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番外二（1 / 1）
在无相梵音面前，焱无上很少能用那么强势的语气说话，往常他对上无相梵音就像是最调皮的学生遇到了温柔的先生，怎么也凶不起来，偶尔放肆一次三秒后立刻后悔。
而这一次他居然挺过了三秒。
在焱无上快要败退一样地说出“算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去就不去了吧本爷还是你的朋友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吧”这样的话的前一秒，无相梵音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她握住了焱无上的手，虽然没有任何的感觉，焱无上却可以想象得到这双手的温度，他听见她说道，“我会按无上说的做的。”
焱无上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撇过头去。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过去的趣事，便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自天边亮起一抹白光，如同帘幕一样徐徐拉开，金红色暖阳缓缓升起，黑云以极快的速度消散。
“果然，和那时候看到的不一样。”无相梵音笑道，“我记得以前你和我说过苦境的日出每一次都不一样，真的是这样啊。”
“本爷说的话哪里会有错。”焱无上高高地昂起头，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要问本爷哪里不一样。”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便向山峰出发，毕竟要到达善恶归源还需要翻过这座山。在山顶处，两人颇为诧异地看见了一个像小太阳一样金光灿灿的道家打扮的人正手中拿着一个烧饼，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天边。
“嗯？”察觉到这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金灿灿的曙光爱好者倦收天转过了头，看到了修为不凡焱无上，“阁下亦是为观看曙光而来。”
“算是吧。”焱无上说道，“本爷与挚友因日出相识，因而前来回味一番。”
“原来如此。”倦收天对于友情和曙光都十分看重，焱无上的回答显然让他颇为欣赏，“若我没有猜错，阁下便是妖界之主焱无上？”
“你没有猜错。”焱无上一扬眉，“只是本爷没你那么大的本事，不知你又是何人？”
“倦收天。”倦收天回答道，“我不踏红尘已久，妖王没有听闻也是正常。”
两人不过点头之交，虽然互相欣赏，却不会有太大的热情，交谈了两局后便各自前行。焱无上看见无相梵音面上笑容颇有深意，不禁问道：“这人难道又和阎王那事有关？”
“不，只是此人的修为和所结下的因果都是不凡，可算不幸又可算是幸运。”无相梵音笑道，“我未曾想到无上的运气那么好，那么短的时间内竟遇到那么多位身系未来局势之人。”
“这可不算是运气好吧，真是麻烦极了。”
“也有趣极了吧。”颇为了解焱无上的无相梵音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到了善恶归源门口，无相梵音一下子沉默下来，“我……”她尚未说完寻求安慰的话，便听见一声暴喝，“爷爷的，你居然真的找上门来了？那你前面跑个什么劲！逗我吗？”
把自己在善恶归源拉的仇恨值忘记了的焱无上：……
眼看着无相的秃头师兄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焱无上向后退了一步，比了一个阻止的手势说道，“本爷带着无相梵音回家，你就这样招待本爷吗？”
野狐禅的脚步硬生生地刹住，他狐疑地打量了一下焱无上，确定他确实不像是说谎，才说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师妹呢？”
焱无上指了指身侧，正想要解释，却看见野狐禅又一次暴怒了，“你是不是又在逗我？”
不管是无相的哪一个师兄都没办法好好沟通。
焱无上痛心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正打算先出手制住野狐禅再好好说话，却听得一声佛号。
“不昧师弟，不得对客人无理。”
在善恶归源还会叫野狐禅不昧师弟的只有楼至韦驮一人。他缓缓走来，并没有敌意，只是也看得出他并不欢迎焱无上的到来。
“圣婴主遣人毁去善恶归源地气之事已了，只是希望圣婴主不要再拿无相师妹的事开玩笑了。”不知道有了多少次希望，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失望，波旬之祸已了，楼至韦驮却疲惫了不少。
看见师兄再不复当年的意气奋发，无相梵音只觉得心中抽痛，她下意识地飞到他面前想要抚平他面上的哀愁，却发现根本毫无作用。
楼至韦驮的目光透过了她，这种感觉令无相梵音又一次落泪了。
焱无上实在是看够了这种苦情戏，他也不打一声招呼，就将无相梵音和楼至韦驮双双扯入意识空间之中。
没想到圣婴主突然出手的楼至韦驮还没来得及动怒，便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个久未见到的人。
“师兄。”
简单的一声呼唤，将这数百年的隔膜全部斩破。
“你……”想说的话是那样多，然而面对那一个小小的豁口，滔天江水终归平静，吐出只是这样一句，“你长大了。”
他离开她时，她不过是刚到他腰的孩童，之后虽通过化身之眼见到无相梵音成年模样，却少了几分真实感。
如今，真切地看到这孩子的变化，他才体会到了那复杂酸涩的心情。
“是无相辜负了师兄的期待，佛门重任，无相实在是担不起。”
“那就不要担了。”伸手想要将那一缕散发捋到耳后，却屡屡穿过看似真实的发丝，敛去了眼中的哀意，楼至韦驮温言道，“你什么也不需要担……”
“师兄……”除了一声声的呼唤，什么也说不出口，止也止不住的泪水表露着深刻的情感，彼此之间再无需更多的解释，所需要确定的事唯有一件。
“你现在……过得好吗？”
“很好。”无相梵音抹了一把泪水，“无上是个很好的朋友，在他身边我很开心，师兄不要太过担心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多听蕴果大师的意见，师兄总容易钻牛角尖……”
“你这孩子，倒教训起师兄来……当真是我不在的这几年和不昧师弟学坏了。”楼至韦驮笑道，“师兄记住了。”
无相梵音笑着点了点头，她又认认真真地看了自己的师兄一眼，退出了意识空间。
“臭老秃臭老秃，你真见到无相了？”圣婴主离开后，野狐禅才问道，“不是那个金毛的妖造出来的幻象？”
“是无相。”楼至韦驮说道，他的神情中有欣慰也有悲伤，“那样的话，只有无相才说的出来。”
“那，那她现在好吗？圣婴主有欺负她吗？”
楼至韦驮摇了摇头，他看向圣婴主远去的方向，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师妹，“无相说，她很快乐。”
只要她快乐，那便足够了。
“怎么样，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吧。”焱无上问道，“怎么样？接下来去见白小九？”
“不必了。”无相梵音泪迹未干，她笑道，“对于小九，还是用另一种形式比较好……无上，我们回妖界吧。”
“你确定？没问题了吗？”圣婴主仍有几分不放心。
“嗯。”无相梵音举起了手，“我保证。”
悠悠画舫，思念的身影乘着月色入梦，将思念诉尽……
船上的人拄臂而眠，微微含笑。
当真是一场好梦，挥散了所有的不安。
与此同时，一步天履也终于从鷇音子和三余无梦生那里得到了有价值的线索，他匆匆赶到罗浮山，见到了传说中的阎王副脑神思。
因为缺少足够强悍的容器，困住神思只能依靠玄宗阵法，一步天履感到的时候这层结界已经是强弩之末，好在月心落尘的珍藏不少，他取出一琉璃瓶将神思纳入其中，将其困住。
“之后要做什么呢？”一步天履问道。
“不用担心。”解决了最困难的问题，鷇音子和三余无梦生双双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
一步天履：……
回想一下以前倒在素贤人言论下的那些人，突然有点同情神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