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逃难(1 / 1)
木阑栖哪里肯听,只一个劲地拉扯他,而他却是铁了心的不愿再走了。木阑栖抽噎着扑倒在他的怀里,抹泪大哭道:“不!死也要死在一块!不走了,我们都不走了!”
“傻丫头,你快走吧!忘了我!忘了我!当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凌卿涯困难地呼吸着,
“可是你确确实实在我生命里出现过啊!骗的了我自己,却骗不了我的心啊!”双手轻轻捂住脸,木阑栖无助而哀伤道。
怒吼的风声在耳边响过,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或许这便是我最好的归宿吧!你是我此生所遇见最美的时光……
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任凭体温一度度地降低,散失……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此时此刻的木阑栖心静如水,仿佛不是直面死亡,而是等待新的重生。已经死过一次的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过往的一切在眼前一幕幕的闪过,似乎这一生过的还不错!至少不是孤孤单单地死去,和心爱的人一起离开人世,怕是此生最美好的抉择。
就在她正要缓缓闭上眼睛,打算好好休息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一束若隐若现的火光,撕裂重重黑夜映入她的瞳孔。
木阑栖猛地反应过来,指向那抹光亮的方向,惊叫一声道:“有人!有人在那边!我们有救了!卿涯快醒醒!我们有救了!”
她一边大喊大叫着,一边摇晃着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凌卿涯。
昏睡过去的凌卿涯被她晃醒,当他看清楚渐行渐近的火把所带来的亮光时,他的唇角挂起一抹浓浓的笑意,同时眉眼间显现出淡淡的不安和谨慎。
是的,在没有弄清对方是何方人士时就开始高兴未免早了些。只是身处这样的境地,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显得格外奢侈……
木阑栖显得格外兴奋,她挥动着双手,尽管黑暗中她的动作未必能被看见,“救命啊!来人啊!我们在这里!”
显然对方听到了她的喊叫声,火光渐渐朝着这边移来……
她挣扎着起身扶起虚弱的凌卿涯,再抬头时,那几个骑着马打着火把的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马蹄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停了下来。其中一个道:“你们是何人?”
凌卿涯有所顾虑地抢先道:“噢……我是经商的商人,这是拙荆。途中我们遭到匪贼袭击,丢了财物,幸好逃了出来,苟且活命。如今在沙漠中迷了路,又遭逢这恶劣的天气,如今命在旦夕,还望好汉搭救,在下感激不尽。”
木阑栖在一旁连连点头,应和道。
那为首的沉默了片刻,向身后道:“给他们一匹马。”
“是。”有人应道。
“啾——”
骑上马背时,头顶上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清鸣,木阑栖仰首看去,只见无数萤鸦正飞越夜空。
它们额上的荧羽在黑暗中发出幽兰的光泽,此刻成千上万同翔,便似繁星游曳,银河流动。
万鸦夜行,似乎是某种征兆。
凌卿涯心下一沉,隐隐地不安,马蹄声“哒哒”,一声声敲击在他的心上。四下一片黑,寒风还在冷冷地着刮着,马倒是好马,不错的脚力,可是又怎能比得上逝去的青牙呢?本就惶惶不安的心,又不觉充斥着难以散尽的悲伤,路程显得格外的遥远。
事实上路线早已不是凌卿涯想象的那般,如若此时向南走,则很快就可以到达南浔国境地,而显然这些人是往相反的大漠深处走去,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地是荷凉国——他们是荷凉国的人!仇敌相见,分外眼红!还好他们没有认出来,凌卿涯在心底暗暗庆幸。
“你们是哪儿的人啊?怎么深更半夜的来这荒漠里呢?”凌卿涯正在思考如何脱身时,却听见木阑栖不知死活地和那群人寒暄道,不禁一身冷汗袭来……
半晌,只有一声沉闷的低声传来,瓮声瓮气地,语气里挟着杀气:“这你管的太多了吧!”木阑栖撇撇嘴不再言语。
其实木阑栖也不是真蠢,她也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她无缘无故搭讪,只是为了能多听出些他们的口音,辨别他们究竟是哪里人士,却没想到他们的组织如此滴水不漏,一句话都不愿多言,就算说了,也完全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也真是气恼得很哪!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
他们跟在那一群人前面,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不疾不徐。木阑栖悄悄地回过头看了凌卿涯一眼,虽然四下黑黑的,可她依然能够感受到凌卿涯同样向她投来的清凉目光……
突然木阑栖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握住,随后便听到一声“驾——”,她的身子微微侧了侧,马头调了方向,向与刚才相反的地方飞也似的逃走。
耳畔掠过一阵阵狂风,夹杂着沙砾。
木阑栖紧张地探出头来看向身后,在确定身后没有追兵后,这才喜出望外起来,一扫心中这几天积累的苦闷和阴霾。
“我们逃出来了,我们活下来了!”木阑栖又兴奋又激动地在马背上手舞足蹈道。
“是啊,我们活下来了……快坐好,过不了几个时辰,我们就能逃离这该死的大漠了。”凌卿涯一脸宠溺地看向他,略显疲倦的眼神重新散发出以往的光芒,继而扬鞭催马行的更快。
“唔……”木阑栖随即坐端了身子,脸上挂着浓浓的笑容,没有了思想压力,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头渐渐靠在凌卿涯的胸前,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不知行了多久,木阑栖在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正依偎在凌卿涯的怀里,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不自觉地的向外挪了挪。
天际已泛白,四周朦胧可见。
“醒了?你看,前面不远处就是南浔国了……”见她醒来,凌卿涯伸手指了指前方道。
强撑了一夜的身体有些坚持不住,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突然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木阑栖慌忙摇了摇晕倒的凌卿涯,丝毫未动……
她调整了下姿势,一手将凌卿涯紧紧缚住,一手策马扬鞭向前打马而去。
漫漫大漠,一马平川,一眼望去,前方地平线处隐隐现着与大漠不同的颜色。
半柱香功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郁郁葱葱的绿原,和大漠的枯黄和死寂完全不同,就像在地狱里逛了一圈终于回到了似锦的人间。
木阑栖心疼地看了看还在陷入昏迷的凌卿涯,来不及感叹,依旧快马加鞭,希望赶快找一家医馆。
好在两国大战在持续了半月之久后终于在两天前停了下来。
然而此时的南浔国早已不是彼时的南浔,边塞数座城池已经被燕漓国占领,城门处重兵把守着,如今进城门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木阑栖在心中暗自叫苦。
城门口贴着一张大榜,一群人围在前面看,木阑栖混在人堆里,艰难地张望着,终于看清了,却是件及其不妙的事:重金悬赏捉拿南浔国君主——凌卿涯。赏赐一千金。
木阑栖一阵担心。考虑到他的安全,她一路小心折回去把凌卿涯安顿在城外荒郊的一处破庙里,庙前有一片树林,林间木已苍翠,绿叶婆娑,粗枝横屏,及其隐秘。
木阑栖低低“吁”了一声,将坐下之马勒停,回头时额汗微沁,人面如桃,纤眉黑亮。
安顿好后,凌卿涯还未醒来,她不大放心的回头看了他几眼,推门出去了。
顺利进了城门,未来抓紧时间找到郎中为凌卿涯治病,她几乎是一路小跑。跑了几条街,才终于在一处不显眼的街角处找到一家医馆。
她慌忙走进去,对站在柜台前的抓药小二道:“郎中在哪里,能否和我走一趟城郊,有人命在旦夕。”
那小二听闻,果断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能……近日来官府查的相当严格,城内的郎中不可私自外出接诊,就诊的病人只得到医馆来,而且还要实名登记,查证户籍。”
木阑栖一听就急了,话语带着哭腔,乞求道:“求求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我那个朋友实在来不了,烦请郎中悄悄走一趟吧!出多少银两我都愿意!”
“姑娘,实在难以从命啊,若此事被那些蛮夷知道,可是掉脑袋的事啊!你也知道如今已经不是我们南浔的天下了,那些燕漓国的蛮夷对待我们这些亡国子民真是视为蝼蚁啊!”那小二很是为难地看着木阑栖,虽心下很是同情,却不得不遵守严令。
“难道不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团结一致,互帮互助么?难道这种保全自我的心理就可以战胜敌人吗?俗言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难道这就是南浔子民应该做的吗?”木阑栖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子民也真是令人心寒啊!
“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姑娘好胆识!”语气淡稳如波,声音沉沉入耳。木阑栖转身回望,一袭雪衣白袍端端映目。
“是你?”两人几乎同时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