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夜如何其 夜未央（1 / 1）

同黛儿谈过之后，沈婉决意心结，这样的男子，亦师亦友。能与之相伴，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沈婉时常与纳兰一起写词作画，与纳兰的相处也一日融洽过一日。只是纳兰自打冬日里染了一次风寒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渐渐地，竟有些不大好了。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渌水亭畔的荷花竟早早开了。黛儿陪着纳兰到渌水亭散心，沈婉早起后不知去了哪里。

黛儿扶着纳兰靠在亭里的美人靠上，身边围着一众挚友。

“黛儿，八年前的今天就是在这里，雪娴离开了我。”

黛儿轻声应和，顺着纳兰的目光望过去，是那株合欢。那树下，埋着一只名为桃夭的发钗。

黛儿端起一碗参汤想要喂纳兰喝下，纳兰无力的笑笑推开黛儿的手。

“黛儿，我想她了，好想。”纳兰依旧笑着。

黛儿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忽然，纳兰向着虚空里里伸出手，众人皆是一惊。虚空里雪娴一袭梨白月裳，柔美的冲他笑着，她的长发散落肩头，发间没有任何点缀。

“雪娴，你来了。”纳兰欢喜的笑着。

黛儿在一旁，看到纳兰向着虚空伸出手，还叫着雪娴的名字，慌乱的喊他，可他却听不到的样子。

纳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只绣着梨花的荷包，“这里面的发带，我想你亲手帮我束上。

黛儿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纳兰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知，他只看到雪娴笑着扑进他怀中，纳兰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滑过。

荷包落地。纳兰的手从空中垂落。黛儿赶忙抱住纳兰的身子，呜咽渐渐转为嚎啕。

“今日，是雪娴离世的日子。”严绳孙说道。

亭内众人神色悲凉，再没有声音。

没有注意，远处小丘的亭子里，沈婉捂住嘴巴，泪流满面。

过了纳兰的丧礼，沈婉打点了行装，趁夜来到了黛儿的住处。

黛儿看着她身后的包裹问：“你要离开，你怀着身孕要去哪里？”

“回江南，纳兰他早就知道他走后我不会留在这里，早已为我准备了足够的银钱，我想回江南买个小院，简简单单的生活。”沈婉哀伤的笑着。“其实你我都知道，与其说是枕边人，我们同他的相处更像是知己。”

黛儿点头表示赞同。“知己不好吗？”

“好，很好，毕竟我们两个都是深爱他的女子。只要他好。”

黛儿没有否认。

沈婉关门离开。

黛儿对着虚空深深的叹口气，眼里猝不及防，划过面颊。

转瞬，又入了冬。黛儿牵着富格和海亮走在院里，雪没有任何预兆的洋洋洒洒而下，很快就积了起来。

“草木之花多五出，度雪花六出。”皓雪茫茫，悠然而下，放眼望去是一片纯洁的白，黛儿忽然觉得，也许这不是结局而是另一个开始，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位风姿绰绰的公子和那个笑容温婉的姑娘，他们就依偎在庭院里的那棵红梅树下，美好到羡煞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