用了吧，以后还是我做饭给你吧，”慕执说着晃了晃脑袋，恢复了往常小女人的形象，让贺云翎恨不得搂进怀里。
贺云翎轻轻的把慕执放到在身边，慕执问道：“你困了？”
“夫人辛苦一天了，不累吗？贺云翎温柔的声音传到慕执耳朵里，整个心随着温度而升温。
“只要在你身边就不累，”
贺云翎嘴角勾出笑容，一只手放在慕执胸口上，那日拓拔齐纳在自己身上打了两拳，如今被贺云翎压着，仍是一阵的难受，喘不过来气。
贺云翎只当做勾起了慕执的欲望，抬手要去解开慕执的腰带，却见身下人眉头一皱。贺云翎抬手抚平了眉间。究竟还是有了隔阂，都不愿意让我碰了？
慕执担忧着，怕贺云翎看见自己这副身体会嫌弃，战场上所留下的伤口，都在这具身体上长了道疤。
若不是心里还有着贺云翎，慕执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属于谁。连她自己都嫌弃这具身体，更何况贺云翎。
眉头皱起的一瞬间，同时也看到了那个人的失望。不过，让她看到自己这样子的身体，会让她失望的更大吧。
贺云翎倒在慕执身边，说道：“我乏了，”
慕执给贺云翎盖好了被子出了屋。一股心酸劲涌上心头。若是她今晚要了我，我们会不会恢复到以前呢？
慕执的脑子里心存幻想，即便被现实打破，仍是抱着一丝的希望。她若是心里没有我，就不会跟自己还走的这么近？
无心多想又睡不着，跑去前厅跟众人团团而做。每个人都在说着自己的故事，好似说不完一般。而每每讲到鲜卑入侵时，便是悲剧的开始。
慕执悄悄的插入到退伍当中，她就是如此渺小，在哪都不是受人关注的，但是贺云翎改变了她。
“诶，慕兄弟，你过来也不支一声。”陈廣这么一说，众人才把视线转移到慕执身上。
“会发现的你们终究会发现。”
“慕兄弟，你吩咐大伙的事儿，大伙可是紧赶慢赶的忙你啊，”陈廣说着，慕执站起身向众人行过礼：“慕执在此多谢众位！”
“慕大将军客气了，”
“慕兄弟，都安排好了，”
“有劳。”
贺云翎突然看见慕执跟陈廣的对话，慢慢的向慕执走过来。
“五爷。”自从那一晚过后，两个人又恢复了平常一般。你不来找我，我也不去靠近。
“你是不是又什么事情瞒着我？”贺云翎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慕执。
“不敢，”
贺云翎一步步的靠近慕执，而慕执一步步的倒退，直到无路可退，全身都贴在墙纸上。贺云翎继续问道：“你若是有事瞒着我，当如何？”
“任凭处置。”慕执抬眼看着贺云翎，内心一阵的坚定。贺云翎注视着，或许正是两个人的隔阂越来越大，导致慕执说话也越来越简短。
“五爷，晚上能出来陪……陪我去走走？”慕执的心一阵阵的跳动的，她怕贺云翎不会答应，自己所准备的一切都白费了。
贺云翎轻轻的嗯了一声。
夜晚，慕执带着贺云翎在城内四处走走，城中有一条小河川流不息，两个人在河岸上坐着。冷风时不时的吹来，但也不是特别冷。天边的月亮露出个月牙，河水上有着倒影。
贺云翎问道：“你来就是要我看月亮？”
慕执仅是一笑，没有回答。
河面上一盏盏花灯飘过来，上面有慕执题的字，为庆祝贺云翎二十二的生辰准备的二十二盏花灯。不同的诗句写在上面。
时过不久，天边飘起了孔明灯，贺云翎脸上一阵的惊喜，微笑的看着慕执。让慕执一阵的心动，感觉到只要她快乐，自己也很快乐。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再也不想分开。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贺云翎念着花灯上的字迹，想起曾经她在塞外时，自己传给慕执的一封书信。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慕执说着下半句。
“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
“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慕执继续说着下一句。不禁想到，贺云翎什么时候才会放下，才会跟自己走，如果有个归期，自己也不会如同这般苦难了。
脱口而出一句话：“别期若有定，千般煎熬又何如？”她也在问贺云翎，究竟何时？
“心中有所依，万般苦难情不移。”对着慕执的上一句话，显然没懂那是慕执问自己的问题。不懂也罢，可能她这辈子也会不懂了。
“慕执，谢谢，”忽然想起那时候的约定，希望每次生辰都有慕执的陪伴，现在那个人还没走，是不是应该感到兴奋呢。
慕执一笑，不知道在回答什么，她到是想孔明灯永远都飘在天上，花灯永远都亮着，但这怎么可能。慕执不想看见灯灭，那种感觉好似自己信念别灭了一般。
“对了，上次我们放孔明灯的时候，你许了什么愿望？”
“怎么问起这个，”那时，贺云翎在孔明灯上留下＇一世平安＇的字样，为谁而许，在明白不过。
“当时你又不给我看。”
“现在让你知道了又如何？”
贺云翎没有告诉，内心有一种失落，想想也是，她心里只有那个家，什么时候有过自己？
“美景不多得，我们走吧，”慕执说着，贺云翎依旧在慕执怀里不想起来，她又何曾不贪恋这样的景色。慢慢的直起了身。
“嗯，走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