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审犯人呢(1 / 1)
第四日傍晚,多时不见的颜情突然出现在停云阁前。
颜情明明长了副娇俏的模样,却总是冷着脸,冰山美人一般。
“颜情姑娘此来可有什么事?”云卿将颜情迎进宫里,分主次坐下,吩咐人倒上茶水。
颜情并不动茶,淡淡打量一通云卿,开门见山:“王上差我来问云妃娘娘,那辟邪珠链,您从何而来?”
“是父王赠与我的嫁妆。”云卿手指在茶杯边缘来回滑动,很想问君北渊为什么不亲自来,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哦?这辟邪珠链可辟百毒,其价值自不必说。云妃娘娘居然将它送给凌美人做贺礼,真真舍得。”颜情说话不温不火,但殿内任谁都能听出她话中真意。
只是云卿却恍若未闻,也不温不火地回话:“我留着也是无用,其他的东西也实在价值不够,便只得拿这珠链充数了。”
“那……”
“颜情,你审犯人呢?师兄都没说要审。”欧阳天菱刚从外头赶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一进殿就语声不善。
颜情蹙眉,似乎没想到欧阳天菱此时会回来。
“是王上……”
“你少拿师兄说事儿,师兄要问什么自然会自己来问,再不济也还有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欧阳天菱毫不客气地打断颜情欲出口的话。
颜情抿唇,偏头看看云卿,招呼也不打一声,自顾离去。
“嫂嫂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都是她自作主张。”欧阳天菱走到颜情方才坐的位置坐下,端起茶水咕咚咕咚喝完。
欧阳天菱的话,云卿虽不全信,心下到底是好过了些。
“沉鱼怎么样了?”沉鱼认罪被收押,云卿一直放心不下,此时欧阳天菱回来了,自是赶紧问。
欧阳天菱叫浅碧又倒了杯水来喝完,这才有空回答云卿:“没事儿。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
“何时能放回来?忆秦一直吵着要娘亲。她毕竟是为了维护我,菱,你想想办法,让王上放她回停云阁来。”云卿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来,只得求助欧阳天菱。
欧阳天菱一脸敬而远之的模样,双手放在眼前用力挥动:“这我可没办法。我顶多只能把师兄叫来,嫂嫂你自己和师兄说。”
看着云卿有些瑟缩,欧阳天菱禁不住叹气:“嫂嫂,你有的时候真是太闷了。就像蜗牛一样,一感觉到受伤就缩回自认安全的壳里,连我都看着气闷,何况是师兄?你有话就和他说,偶尔发发小脾气,我保证师兄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跟你置气。”
欧阳天菱说到做到,晚膳刚过,君北渊就来了。也不知欧阳天菱与他说了什么,君北渊脸上虽没有表情,整个人的气势却并不迫人。
“有话同孤说?”抬手招了招,看着云卿乖巧地走到他身边,君北渊眼里流露出笑意,搂着云卿坐到自己腿上,下颌抵着云卿的肩,说话时口中呼出的热气都扑到云卿耳侧。
云卿的粉面晕染出漂亮的绯色,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轻咬唇角犹豫要不要说。欧阳天菱说她可以有话就说、可以闹脾气,可她真有那个资格么?她是出身寒微的孤女,能有如今的地位,她一直都觉得是上天垂怜。她真的可以那样不知足地向高高在上的他闹脾气么?
君北渊抬手轻抚云卿唇角,磁性的声音难得地泛着温柔:“别咬了,再咬破了。”
君北渊的平和多少给了云卿些许勇气。抿抿唇,云卿终于将酝酿许久的话说出口:“王上,可不可以让沉鱼回来?”
君北渊手一顿,顾左右而言他:“一个人孤单了?菱不是回来了么。”
见君北渊并不生气,云卿胆子更大了些,摇头道:“不是,她没有做过那种事,她只是想维护我。忆秦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整个人病恹恹的,真真少了沉鱼不行。把她放回来,派人来停云阁守着也一样的。”
话开了头,再要说下去便不显得那般难了。
君北渊沉吟,依旧不表态,又把话题扯到忆秦身上:“你很喜欢那个孩子?”
“他是你的儿子……”云卿接话,蓦然又咬住嘴角,眼里涌现出异样的情绪。
“是个意外。”君北渊说得斩钉截铁,凉薄得渗人。
云卿不敢反驳君北渊,好似畏冷地缩缩身子。看着云卿的神情又开始变得畏缩,君北渊叹气,似是无奈:“说来,孤还没好好看过那个孩子。”
“我着浅碧去把他叫来。”听出君北渊语气的松动,云卿赶紧吩咐浅碧。
这几天忆秦晚上都睡得不安稳,眼下一圈明显的青黑,双眼也少了灵气,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浅碧放忆秦独自进殿,自己则知趣地停留在殿外。
忆秦似乎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君北渊,只一味向站着的云卿伸长双手,撒娇着要云卿抱。云卿小心翼翼地观察君北渊脸色,弯下腰凑到忆秦耳边低声劝:“忆秦,去给王上行礼。”
“才不!”忆秦鼓起腮帮,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
君北渊脸色一沉,云卿的心也跟着一沉,赶紧哄劝:“忆秦乖,去求求王上,娘亲就能回来了。”
忆秦不太相信地看着云卿:“真的?”
见云卿点头,忆秦脸上很快换上甜甜的笑容,走到君北渊面前却并不照浅碧一路上教的样子行礼,反而挤进君北渊怀里,仰起头迎上君北渊看过来的目光,双手拉着君北渊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轻轻摇晃着撒娇:“大姐姐是好人,大姐姐喜欢的也一定是好人。好叔叔,把娘亲还给忆秦吧,忆秦想娘亲了。
云卿一瞬不瞬地看着君北渊的脸,看到君北渊眉头皱起,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刚要上前拉开忆秦,却被君北渊说出的话惊愕在原地。
君北渊一脸严肃,剑眉微皱好似遇见了难解的问题:“为什么她是大姐姐,孤是叔叔?”
云卿樱唇微张,怔怔站着,再也没想到君北渊竟会有这种反应。
忆秦茫然地看看君北渊,又偏头看看云卿,突然作恍然大悟状:“忆秦错了。大姐姐不是大姐姐,大姐姐是婶婶。”
亏得忆秦口齿伶俐,绕口的话在他说来又快又顺,字字清晰。云卿更加惊讶,怎么都想不通忆秦这小小的孩子,到底是如何反应出这种答案来的。
君北渊勾起嘴角,显然心情大好,抬手揉着忆秦头顶的发漩,不理会云卿呆滞的模样,继续与忆秦说话:“你这么肯定你娘亲是无辜的?”
忆秦用力点头,嘟着嘴碎碎道:“那个人一直欺负娘亲,娘亲总是哭,从来没还过手。那条链子娘亲先前见都没见过,我也是婶婶拿出来那天躲在门后看见的。那天我还看见有个穿得很漂亮的阿姨拿着看了好久……”
“穿得很漂亮的阿姨?”君北渊抓住忆秦话中不经意透露出的信息,抬头看向云卿。
被打断了话头,忆秦也不生气,顺着君北渊的问话说下去:“是呀。那个阿姨一直都在笑,好像特别开心的样子。我听见婶婶叫她姐姐。”
“是芮妃姐姐。但不会是姐姐做的。那时姐姐手上什么也没有,浅碧接过来后还特意擦了。”云卿见君北渊看她,知晓是在等她的答案,赶紧点头,想了想又替芮妃开脱。
“有些东西,并不一定非要拿在手里。”君北渊直接忽略了云卿后半句话,眼神莫测。
云卿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留着指甲的手指。的确,药粉这种东西完全可以藏在指甲缝里,丝毫不会惹人注意。可是浅碧擦过的,就算芮妃真的往珠链上抹了药粉,也都被浅碧擦掉了。那么真的被她猜中,君北渊是要对付芮妃和她背后的势力了么?仅仅这么个理由就能扳倒那个手握军权的镇国大将军?
“我知道了。我会关照浅碧不要乱说的。”云卿点头,把种种猜测都埋在心里。
君北渊不会喜欢她多问,她只需要听君北渊的安排就好。
对于云卿的聪明,君北渊感到满意的同时心里又在暗暗警惕,看向云卿的欣然目光透出极淡的审视意味。
君北渊掩饰得极好,云卿却仍然察觉到了,情绪明显低落。
云卿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君北渊一眼便知自己又伤到了云卿。只是立场不同,他到底不敢完全相信她。
“叔叔,娘亲什么时候能回来?”忆秦不满自己被忽视,摇摇君北渊的手,坚持要娘亲。
“明天。”君北渊抽回自己的手,淡淡承诺了忆秦,微微烦躁地打发忆秦离开。
看着忆秦消失在门后,云卿赶紧跟着君北渊进去内殿。
君北渊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天刚亮,沉鱼就在一列侍卫的陪同下回了停云阁。当天午时,云卿听到消息,芮妃被君北渊以谋害王嗣的罪名收押。
芮妃入狱后一直要求见云卿。君北渊起先不允,只是不知消息怎么就传到了云卿耳中。云卿再三保证不会有事之下,君北渊才点了头。
虽然芮妃如今的身份是罪妃,君北渊倒也没亏待她。关押她的地方小是小了些,也阴暗了些,但一桌一椅一床,地面和四周都干干净净,比起那些犯人住的脏乱地方好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