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三节（1 / 1）

蓝染大人破除幻景的做法十分粗暴…他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毁掉了，他的刀挥下去，树木被斩断，生物被斩杀，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他前进的步伐。蓝染大人一直向前走着，不紧不慢，悠闲自在，却冰冷得像是按照既定程序行进的机器。

我一直在看着，看着蓝染大人所做出的一切选择。他所选择的道路便是破除幻境的关键，只要坚定意志就好。即便世界也能化为虚无，自身所认定的真实不曾改变，便能够真正地驾驭镜花水月。

幻境破碎的一瞬，我听见了镜花水月的清鸣。

一切恢复原本的状态，水面在下，青山在上，但一切又好像再度蒙上了一层迷雾，清晰之物更加模糊。

蓝染大人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不久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我站在他的身边，好奇地拉了拉他的袖口。

“镜花水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刀。”蓝染大人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淡淡地看向眼前虚无缥缈的景象，而后叹息般说道“碎裂吧，镜花水月。”

眼前所有分明的色彩渐渐融化，稀薄，终归于一片虚无，我与蓝染大人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四周空无一物。

“没错，都是幻象呢，蓝染大人真厉害。”我挥挥手，漆黑的空间恢复为原来的模样。

幻象也好真实也好，美丽的东西总是要比丑陋的东西好，眼前所见的必为想要见到的，这就是镜花水月的力量。我所控制的幻象与蓝染大人所控制的真实，这就是镜花水月的卍解。多么有趣的刀。

我跪坐在矮桌旁，将湖中茶水注入杯中，流水温润的响动似远似近，袅袅雾气升腾，很快地融进了周围的迷雾中。

蓝染大人持起茶盏，没有血色的指尖颜色近似白玉，指甲仍然修剪得整整齐齐，他的动作十分优雅，浑然天成的贵气与沉静，再度让我看得入了迷。

蓝染大人饮酒时与饮茶时的气氛不尽相同，饮茶时沉静温雅，端方如玉，饮酒时却别有一番风流姿态。我常常想世间为什么会有完美若此的人，举手投足间尽皆称得上美色误国…当然我敢这么想，不敢这么说。

“月见，你为什么在这里？”蓝染大人放下茶盏时突兀地开了口。

声音也很好听…我反射性地想到。

蓝染大人微笑着看我，伸出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温声道：“月见，回神。”

我惊醒之时忍不住捂脸，所以说美色当前走神要不得啊。回想起刚刚蓝染大人的问题，我苦恼地摇头：“我不知道，好像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这样。”

“是吗。”蓝染大人不再追究，意味不明地勾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

“蓝染大人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一想起来又是有些忍不住想要趴在桌子上笑个够“那副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那个啊…只是伪装而已。”蓝染大人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姑且照周围的人进行参考，很奇怪吗？”

我没法说什么，只能满脸复杂。

“月见。”蓝染大人的声音有点危险。

我只能违心地硬挤出了一句：“还行。”

蓝染大人沉默了几秒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这是死后的世界，我现在的身份被叫做‘死神’，管理着生者的灵魂，不过同样需要进食和睡眠，不仅如此，死神会生病，会受伤，会死亡…神明。”蓝染大人的笑容多出一丝讽刺的意味。

我像是在听神话故事，又像是在听一出设定拙劣的戏。

也许是我的表情实在是不怎么正常，蓝染大人放弃了这个话题，他看着我的样子温柔又平静：“也许能再看一眼你的妹妹，想去吗？”

妹妹…过往的日子在现在看来仿佛镜花水月所构筑的幻象，我犹豫地点了点头，又立刻摇头。想去看她，看她过得是否如我期望般幸福，又不想去看，我害怕再一次感受那麻木的痛楚。

“月见，别害怕，我会达成你的心愿。”蓝染大人如同知我所想，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熟悉的蛊惑“只是去看一眼，看过后，她的人生与你再无关联。”

再无关联…那样很好，我很胆小，也很自私，只要妹妹能够过得平安喜乐，如果能够斩断这段牵绊…我说好，恍惚间仿佛再度看见了蓝染大人眼底残酷的笑意。

他将我束缚，将我囚禁，但是这样就好。

我将真正完全地属于他，如果这就是蓝染大人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