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与地府相连的房子(1 / 1)
陪着胡蕊儿回到了家。
看到又是林昔,并且还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胡父并不想开门。
胡蕊儿对我恳求道:“能让我跟爸爸单独说几句话吗?”
林昔默许,退开几步。
胡家父女隔着铁门谈了几分钟,远远听见胡父低呼道:“天哪!不可能……天哪?你是……蕊儿?”
紧接着听见拉开铁门的声音,转头时只见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这画面……真是……毫无违和感。
“快进来,快进来!”胡父抱着胡蕊儿就往里推。
胡蕊儿望向林昔,询问到:“可以吗?”
“时间不多,先说主要目的,十五分钟。”林昔点头,随后走进屋内。
客厅略显凌乱,正中简陋的灵台,供着胡蕊儿的遗照,一盏香炉,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听见胡蕊儿将此行的目的说完,胡父先是坚决不同意,在胡蕊儿的软言细语下,无奈的应声。隐约能听见一个中年人压抑的哭声,林昔不忍再听下去,出门在走廊上等待。
一条长廊,约有七八户人家,这种房子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夜风吹的人身上凉飕飕的,不由得裹紧外衣。
相邻的住户家内正在大声争吵,伴随着孩子的哭声。
过道中泛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林昔想起城市的另一头。那幢别墅内,干净洁白的床单上,躺着的却是罪人。
不,不应该想起。
约莫过去二十分钟,林昔回到屋内。
“时间到了吗?”胡蕊儿起身问道。
“嗯。”
两人痛哭告别放下不谈,当金眼乌鸦送回胡蕊儿之后,林昔从她父亲那里拿到了给陈然续命的东西。
一只小小的铜盆,里面盛着浅浅的一钵纸灰。
用血,发,以及写了生辰八字的纸人,焚成灰,重复七天,将活人的灵魂献祭给死人。
所以陈然之前说吃什么东西都像吃纸一样,那时他已经被摄入纸人当中。
这方法原最常被使用,因此也最易破解。
此刻有了烧作的灰烬,只要将它给陈然服下,不出一两个时辰,必定醒转。
让人措手不及的是,服下纸灰半个小时之后,陈然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朝外喷血。
陈母不知所措的抱起陈然,将他的头托高,慌张的嚎啕大哭,“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儿子,儿子啊,怎么了!”
林昔也心知不妙,吐出来的血已经染红了枕头。
林昔匆忙咬破手指,在他眉心画上八卦图。如果能暂时镇住陈然宛若游丝的生命,还有机会去找出胡氏父女问个究竟。
可还没等林昔画完八卦,陈然已经咽了气。
一愣神的功夫,陈然的母亲像各种苦情片中拍的一样,甩手给了林昔一个巴掌,震的林昔耳鸣眼花。
“你不是说能救他的吗?!钱你收了!人你救不了!我怎么相信你这个废物!本来我儿子不会这么快死的!救啊!你给我把他救回来!”
浑浑噩噩之间,林昔完全不记得是怎么被赵一清拉出那幢满是血色的房屋。
“怎么样?”
等林昔回过神,已经坐在赵一清的车里。
“嗯。”
“你说你平时看着挺厉害的人,真是……我送你回家。”
“不。”
“怎么?”
“先去胡蕊儿家。”
赵一清踌躇了一会,欲言又止的叹口气,将车开向胡蕊儿家。
胡蕊儿的父亲看到他们再次上门,一点也不惊奇,反而满脸诡异的笑容。
“为什么要这样做?胡蕊儿已经告诉过你,放下仇恨……”
“放下仇恨?哈哈哈哈——”胡父仰天大笑,“我问你,为什么要放下仇恨,恶有恶报,这才是蕊儿告诉我的话,是蕊儿叫我阻挠你救人,让陈然那个王八羔子早点死,越早死越好,哈哈哈哈。我终于报仇了!蕊儿,我替你报仇了啊!你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吧!哈哈哈。”
林昔没有想到这才是胡蕊儿的真正意思,所有前面的宽容谅解,只是为了让林昔能带她见到她父亲。
被鬼摆了一道,想到这点,林昔就觉得一口气堵在咽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唉,都怪我,要和你打那个赌。”赵一清在回去的路上说道。
“与你无关,如果不是我自己心里犹豫,也不会和你赌。”
“无端还害了陈然,唉……”
“不能让他死,不能让他死!林家现在只能靠我一个,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可是他已经死了?”
“我必须下去把他拉回来。”
“虾米?~这样也可以?你早说啊,我能帮什么忙?”赵一清怪叫着把车停在林昔家楼下。
“能。”林昔下车,“麻烦你现在开车离开,谢谢。”
“……”
等林昔冲进电梯才发现,赵一清紧跟在后面也追了过来。
“你跟来干什么?”
“这事我也有责任,再说陈然是我老同学,我理当帮你。”
“你帮我不了我,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反正走是不可能的,你看着办吧,你这是在抹杀一个好男人的责任感你zao吗?”
“……”
电梯门已经打开,林昔懒得和他再争论。
进门之后林昔随手丢下背包,脱下白色皮夹克,高高卷起衬衫袖子。
算起来林昔应该是第一次独自去那个地方,心里着实没底,对赵一清道:“你打给陈然家,叫他们把尸体保护好。”
房间角落里有一扇门,当林昔用钥匙打开它,赵一清诧异的环顾道:“怎么这还有一个房间?我之前都没看见。”
这并不奇怪,这扇门在视野的盲区,不需要的时候它几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它藏在另一个维度与我们这个世界交错的缝隙中。它永远处在你眼角被忽略的那个点。
“在这等我。”林昔放出金眼乌鸦先行飞入门内。
“等,等等,你去哪?我和你一起。”
“不行!”
“为什么?”
“……我不一定找得到,也不一定回得来。”
“如果不是我说打赌,你早已经将陈然救回来,也不用走这弯路,我怎么能不管。”
“你错了,是我自己有这种想法,才会允许你有那样的提议。”
“亲,别啰嗦了好么,快带爷去开开眼界。”
“……你会戴隐形眼镜吗?”
“会,干吗?”
林昔从抽屉角落中找出那副花高价订到的隐形眼镜,没想到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想跟我走就赶紧戴上。”
“还戴眼镜……搞什么~怕我看不清长得漂亮的女鬼么?”
“闭嘴。”
“……终于说的不是滚了。这,这是什么眼镜?”赵一清打开眼镜盒很是吃了一惊。
“哪有那么多废话!”林昔转身抢先一步进入门内,金眼乌鸦叼着陈然的头发已经飞的不见身影,但在一片无边无际墨黑的空间中,划出了一道闪着微微金色的光痕。
在这扇门后面不是一个房间,它连接到了另外一个无限的地方,一个不存在方向,不存在区域的空间。
一个方向即是所有方向,所有方向也是一个方向。你可能无数次朝一个方向走,却看到从来也没有重复过的境地。每个人的地狱在这里各自存在,在这个空间里,“空间”是一个不存在的概念,唯一指引的只有意念。
“这么黑……亲,有灯吗?哗,这房间怎么这么大??”赵一清快速的戴好眼镜,跟了进来,“咦,你也戴了这黑白的隐形眼镜?”
此刻赵一清的眼睛已经与林昔一样,一只眼珠全黑,一只眼珠全白。这是一种身份,一种许可的标识。
“不是,在我没有练成’阴阳眼’之前,就是戴那眼镜混进来,万一碰到鬼差能骗过去。”
“还真有鬼差这种东西啊?”
“恩。”
“好吧,现在怎么办?我们这就算下了地府吗?你的家怎么跟地府相连?太阴森了。”
“跟着我,走丢就会迷失在这里。”
“走丢就找不着了?”
“找的着。”
“那怕什么。”
“从此我就清净了。”
“……所以走丢你压根不会找我是吧,最毒妇人心!”
赵一清扯住林昔的衬衫衣角,林昔怎么甩都甩不掉,也就由他去了。顺着那道光痕向前走去,约莫十多分钟过去,光痕笔直向前延伸。
黑暗之中除了闷闷的脚步声,还有隐约起伏的呼吸声,第一次来到这里恐怕内心会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压倒性的震慑力。关于自身的渺小,关于黑暗的力量,以及关于生命。至少在林昔第一次跟着姑奶奶来这里时,几乎不能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