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十节(1 / 1)
当蓝染大人穿上一身白衣,摘下那老土的眼睛,并换了那奇怪的发型,我便恍惚他如同百年未曾改变,仍是那时冷漠高傲却对绝望的我伸出手的那个剑客。他在纯白的王座上目光虚无,他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仿佛生来如此,绝无半分违和。
我所钟爱的超脱于时光的这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成为一个孤独的王者。
我在王座下仰望他,缓缓地屈下双膝对他行礼,空无一物的纯白空间,孤独而怡然的王者,这一切如同一场幻觉,我本能地如臣子般向王者跪拜,却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月见。”熟悉的声音用熟悉的语气唤出我的名字。抬起头时蓝染大人对我微微笑着,他向我伸出手,宽大的袖摆静静垂落,如同记忆深处的场景。他不再说别的什么,只是那样微微笑着,目光虚无却足够温暖。
我着了魔般起身向前,直至走到他的身边。
那是我的蓝染大人,从过去至未来,贯穿了我整个生命的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手上,无法触碰,便努力做出触碰的姿态,于是渐渐能够想象出手心相触的暖意,那暖意渐渐扩散,宛如滴水落于湖面荡起的波纹。
我为亡者,却即使在亡者的世界里都不容于世,能看见我的只有这个人,会看见我的只有这个人,我与世界的唯一联系只有这个人。
相比起如今的长久生命,之前作为在原月见的二十年正如镜花水月的泡影,我所记得的那个在原月见害怕寂寞,软弱无力,什么都无法保护,什么都无法抓住,他的一生是个错误,唯一的正确是遇见了眼前的这个人。而现在,作为镜花水月,我可以蒙蔽世人双眼,或许算不上真正的强大,至少不再弱小到任人宰割。
比起作为在原月见,我自然更喜欢成为后者。即使被他人所不见,即使无法真正触碰这个世界,但哪怕生时我依然如同此时,又会有什么差别?
所以至今我仍接受在原月见这个身份的理由不过也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我的蓝染大人,如果他希望我仍是生时的样子,那么保持下去也未尝不好。他是在原月见的一生唯一一个真实的正确,所以只要牢牢抓住就好。
将生命化作藤蔓,牢牢吸附眼前这个人。将灵魂化为刀剑,被这人完全握于手中。
抛弃理智,抛弃自尊,完全地被人所掌控,完整地抛弃自身。
在原月见除了自身以外一无所有,那么就将这唯一的筹码献出,参与一生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豪赌。
幸而,这场赌局,在原月见赢了。
“蓝染大人,我赢了。”我对他笑了起来,轻声说着除了我以外没人能懂的话。
他不答,只是微笑着,有些冷淡的,有些高傲的,睥睨世间的弧度。然而那充满虚无色泽的瞳孔中却映着我的影子,和服浓墨重彩的色泽在那片虚无中染出几许暖意来。
他看得见我,这比什么都令我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