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情深(1 / 1)
君上御驾亲征,这一消息传出后,宫里宫外不禁掀起一阵热议,有赞君上情系百姓,正德仁厚的,也有人反对他弃皇城于不顾的……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凌倾涯还是顶住各方压力,毅然决然地决定出征。
临出征的前一个傍晚,凌倾涯来找木阑栖时,木阑栖正在自己的小屋里忙碌地收拾着所要带的衣物。
就这样静静地良久看着她背对着自己不停地忙碌着,凌倾涯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直到木阑栖转过身来,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木阑栖吓了一跳,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君上来这里多久了……奴婢该死,恕奴婢未及时迎驾……”心里却狠狠地鄙视着他的怪癖。
“你确定明天要跟我去战场?”语气泠然中带着微弱的叹息。
对于这样的所答非所问,木阑栖低下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面却尽量保持着温顺,柔声道:“是呀!君上的身家性命就交给奴婢吧,君上若有个三长两短,奴婢非下地狱不可……”
凌倾涯双手背在身后,修长的身躯晃了晃,脸色黑了又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而木阑栖显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依旧自顾自的侃侃而谈:“君上你不会是想反悔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若此番不带上奴婢,就等着后悔吧!……”
凌倾涯伸开袖子,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她,一言不发地看着木阑栖。
木阑栖疑虑地接过包裹,麻利地打开,一方精致的宝镜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暴露在木阑栖眼前,镂空雕花的镜面古香古色,模糊地倒映出木阑栖粉扑扑的小脸,看得出是件上了年代的古董。
木阑栖咽了咽口水,惊艳地看着这件价格不菲的宝物,眼前似乎已经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或许还能换些黄金呢!
凌卿涯看着她一脸呆萌的样子,仿佛知道了她的那些小心事,白了她一眼道:“怎么?不会朕刚送与你,你就要给朕拿去卖了吧?”
木阑栖一听发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猜中,尴尬的瞠目结舌道:“呃……才没有,奴婢怎么敢呢!呵呵……怎么敢……啊?这么值钱的宝物君上竟然要送给我,真是折煞奴婢了。”
反应了半天木阑栖才听出来原来这个东西竟然真的是君上送给自己的,她内心一阵惊讶又带着微微的窃喜。
看着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凌卿涯双手背在身后,懒懒笑道:“反正这种东西朕多的是,送你一个换个人情,不是你说要保护我的么?”
“哈哈,真好!果然是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木阑栖在心里偷偷地想着,嘴上却应和道:“君上真是体恤下属,奴婢感激涕零,这次出征奴婢一定护君上周全!”
凌卿涯清俊的侧脸上唇角微微上扬,柔和的声音虽带着调侃却轻柔如四月的春风,轻轻拂过木阑栖心间:“朕不管你是谁?只是要想护驾首先学会保护自己,别到时候把朕没护好,反而自己陷入了危险境地,让朕担心……这是护心镜,你佩于身上,到了战场一刻也不要取下来。”
凌卿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起上战场,只是隐隐觉得这么些天以来,一直有她陪在身边总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就算她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有时他用余光能够感受到木阑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看,这时他的内心总会有一丝丝的喜悦,这么多年,尽管他的后宫已存储了众多妃嫔,他却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有过这样的感觉。
似乎在木阑栖提出要同他一起去战场,并以一个护驾这样蹩脚的理由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似乎他一直在找借口想要带上她时,她却亲口向他请求,那一刻,他的内心从未有过的惊喜,欢乐,像小孩子得到糖果一样在那时一触即发……
木阑栖看到凌卿涯眼神迷离,脸上挂着一抹奇奇怪怪的笑容,心下猛地一抽搐,再缓过神来时,发现凌卿涯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难道他刚才的表情是自己的幻觉?
木阑栖在心里直纳闷,小声嘀咕道:“嗯,一定是幻觉!”
御书房内,坐在软椅上手指夹着朱笔的凌卿涯对着正在为自己掌灯的随侍公公李福长吁短叹。
李福低敛着容,娴熟地跳着烛芯儿,殿内瞬间亮堂如白昼一般。突然,他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猛地站起身来,面带怒容,一阵怒喝:“这个林石渊当真是无法无天!”
“陛下息怒啊!”在一旁的李福慌忙放下手中的火折子,上前俯身捡起地上的奏折,小心翼翼地递到案牍上。
原来那林石渊在临出征前两晚又上奏,请求陛下许他一个愿望——将那日在大殿一旁伺候的小奴婢赐给他。
意思是要凌卿涯把木阑栖送给他,凌卿涯能不恼怒么?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凌卿涯缓缓做回了座椅上,认真思虑起来。
按当前的这个格局,林石渊的作用无疑是举足轻重的,偌大的南浔国或许就只有林石渊能够挽救,他的带兵作战策略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只有他才能扳回这局残局,他的手上握着的是整个南浔国国运和天下百姓的命运啊!在一次次的思想斗争作用下,他终于下了决心……沧颓的他似乎瞬间老了许多。
夜深沉,月朗星稀,寂寥的漫漫长夜。万物隐晦在浅淡的夜色中,散着幽淡的光泽。
凌卿涯迈步走出了御书房。
环顾着这间简陋的侧殿,低低的叹息逸出凌卿涯的喉咙,如琉璃美玉般的声音静静流淌。眉眼间隐忍着一种痛,似是横亘着万千星河,遥远诡谲,直教人坠落。
看着木阑栖安详的睡去,熟睡的面庞带着孩童般的轻松和稚气。
方寸之间,凌卿涯肆意的注视着眼前人,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温暖瘦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脸颊,摩挲着她的发鬓……
还在睡梦中的木阑栖,鼻尖嗅到木叶棠梨的芬芳,痴痴迷迷,耳畔听到有风敲打窗棂的声音,蓦地睁开清凉的眼眸,愣了片刻,伸手揉了揉眼睛,突然惊叫道:“君上你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啊?真是阴魂不散呢!”
木阑栖自以为自己在梦里,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反正是梦里,他能把自己怎么样,顶多说声拉出去砍了。可明早一觉醒来自己还好好的躺在床上。
凌卿涯抿嘴笑道:“死丫头,怎么连做梦都这般讨厌朕的,朕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木阑栖惊呆了,此番此景,到底哪里像是做梦了,分明就是现实好不好。
她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讶然道:“君上……我貌似搞错了,只是这么晚了,君上你……”
凌卿涯一把将她拉近,他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木阑栖避无可避地对上他的眼睛,听他轻叹:“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呢你说?”
木阑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眼眸,黑白分明的眸子,惊得无法言语,只有胸口扑通扑通直跳。
销金芙蓉帐映着木阑栖的脸颊,像六月初绽的粉白色蔷薇花。
下意识的挣扎,却被他揽过肩膀按在床榻上,满床满塌的木叶棠梨的芳香氤氲着,浓郁地叫人炫目。
那具温暖的躯体紧贴着她的亵衣,使得她浑身上下由内而外的燥热。皓体呈露,玉骨丰肌,一寸寸的暴露在空气里,她娇羞地一抬头,额头便碰触在他的下巴上,立即脸红到脖子上。
他那宛如泼墨的长发半束半披散轻轻扫过木阑栖的脸颊,麻酥酥的,像扫在她的心尖上。半敞的紫色锦袍露出分明的锁骨,一派风流倜傥。
凌卿涯顺势俯身轻柔地吻上她酥软的娇唇,温润丰盈的唇带着一丝晦涩。
他动作轻柔地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木阑栖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不同于以往,她没有再一把推开他,木阑栖也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直觉得心中如冰冻了一冬的坚冰遇到了春日的第一抹暖阳,她听到了心底坚冰融化的声音……
舌尖带着微微的甜,像一块棉花糖,亦像一团火焰,一路烧到四肢百骸。
透过一层薄衫,木阑栖明显感受到那纤瘦的手指一寸寸的贴近自己的肌肤,指尖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凌卿涯顿了顿,不禁加深了这个吻,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木阑栖闭上眼,修长的玉臂环过肩头勾住他的脖子……
温暖而缠绵,风月旖旎。多少心事欲说还休,却终是一宿承欢春|宵尽,不理漏声长。
翌日清晨,晨曦渐起,满室光华,那光一直照到梦里,木阑栖在一片明亮中,朦胧地睁开惺忪睡眼,鼻尖依旧萦绕着木叶棠梨的清香。
她挣扎着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四肢无力,犹如被撕裂的剧痛一寸寸地拉扯着她的神经。
转过头,枕边并没有看到期待的那个人,内心小小的失落。
昨晚,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场噩梦和美梦相交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