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1 / 1)
膝盖的伤其实尚未痊愈,走了一会儿,有些吃不消,不禁有些后悔,没有找一匹马。看见不远处有个茶棚,我走进去,点了壶茶,坐下来歇会儿。
我并不是要回到宋格身边,他的身边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但我还是要守着我的诺言,我说要护他一辈子的,把他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以后,我会暗地里跟在他身后,不会让他知晓。也许瞒不住阳沐,同样是护卫,相信他不会阻挠我的。
我饮了一会儿茶,待腿脚恢复了,正要离开,前面一个剑客模样引起了我的注意。并不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男扮女装有什么奇怪,行走江湖,这样的装束并不稀奇。我注意到的是她腰间的那块玉佩。
那玉佩我记得,上面刻着流云百福,无论玉质还是工刻都为世间罕有。一年前刺伤宋格的刺客,遗落的正是这块玉佩。后来被宋格收起来,再后来,他说找不着了。
找不着,是不是被那刺客再次潜入给偷走了。毕竟,如果顺着这玉佩,很容易地就能查明刺客的身份。
我还要确定一件事。
午后的天色不大好,天边聚集了大片的乌云,傍晚定会有一场大雨。
那姑娘的警觉性实在是差,我跟着她走了好一会儿的路,她却一点儿也没发觉。若不是我耐不住现身,她还在蹦蹦跳跳地拈花惹草。
我立在她眼前挡住去路,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身上挂着的流云百福玉佩是你的吗?”
她一愣:“你要干什么?”
我抽出杨柳剑,横到她眼前:“回答我的话。”
那姑娘被吓着了,双眼突然湿了,带着哭腔道:“是我的。”
“那玉佩上方至左到右是不是有一道划痕?”
她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那便是了。”我冷声道:“一年前,你那一剑差点要了我家主子的命,今日我也还你一剑,活不活得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她哆嗦着:“你……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家主子……”
“待我刺下那一剑,你就认识了!”
我执剑便要刺下去,她突然大喊:“乔杉……乔杉,救我……”
这荒郊野外的,还真被她喊了个人出来。
“剑下留人!”那人提剑来抢人,我右手一挡,左手抓着那姑娘的脖子,钳制在手里。
那姑娘本来强忍的泪水,在见到那个乔杉,喷涌而出。
“乔杉……乔杉……”她边哭边喊,好像我已经对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那乔杉白衣飘飘,样貌俊朗,气质倒是与宋格有些相似,脸上的焦急,在见到那姑娘的泪水后,越发明显。
他先停下攻势,拱手道:“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不知道宝儿哪里得罪了你?”
“我没有……”宝儿喊道。
乔杉瞥了宝儿一眼,宝儿便不再说话了,委屈地把头转到一边。
“她伤了我家主子。”我说,此人虽然看上去无害,整个气场却不容小觑,我必须要好好防备。
“你家主子?”乔杉又看了眼宝儿:“据我所知,宝儿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况且她从来不会伤人。你说她伤了你家主子,你可有证据?”
“她身上挂的流云百福玉佩就是证据,玉佩的主人就是害我家主子的人。我问过她了,她说玉佩是她的。”
乔杉貌似松了一口气:“姑娘,你误会了,这玉佩本是我的,我近日刚刚赠予她的。”
“既然如此,那刺客便是你了!”我不待他回答,松开宝儿,提剑便向他砍去。
乔杉没有想到我会忽然发难,招架得有些手忙脚乱。我武功本在他之上,只是被膝盖的伤势所阻,一时间竟与他过了十多招。
“乔杉,你小心!”宝儿在旁边喊道。
我一心想着为宋格报仇,攻势很猛。乔杉只一味躲闪,甚至略有保留,渐渐被我逼得愈来愈后退。
“等等,”他招架着,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宋璟,你的主子是宋格?”
电光火石间,宝儿扑了进来,挡在乔杉,我不想伤及无辜,更是疑惑于乔杉那一句问话,便收了剑。然而乔杉被宝儿挡住了视线,并未看到我的动作,他来不及收势,一剑从宝儿的腋下而过,刺进了我的肋下。这一剑刺得极深,饶是我曾经受过许多不大不小的伤,也忍不住痛意,捂着伤口,跪到在地上。
鲜血撒了一地,宝儿尖叫一声,往乔杉怀里一扑,不敢看过来。乔杉还算镇定,要过来查看我的伤势。
我制止了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他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是一年前刺伤宋格的事吧?确实是我干的,但是宋格那家伙让我干的。”
“不可能!”我摇摇头:“让别人刺伤自己,还是重伤,主子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宋格那家伙确实不是个正常人。”
“不许你说主子坏话!”我瞪了他一眼。
他又叹了一口气:“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拿回玉佩?”
宋格说那玉佩找不着了,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找不到?除非他送还给了刺客。况且宋格并不是个会对刺客大度宽容的,怎么会事后也不追究?除非这个人是他自己指示的。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腰间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了大半,我额头冒着冷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你信不信我现在不重要,重要的事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你要是有个好歹,宋格非让我给你陪葬不可。”乔杉有些着急地上前。
我强撑着提起杨柳剑,指着他:“你到底是谁?”
他长叹一声:“别人一般叫我乔松柏,我是江北乔家的当家的。”
乔松柏,我知道此人。表面上乔家与宋家是对头,我作为宋格的贴身护卫是知晓的,两家的当家人却是暗地里常有往来,相交匪浅。
“我见过乔松柏,你并不是他。”
“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叫易容术的吗?”他反问我。
我并不全然相信他,但他的话确实让我有了些许疑惑。况且,我现在的模样,确实也拿不下他。我撑着站起身,眼前有些暗黑。
“我会搞清楚的,若是你骗了我,我会回来找你的。”我放话道。
“行,行,你随时回来找我。”乔杉道:“现在可以让我看伤口了吧?”
“不必了!”我拒绝了他,因为我还不信任他。如果他拿住了我来威胁宋格,那是我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的。
我转身要走,乔杉怀里的宝儿突然探出头来,颤抖着喊了一声:“你先别走!”
怎么,难道她想要杀了我?
“我刚刚在你的身上撒了些……药……”她边说边哆嗦,像是害怕我会扑上去。
我还没说话,乔杉却急了,忙问:“你撒的什么药,快把解药拿出来!”
撒药,大约是□□吧,怪不得我觉得全身的内力流失得这样快,身体发冷。便是点了肋下的穴道,用手摁着伤口,也止不住血往外流。
宝儿手忙脚乱地翻着身上的一个小包,拿出了一粒药丸给乔杉。乔杉抬手扔给我,我接过来,没有想太多,咽了下去。就算不是解药,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好多少。
“你现在受伤了,解药会非常慢,作用也有限……”宝儿怯怯地说:“你可能会有一点痛……”
“宋姑娘,疗伤!”乔杉道。
“不必!”我转身就走。乔杉在身后追着,他身边的宝儿拖了后腿,我勉强提气,钻进树林,几个起伏,他便被甩到后面了。
在树林里穿梭了一阵,终于还是支持不住,停下脚步,寻了棵树倚着坐下来,才想起要包扎伤口。撕了些裙摆,忍着痛缠在腰间,总算是血不再流了。
我闭上眼,想着宋格此刻在做什么。或许在商铺巡视,身边跟着沐阳。或许在跟石家大小姐喝茶赏景,言笑晏晏。或者坐在书房,翻着账本,一人默然,桌案上香炉袅袅生烟。
无论哪种情形,都让我难过。我不应该放手,不应该离开,不应该背弃我的诺言。我甚至想,宋格那天提到成亲的事,我应该立即就答应的。我为什么要不知所措,为什么要落荒而逃,为什么要拒绝。就算是宋格是为了对我负责,我也该乘机赖在他身边。那样,最起码可以跟着他一辈子。
然而,我后悔也没有用了。现在我的报应来了,我离开他,一个人好不习惯。他会不会不习惯,还是他有了沐阳,有了石家大小姐,已经忘了宋璟是谁了。
“主子……”我轻唤了一声,在空寂的树林里,没有回应。
雨很快就落了下来,打在树叶上,悲凉地响着。一会儿,我便浑身淋湿,拼劲力气,我寻到了两块巨石的间隙,堪堪只容得下我。雨越下越大,溅起的雨点把我靠近外面的双腿打湿了。我往缝隙里缩了缩,腰间钻心得疼,手摸了一把滑腻,大约是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意识有些飘忽,我以为自己快要昏迷了,伤口的疼痛突然加剧,蔓延向身体四周,那剧烈的痛让我清醒,清醒着感受那疼痛。
难道是因为那宝儿姑娘下的药吗,她不是说有一点疼吗,这叫一点疼吗?况且,她不是给了我解药吗,虽说药效可能会有限,但目前看上去好像一点作用也没有!那姑娘那么不靠谱,是不是给错药了呀。
我胡思乱想,想要转移注意力,然而却没有什么作用。我疼得在石缝间打滚,抠着石头,睁开眼,眼前茫茫然,什么也看不清楚。
“主子,主子,”我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主子,主子……”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疼痛。
哭着哭着,我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疼痛却真的慢慢减弱了,也许是那解药起了作用。我浑身湿透,分不清是被雨淋的,还是疼出的汗。身下干燥的土地被我的血染成深色,身旁的石头上血迹斑斑,大约是我刚才抠的。
强撑着挪动自己,靠在石壁上。我感觉到体力正在迅速地流失,身体虚弱得再动弹不得。今日怕是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主子……”我喃喃道:“宋璟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今日,他坐在书桌后,对我说:“宋璟,出了宋府,以后我就不再是你主子了。”他那样平静地看着我,那样平静地告诉我,他不再要我了。
我觉得我要死了,也许我是注定要孤身一人死去的。那年大雪,宋格给了我十多年的光阴。然而,我还是要一个人离开的。这次我不必再祈求老天爷给我一个好的下一世,这一世能遇到宋格,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雨势来得快,收得也快。昏昏沉沉中,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是活,感觉到林中亮了许多,有阳光透过厚厚的树叶,照进林间,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唤着。
还有树枝被踩着的“嘎吱”声,大约是黑白无常来拘我了。这一身血的狼狈,不知道会不会把鬼吓着了。我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跟在宋格身边久了,他以笑示人的手段,我也能学几分,现在正好可以示鬼。
“嘎吱”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那声音到我跟前,戛然而止。我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困难地睁开眼睛,宋格站在我面前。
他浑身湿透,一身长袍辨不清颜色地贴在身上,一手持着巨卢剑,另一手上是树枝划破的斑驳伤口。他头上沾着几片绿色的树叶,几绺湿润的头发搭在眉间,脸上苍白如雪。他就这样狼狈地出现在这里。
“主子……你每次都像菩萨一样,救我的苦难……主子你莫不是真的菩萨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上前来,避过我腰间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看见被我染红的石缝,眼睛有些红。他紧紧地搂着我,我窝在他怀里,心里终于安定下来。
他一路走着,也不说话。我其实好累,可是我不愿意睡去。
“主子,你刚才是不是拿我的巨卢剑砍树枝了?钱师父要是知道了,会教训我的。”
“那剑现在是我的,他要训也是训我。”他的声音从胸膛传到我耳边,还是那样熟悉。
“主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哼,”他冷哼了一声:“没见过姑娘家像你这样的,受了伤还跑得那么快。宋府三个护卫都没赶上你的脚程。”
“什么三个护卫?”我疑惑道。
他不说话了,突然冷声道:“你这一剑之仇,我会为你报的。”
我突然想起乔杉:“主子,那个乔杉说,一年前,是你让他刺你一剑的,是吗?”
他沉默了片刻:“是。”
“为什么呀?”我惊讶地直起身子,忘了自己在他怀里。
他正好一脚踩在树枝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忙把我往怀里搂了搂。
“你这还有受伤的样子吗?”他凶巴巴地说,我被他唬得不敢问了,心里却甜滋滋的。闭上眼,数着他的心跳,睡意渐渐袭来。
他又说:“宋璟,再有下次,我可真的生气了。”
紧紧搂着他的腰,我坚定地说:“不会有下次,主子,我永远不会离开主子。”
倚着他的胸膛,我听见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醒来时,是在宋府,却不是我的寝屋,而是在宋格的榻上。我忙想爬起来,耳边传来一声惊呼:“醒啦,醒啦!”说罢,快跑出去,我连是谁都没看清楚。
宋格从屏风后进来,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柔声问:“好些了吗,伤口疼不疼?”
我有些傻傻地摇头:“不疼。”
“宋姑娘,你要是再不醒来,我跟乔杉就要去陪你了。”却是那宝儿姑娘,拉着乔杉进来。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出去!”宋格头也不回道。
“宋姑娘,”乔杉的脸上有些青紫,他朝我滑稽地挤挤眼睛:“你不妨问问你家主子,为什么要买凶杀自己。”说罢,龇牙咧嘴地拉着宝儿出去了。
“主子?”我看着他,真的很好奇呀!
“我先叫人把药给你端来。”宋格有些不自然地道。
“我去,我去端!”宝儿忙不迭地说。原来那两人还没离开屋子。
宋格无奈道:“乔杉,麻烦你和你的人先离开。”
“这就走,这就走。”乔杉笑得促狭,跟着宝儿出了门。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有些搞不清状况,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宋格将我扶起,在我的背后垫了个枕头。有丫鬟端着热腾腾的药进来,宋格接了过来,把那满脸好奇的丫鬟遣走了。
我探身想要接过药碗,宋格却道:“别动,我喂你。”
“主子……”我很感动,眼眶都有些红了。
“这样就感动了?”他笑着,笑得眼睛晶晶亮。
我点点头,乖乖顺着他的动作把药咽下。
“那天你走的时候,我跟你说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想起那天他对我说,我要是走了,他就再也不是我的主子了。看着他仍然带着笑意的脸,我突然鼻头一酸。
我开口,抑制不住的哭腔:“主子,我知道你有阳沐了,我……我可以做你的丫鬟。”
宋格端着拿着药勺的手一僵,笑意停在脸上,皱着眉头问:“宋璟,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那天看到了,你让阳沐做了你的贴身护卫……”我低着头,声音越说越低。
“不是。”宋格叹了一口气。
“啥?”我有些呆滞。
“阳沐不是我的护卫,是我大哥的。”
“那……那天……”
“那天,我大哥让他给我送东西。”
“就……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你以为是个人就能住我的院子,跟我同吃同住的吗?”他没好气道。
我欣喜起来:“那是不是代表,你还是我的主子,我还是你的贴身护卫。”
“不是。”他摇摇头。
我又沮丧起来:“主子,你还在生我的气?”
“唉,”他以手扶额,又叹了一声气:“宋璟,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
他又要骂我了,虽然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他把药碗放在一边,双手将我的脸抬起来,问我:“你还记得,那年我遇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年,宋格受伤颇重,宋家乱成一团,钱师父几乎是被要挟着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宋格身边。隔了几日,宋老夫人便让我从外院搬进了宋格的院子,就近保护宋格,从此以后我几乎与宋格形影不离。
“所以呢?”我还是搞不懂他的意思。
宋格往后一仰,靠在床柱上,脸上满是颓色。半响,他突然笑了,像是苦笑,笑着笑着,又开怀起来。
他摸了摸我的头:“宋璟啊,我怎么就栽在你这么个缺根弦的姑娘手上了。”
他笑道:“如果我不受伤,你怎么搬进我的院子,怎么与我日夜相对,怎么能让我时时刻刻见着你呢?”
“主子?”我傻了。
“以后,我当然不是你的主子。”我继续傻。
“我已经算好日子了,明年开春,我们就把亲事办了。”
这句怎么这么熟呢,不是那天晚上,他喝多了酒对我说的吗?
“你还是要对我负责?”我认真地问,内心却在说,宋璟,这是你的另一个机会,你还想离开主子吗?
“那天那句,是我的气话。”他脸有些红:“你那么直截了当地拒绝我,我很没面子好不好。”
“主子……”我有些想哭,没想到一年前的他,那样费尽心思地让我留在他身边,不惜伤害自己。
“主子,我配不上你。”
“你还记得那年大雪,我对你说过,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宋格的人,有谁敢说你不配!”
他还记得,他竟然还记得。
“从今以后,再不许叫我主子了。”他点点我的额头。
“那我叫你什么?”我再次傻傻地问。
“恩……”他抿着嘴,想了想:“叫我师兄吧。”
“师兄?”
“我们都师从钱老爷子,师兄和师妹成亲,这不是天经地义嘛。到时候钱老爷子来主婚,眼睛还不得笑迷了,毕竟肥水没流外人田。”
他还说我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这是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然,”他笑道:“明年开春后,你就得叫我夫君了。”
“主……”我差点喊错,红着脸,低低地喊了声:“师兄……”
“如果我真的跟张掌柜去了蓉城呢?”
“你以为你能进得了蓉城?张东方那小子,我也不会让他在蓉城过得逍遥的。”
突然觉得好对不起张掌柜。
宋格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我满足地闭上眼睛,再度感觉到那股踏实感。突然想起一件事,在他怀里问:“那……石家大小姐怎么办?”
他失笑:“那是另一个男人的事,让那个人头疼去。”
他抚着我的头发,叹道:“让我这么费尽心思的,也只有你一个而已。”
“主子,”我在他怀里,笑道:“主子,我再最后喊一次。我以后可以一辈子守在你身边吗?”
“除非你又不要我了。”他故意皱着眉头。
“不会,不会,永远不会了。”我将头摇成拨浪鼓。
他朗声笑道:“你不要我,我也要你一辈子在我身边。”
“真好,”我倚着他的胸膛,叹道:“你真好。”
“你也是。”他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盛夏的夜晚,我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