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篇二十五。欲壑难填(1 / 1)
篇二十五。欲壑难填(皇帝5)
散仙回到皇宫的时候,皇帝正在沐浴。散仙迫不及待想把此番见闻告诉他,便推门闯了进去。宫人自不敢拦。
白玉池中雾气缭绕,散仙笑嘻嘻地跑过去,正要开口,忽然发觉皇帝已靠着池壁睡着了。即便是睡梦中,他的眉头也微微皱着,仿佛还牵挂着政务。
散仙心中一疼,遂静静在旁等候。他不知皇帝已睡了多久,怕水凉了,撩起袖子便去试水。未料皇帝只是假寐,闭着眼睛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散仙笑笑:“你怎知道是我?”他甩掉手上水珠,命宫女进来加热水。门外太监应声,几个宫女即刻便提了热水进来,低眉顺眼跪在池边,将热水缓缓加入,不敢看皇帝一眼。
皇帝微微扬起嘴角,不答。散仙却从那笑容里明白了他的意思。
偌大皇宫里,这般没规矩的,可不只有你一个?
散仙不禁莞尔。
待宫女都出去了,皇帝才柔声道:“一起洗吧。朕想你了。”
散仙一愣,脸上突然红了。
皇帝又闭上眼睛,露出些许倦意。散仙看着他赤/裸的身躯,心中天人交战。片刻之后,背过身去,将身上衣裳一件件脱了。皇帝始终不曾睁眼。
直到散仙赤条条地跨入池中,皇帝才伸出手臂,搁在池壁上。散仙红着脸靠过去了。
皇帝长舒一口气,将散仙揽入怀中,慵懒地问:“不是急着要告诉朕么?说吧,这回又碰上了什么事?”
一想起此番见闻,散仙眼睛又亮了,心中的尴尬羞涩也一扫而光。他倚着皇帝臂膀,将乌头之事娓娓道来。说到趣处,自己都忍不住发笑。末了,欣然道:“这回可真是大丰收!这样一来,散落的仙草差不多都已经收回了,接下来就……”
话未说完,散仙忽然停了,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皇帝含笑地低下头:“怎么了?”
散仙愣了愣,随即笑笑:“没事。反正都答应你不走了。”
皇帝不禁情动,凝视着他双眼,忽然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散仙身子一紧,神色里有些慌乱。
皇帝叹了一声:“别跑。”便压上来,胯/下那物硬硬地顶着散仙。
散仙不安地挣扎了一下。皇帝苦笑着问:“事到如今,你还把朕当小孩么?”
散仙想起那夜与宰相的交谈,便摇摇头,红着脸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你不是了。但我……我还是有点……”他感到难堪,轻轻挪动着身子,不想碰到皇帝那物。
未曾想这一挪,却蹭着那敏感的顶端。皇帝难耐低吟,忍不住握紧散仙肩头。散仙看着皇帝,脑中却始终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心里抗拒得厉害,眸子瞬间幻出碧绿,险些克制不住爆出仙气,皇帝却先松开手了。
“难道你真的……”皇帝碰了碰散仙胯/下,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眼中不禁露出失落神色。
散仙于心不忍,低声求道:“给、给我点时间。”
皇帝长叹一声,闭眼抵上散仙额头,压抑着喘息道:“好,朕等你。”
散仙看着他忍耐的神情,忽然很想做些什么,便犹豫着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仰头吻了吻。
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皇帝微微扬起嘴角,柔声问:“这算是补偿吗?”
散仙满脸通红,急急推开皇帝,飞快地上去穿衣了。皇帝独自留在池里,笑容愈发苦涩。
散仙手忙脚乱,衣带都系不上,只好匆匆打个死结。皇帝好笑地看着他,道:“你倒是跑了,朕怎么办?”
散仙睁大眼睛,手足无措。
皇帝无奈地笑了笑,命令道:“去找个妃子来。”
散仙如获大赦:“找谁?”
皇帝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池壁上:“随你。要快。”
散仙突然觉得很对不起皇帝,一脸惭愧地跑出去了。险些跌跤。
几个月后,宰相府。
“这么说来,舒妃怀上龙种,还是托你的福咯?”宰相呷着茶,促狭地笑了笑。
散仙手捧茶杯,望着庭中花架出神。
宰相唤了他一声,散仙反倒吃了一惊,只好尴尬笑笑。
“舒妃腹中这胎儿,你怎么看?”宰相含笑问。
“用洞明眸看呀。”散仙茫茫然道,“……是个女孩儿。”
宰相失笑:“我哪是问这个。是男是女又与你何干了?反正你也不争储。我的意思是,你吃醋么?”
散仙摇摇头,眼中竟有忧色。那是极少在散仙脸上出现的忧愁,然而与皇帝相处越久,他的烦恼就越多。
宰相笑着摇头:“只怕皇上还盼着你吃醋。”忽然转了话题道,“听说你时常去看舒妃?”
散仙这才展颜:“是啊。眼看着她肚子大起来,挺有趣的。”
宰相问:“你觉得舒妃如何?”
散仙想了想:“她人挺好的,我每次去她都拿好多点心招待我。她从家里带来的厨子做糕点特别好吃。”
宰相扶额:“你还真容易打发……”忽然话锋一转,又问道,“上回你说你会受到仙草影响,那么普通□□呢?对你有用吗?”
散仙一愣,窘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吃过。你问这个作甚?”
宰相若有所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舒妃不简单,你要小心。”随即促狭一笑,“我这儿倒有个秘药……”
散仙脸上发烫,恼怒道:“你这乱七八糟说的什么!”
宰相好整以暇地理理袖子:“你就说要不要吧。”
散仙心中天人交战。许久,别过脸,嘴唇动了动。宰相哈哈大笑,即刻从袖中摸出一枚玉瓶来,凑到他耳边这般那般吩咐一番。散仙把那烫手玩意儿匆忙藏好,眼里眉梢隐有春意。
宰相嘱咐完,露出长辈般的慈爱目光。
散仙心中温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将军还没回来?你与他通过书信么?”
宰相摇摇头。转身端起茶杯,去庭院里赏花了。散仙望着他落寞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舒妃十月怀胎,果然生下一女。后宫其他嫔妃皆眼红得要命,就连皇后都气得跳脚。太子倒是很喜欢这个妹妹,老是和散仙一起去看她,将这小小的生命抱在怀中逗乐。
舒妃那里明显地热闹了。太子、散仙常来此处,皇帝有时也驾到。眼见舒妃受宠,宫里人都百般讨好她。舒妃却不卑不亢,待人接物仍如往常一般,亲切和蔼。
散仙喜欢小公主,对舒妃也越发有了好感。舒妃与散仙也亲近,月子坐完,便亲手下厨做了一桌家乡菜,吃得散仙赞不绝口。
一日舒妃又来邀请散仙,说厨子新作了几样甜点,想请他来品评。散仙高兴地来到宫殿,四处张望寻找小公主的身影,舒妃却道小公主在吃奶,一会儿再抱来。
散仙遂入座,视线完全给那些精致糕点吸引。桌上还有甜酒,舒妃斟了两杯,自己先将酒喝了。
散仙端起酒杯,嗅到酒香,却忽然一愣。
舒妃劝酒,散仙面露为难,称过后还要去服侍皇帝,不能饮酒。舒妃只好自斟自饮,渐渐说起家乡往事,不禁垂下泪来。
散仙有些不忍,安慰了她几句。没想到舒妃将身子靠近,柔柔地倚在他肩上,娇声啼哭起来。散仙正想去推,舒妃却拭去眼泪,秋波荡漾道:“如今这偌大皇宫,只有大人对奴家是真心的了。”
散仙皱起眉头,忽然瞥见她胸前两点濡湿。小公主产下不久,舒妃还有奶水,难道那是……散仙脸上顿时红了,急急起身后退,也不顾舒妃失了倚靠,娇喘着跌到椅上。
“大人……”舒妃媚眼如丝,娇柔无力地抬起头,忽然神色大变。
散仙还想退,却忽然被人按住。他吃惊地回头,赫然是面若冰霜的皇帝。
“陛、陛下……”舒妃惊骇地跌到地上,跪着爬过来,“陛下!我……”忽然指着散仙,哭诉道,“是他给臣妾下药的!”
散仙惊呆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做什么好。皇帝用力握着他肩头,将他拉到身后,森然道:“莫再狡辩,朕还可饶你族人。”
舒妃顿时脸色惨白。整个人像被抽空一般,颓然倒在地上。
散仙手足无措地看着皇帝。皇帝瞥了他一眼,漠然下令:“赐舒妃白绫。”
散仙一惊,急欲求情。皇帝眯起眼睛,冷冷道:“你若再过问此事,小公主也一并赐死。”
散仙悚然,怒气忽然冲上心头。正要辩解,却听舒妃哭喊道:“谢主隆恩!”散仙错愕,只见舒妃跪着爬到散仙面前,啼泣道,“请大人放过公主!奴家给您磕头了!”说着真的磕了几个响头。
散仙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切,整个人都呆住了。皇帝强行拖着他离开了舒妃宫殿,直把他拖回寝宫,散仙这才回过神来。
“你放开!”散仙大怒,用力甩开皇帝的手。
皇帝冷哼:“朕还没追究你,你反倒向朕发脾气了?!”
散仙气得满脸通红:“她在酒里下药了!我不知道她干嘛要这么做,但是……”
皇帝漠然道:“朕知道。不是你的错。她只不过想拉拢你,却选了最蠢的办法。”
散仙怒道:“那你也罚得太重!就算她下药,我又不可能上当!何况她刚为你生下孩子!你不顾念夫妻情义,也该为小公主……”
皇帝勃然大怒,猛地抬起手。散仙眸中碧色一闪,人已退开。那巴掌却没落下来。
皇帝握紧拳头,重重放下。转过身去,咬牙道:“你去面壁思过!好好想想,你到底有何立场说朕的不是!”
散仙气结,还想争论,门外忽有太监来报,舒妃已经香消玉殒了。散仙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相处,不禁神色一悲。
“尸身送回原籍。”皇帝冷冷下令。
送回原籍——就是说不准葬入皇陵。舒妃名义上还是妃嫔,族人绝不敢将她葬在祖坟。那么她的尸骨——
皇帝好狠的心!
散仙忽然觉得他不认识皇帝了。
不,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先前的敛王也是,平常被他打骂惩戒的太监宫女乃至朝廷大臣也是。只要人犯了一丁点错,甚至只是稍稍忤逆他的意思,他就重下责罚,远远超出那人应得。
“……暴君。”散仙痛心疾首,夺门而出。
皇帝闻言色变。急忙追出去,只见散仙跃上宫墙,猎猎白衣顷刻不见。皇帝情急暴喝:“术部尚书何在!快传!”
与此同时,仙山蓬莱。
女仙手持花锄,轻柔地除去园中杂草。此地既是仙境,附于仙草而生的杂草当然也不是凡品。女仙将杂草都完整挖出,仔细擦去泥土,打算过会儿将它们移去灵山。
女仙看着这一园仙草,心情很好,忍不住轻轻哼起了曲。她哼的这一首曲,名为《芳草吟》,轻快明亮,隐有仙风,是蟠桃会上仙女们演奏的贺乐。仙草们都有灵性,它们似乎也很喜欢这曲,都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枝叶。
就在女仙微笑地做着这事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个温厚声音。
“他还没回来?”
女仙抬头,看见一位气度不凡,眉眼含笑的男子。她一时没认出这是哪位仙人,仔细端望半天,不禁失声:“啊!陆……”便要行礼。
道君笑容温和,抬手止住她,询问道:“他还没回来吗?”
女仙心叫不好,故作困惑道:“他?道君问的是……”
道君笑道:“我那宝贝徒孙。”
女仙见瞒不下去,满脸惭愧,求道:“道君恕罪,小仙误把仙草种子遗落凡间,故请他下凡去寻了。前些天他回来过一趟,这会儿又去了。”
道君嘿了一声:“前些天,是说我家那小调皮蛋渡雷劫的时候吧?”
女仙面露不忍:“正是仙尊渡劫时。”
道君脸上却无一丝悲伤,反而笑嘻嘻地望向园中仙草,问:“他可说过何时回来?”
女仙答了。道君竟颇有得色:“这小家伙,胡闹的本事也是一等一,不愧是我徒弟的徒弟。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在凡间渡情劫了……”遂笑着离开了。
女仙略感尴尬,回想起蓬莱诸多传闻来,不禁深有同感。
注:诗云“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至于陆压是谁……请自行百度~不过本文中散仙的太师父不是指陆压,毕竟是架空,我懒得编神仙体系了,所以就以陆压为原型。反正只要知道他太师父很牛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