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似此星辰非昨夜（1 / 1）

沈婉住进纳兰府后不久，府里的梨花就开了，纳兰携了沈婉在庭院里看梨花。

“公子喜欢梨花？”沈婉偏着头问。

纳兰点头，“御蝉应该也很喜欢梨花吧。”

“说不上特别喜欢吧，我还是更欣赏兰花高洁，松竹清劲。”

纳兰一怔，脸上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日，纳兰从宫里当班回来，想着赶快回家见沈婉。快到府里时，纳兰下马换牵着马走，他想着她一定又会在府门前等他等的睡着了，可到了纳兰府，府门前除却看门的小厮，空无一人。

纳兰将马匹交由看门的小厮，自己则坐在雪娴常坐的那个位置上，眼前的什剎海很平静，纳兰想，先前的无数回，那个女子大概就是这样望着面前的景象，等着心里那个未归的人吧。

黛儿陪着富格和海亮玩，碰巧经过府门前，看到纳兰落寞的背影，她吩咐丫鬟将两个孩子带回房间，自己寻了个位置在纳兰旁边坐下。

“公子，在想什么。？”

纳兰苦涩的笑笑，“其实你早就知道她不是她吧。”

“是，这世上再没一个人会是她。”黛儿望着眼前的什剎。

“快回去吧，婉儿姑娘一定在等你了，婉儿姑娘是有名的才女，跟公子一定合得来的。”说完顿了顿又说：“公子，眼前人不可辜负啊。”

“黛儿，真的长大了。”纳兰摸摸黛儿的头。

“没办法不长大，总是护着我的那个人都离开那么久了。”黛儿眼眶里含着泪，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纳兰抬手扫过眼眶，“是啊，那么久了。”

“走吧，回去吧。”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黛儿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尘土，两个人一起进了府门。

回到当年雪娴居住的小小院落，沈婉已经备下了饭菜。纳兰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桌上还准备了清酒。起先两人只是微品些酒，后来渐渐喝的多了。沈婉不像雪娴，雪娴极少喝酒，但沈婉却懂酒，更懂得如何喝酒。

两个人喝的很开怀。醉酒间沈婉摸到了案下的柜子，柜子上的锁早已生锈，沈婉不禁问：“这柜子从我来时就锁上了，有时真的好奇，里面是些什么。”

“那便打开看看吧。”说完纳兰拎起凳子，朝锁头砸下去。

柜子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只匣子，沈婉上前打开来，里面是一柄萧，一条佩玉，还有一只绣着梨花的荷包。

纳兰取出荷包，包里是一张泛黄的小笺，笺纸已经有些毛边，看的出主人曾时常婆娑。纳兰抖抖荷包，里面落出一根发带来，红线编起的发带，其间坠了几颗玉珠，尾端一抹整齐的流苏。

沈婉走上前来，“好有心的一条发带，上面的玉珠子是寺里求来的吧，看，有寓意平安的，有寓意高升的，还有辟邪的。果真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不知是想绑住哪位情郎的心。容若，这屋子，原是谁住着的？”

“是我妻子的，她总不相信她足以留住我的心，竟连这条发带都不敢交给我。”容若坐在地上，似在忍受着很大的悲痛。“你看，至死她都不肯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你看，她总是小心翼翼，怕我伤怀。”

沈婉忽然就觉得酒醒了，看着眼前的男子，又不知如何安慰。她是知道卢氏的，那是世人口中传奇般的女子，是纳兰成德的挚爱。

第二天，纳兰因为前一夜酒喝的太多，起得有些晚，起床后沈婉早已不见了踪影，纳兰走到院里，沈婉已经在院里摆下了书案，描了一株兰花。

“御蝉身上有些男子才有的气魄。”纳兰看着沈婉绘的兰花，“这兰花很是大气，不像出自女儿家之手。”

“我本就觉得男子同女子有什么不同，男儿可以的，女儿家一样可以。”

“是容若说错了，小姐勿怪。”纳兰打趣。

“听闻先生有座南楼，不知小女是否有幸可前去一观呢。”沈婉也打趣道。

纳兰应允带着沈婉到了南楼。仿若前一夜的事并未发生，两人像往常一样。

刚到南楼，纳兰就被明珠差来的人叫了去。沈婉只能独自在楼里逛逛。

纳兰走到纳兰的画筒前随意取出几张画来看，其中一张上画了一位女子，容貌姣好，是自己一样的羸弱，亦是通身的书卷气。尤其那一双眼睛，像极了自己。

又打开一张，卷上画着胜雪的梨花，应该是刚画好不久的，旁边还提着一首小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画卷从手中滑落，沈婉定了定神把画卷重新收好。转而去了黛儿处。

黛儿一见到沈婉，有些不可思议。

“能跟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们很像吗？”沈婉从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

“若一定要说的话，是有些想的，一样的有才气，有灵气。”黛儿拉着沈婉坐下。

“这么说，真的是因为她，冬郎才娶得我。”沈婉捏紧衣摆。

“喜欢一个人总是因为什么，你为什么喜欢纳兰，因为有他的才名做引，引你慢慢了解他，喜欢他。他也一样，只是他的引有些特别，因你像他挚爱的女子，可慢慢的，他已经认清你，现在对他而言你就是你。”

沈婉惊讶的看着黛儿：“原来，他身边的女子都是不凡的。”

黛儿笑笑：“婉儿姑娘说笑了。姑娘才真是不凡，懂得眼下的要握牢才好。”

沈婉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