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章(1 / 1)
翌日,苏黎还没睡醒,就有神使来报说蟠桃园的桃花开了,天后邀众仙一同去观赏。
这不是闲地慌嘛,还赏桃花!苏黎晕呼呼地穿好衣裳,连茶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就被催着去了瑶池。
果然,那一个个穿梭在蟠桃园里,眼神却不住地往边上瞅的仙人们,脸上挂都着令人惆怅的笑容。
苏黎走上前,拍拍怀峥的肩问,“怎么一个个都像吃了苦瓜似的,笑地这样牵强。”
怀峥幽怨地看了苏黎一眼,转头看着树上含苞欲放的桃花说,“那个泼辣龙女不仅拒婚,现在还玩起了失踪。这不,千里眼都瞧不见她在哪里,天后邀大伙来,不是赏什么要开不开的桃花,而是要帮忙找人,天界众仙……一个都不落,就为找那女人。我看这天后是铁了心要那龙女给她做孙媳妇了。”
苏黎一怔,墨黑的眸子穿过灰褐色带些粉芽的桃枝,看见那一群莺莺燕燕,珠翠满头的仙女们正围着个白衣男子搔首弄姿。
那白衣男子正是昕和六太子。
“他也来了。”苏黎眼睛盯着那边的情形,问怀峥。
“丢的是他媳妇,他不来谁来!”
苏黎展开手中的象骨扇,向昕和那边信步走去。
那像染了密似的眸子一下子就看向苏黎,冷漠而又疏离。
苏黎一笑,像是看不懂那人眼中的冷淡,收拢象骨扇,同那些仙女们调笑一番,才收回心思,看向昕和问,“迩来可好?”
昕和密色的眸子一沉,眉眼都皱在了一起,不想与这人接近,便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好好的,怎么就同那龙女打起架来了呢?”苏黎温言细语,听地一旁的仙女们直起鸡皮疙瘩,想这逍遥仙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昕和的脸色更不好了,他原本并不蕲求能有个好心情赏完这半开的桃花,但现在他却真希冀自己能撑个一分半秒,也不至于薄了天后的面子。
“听闻你要娶亲,我可是连礼金都备好了的。”
一旁的仙女像掉了牙似的,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
果然,昕和闻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密色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九重白纱裹风,头顶那千足金的细纹金簪都闪起了盈盈亮光,周身杀气腾腾。近身者都知这太子怕是要动怒了,便都瞧瞧退开,只有不怕死的苏黎依旧眉目含笑,风情万种地站在那里。
“怎么生气啦?谁又惹你啦?”苏黎明知故问。
“琴官”昕和压下怒气,低声唤道。
由仙女们身后钻出一个机灵的小男孩,跑到昕和身前问,“殿下,您有吩咐?”
“回府。”
袍袖一甩,轻盈转身,那黑发和着白纱顺着风向飞舞,如此这般的美丽,怎么会不烙在心上呢?
苏黎晃着象骨扇,眉目的笑意却透着浓浓的失意。
仙女们见昕和走远了,便揶揄道,“没见过像逍遥仙您这么巴结人的,这样缠人,嘴里又吐不出什么好话,纵是那财神爷来了,也都给您气跑了。”
“是啊,昕和太子是个极好的人,能让他这样视如寇敌,逍遥仙你也真是好手段。”
几个小仙女叽叽喳喳地便议论了起来,说这逍遥仙刚来仙界时不懂规矩,路过东宸宫时见了来探望儿子的紫肜公主,竟出手调戏,这可不出事了吗,我们的大孝子昕和太子怎么能忍,派出几个小斯直把逍遥仙追着绕天宫跑了好几圈。这只是其一,还有更离谱的呢。一日,酒品差的逍遥仙同酒仙讨了一壶不知什么名儿的好酒,一咕噜喝完就醉地不省人事了。醒来后就躺在了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原来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逍遥仙竟撞进了昕和太子心爱的梅林里,毁了不少梅花不说,还借着酒性调戏了昕和太子。说他是色鬼还轻了,应该叫色魔才贴切。这事还没完,有一次……
“你们都给本仙收敛收敛,再提那几件事,我让你们在这蟠桃园当一个月的桃树,开花的那种。”苏黎甩甩扇子,跨着大步朝那端坐在凤凰金椅上的天后走去。
天后慈眉善目,身着镂金烟霞碧罗裙,头戴彩凤衔珠赤金簪,雍容华贵,身姿端庄。黑发中参杂着几根银丝,面上老意虽显,风韵却是不减。
苏黎上前行礼,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子风流劲。天后仁慈,也不怪罪,微启朱唇道,“逍遥仙来了。”
“小仙来了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姻缘一事天后何不问问月老仙翁,这让众仙一同找人的法子,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苏黎说。
“本宫何尝不知,那月老虽掌管姻缘,但这姻缘是自己修来的,若将两个没半点缘分的人强行牵引,结缘绳自己也是不答应的。若是有那么一丝半缕的缘分,牵缘便是一种成人之美的好事情了,至于结果那都不是姻缘神所能左右的……我那孙儿与龙女本是好好的姻缘怎么就生生断了呢,问了那老头也只回句‘一切即是缘法’便把本宫给打发了。本宫到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断了我孙儿的结缘绳……”天后说地滔滔不绝,那贴了金花的凤眼也是一颤一颤,溢着不悦。
“结缘绳能断?”苏黎故装不知,惊讶地问。
“缘分若没了,结缘绳自己便就断了。若是强行扯断已经相连的结缘绳,在姻缘簿上改了姻缘,姻缘自然也就断了。但后者是违反天界法令的,只有经天帝旨意对一些受天罚的人类才使得。”
这样啊,苏黎得意地笑笑,恨不得立马奔到月老殿去抢姻缘簿。
“小仙自小闻到花粉便会全身瘙痒,起红疹子,这才半会就觉得不对劲了,以免扫了众仙的兴致,小仙就先告辞了。”说完便一遛烟跑了。
天后疑惑地看着苏黎的背影,心道:花不是还没开么?
苏黎离开瑶池,兴冲冲地撞进月老殿,这才刚推开门,就被里面那个火红的身影吓得够呛。说是火红,一点也不夸张,红衣红发不说,连眼睛和指甲都是红的。
莫不是月老返老还童了?苏黎只觉脊背阴森森的,就算月老返童也没必要变出这种怪样子来吓人吧!
“你是谁?我到不曾见过。”那人开口问。
苏黎正正神,回道,“一介人类,平白捡了个神仙的位子,你是?”
那人山楂果般鲜红欲滴的眼睛打量了苏黎一会,不以为然地说,“一介謫仙,寻仙翁聊聊。”
“哦。”苏黎也不管那謫仙不謫仙的,扒在那朱漆柜子上就是一阵乱翻。
这时,月老从红色织帘后走了出来,见着苏黎,那眼神就像看见寻了十年的杀父仇人似的,恨不得剥了苏黎的皮来扎红线。
“你这死小子,又在做什么。”月老一把拽住苏黎的后领,往外一提。
苏黎挣脱开月老的手,转移话题问“这个红人是什么来头?”
月老一愣,朝红衣男子看看,又朝苏黎看看,然后一巴掌拍在苏黎的后脑勺上,骂道,“白玘是堂堂天界元老,什么红人!”
“元老?不是謫仙么?哦……我懂了。”苏黎恍然大悟,走到白玘跟前问,“什么时候被贬下界的?”
月老到抽一口凉气,差点没气掰过去。
“大概是女娲娘娘补天那会,记不太清了。”白玘轻描淡写,无所谓的样子。
“够久的……”苏黎琢磨着又回过头问月老,“他是做什么的?”
月老气地发抖,咬牙切齿地说,“你——猜——啊!”
“看这行头,鲜艳似火,难不成是灶王爷?”苏黎瞳孔放大,神采飞扬。
“不是?”苏黎见月老快吐血的样子又低头冥思片刻,大惊道,“夺命鬼!”
“别说了,祖宗!他是千年红啊,千年红……”月老欲哭无泪,只想抚袖而去。
“桃子!”桃仙?苏黎绕着白玘转了好几圈,好奇地提提白玘的衣袖,拽拽白玘的红发,摸摸白玘的发冠,一副能不能吃的表情。
“仙翁,这个无礼之人就是天帝的恩人?”白玘问。
月老点点头。
“藐视天规,尊卑不分,这等凡夫俗子怎配成仙!”
月老强烈点头。
“多年在外,想不到,天界竟成了这般模样。”
苏黎闻言哑然失笑,展开象骨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左右踱步,“兄台,早餐吃的稀屎吧!”
月老一个趔趄,差点扒在地上。
“我说你摆出一副清高劲给谁看呐,天界成了这模样,没打你心里来是吧!怪不得被贬謫下界,一贬还是这么多年……”
苏黎来劲了,月老却急了,拖着苏黎就往门外走。
一出门就把大门一关,白花花的胡子差点气地生烟。
“你给我听好了,别再捣乱了,再闹下去,你断了六太子结缘绳的事,老夫我就直接禀告天帝了。”月老使起了小人计策,威胁道。
“姻缘簿我可没动……姻缘还没断呢。”墨黑的眸子狡猾地笑了,象骨扇在指间环绕几圈后被重新握回手中。
“哼!”月老摸摸胡须,抖抖红色织衫说,“那二人姻缘浅,姻缘簿上的字迹早就淡了,不劳您费心了,话说回来,你和这昕和六太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竟是不断昕和殿下姻缘死不罢休?”
“没什么大仇,就是……”苏黎黑眸一闪,悠然道,“闲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