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一节（1 / 1）

镜花水月是一把不出世的名刀，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它的刀身比一般的太刀长大约三厘米，让它整体看起来更为狭长，刀身极薄，铸造之时应用了寒铁，每逢出鞘总是带着三分寒意。最重要的是它的刀刃十分锋利，我曾试过用世上所传名刀与其对撞，镜花水月十分轻松地就把那把名刀砍成了两半。

不止如此，刀身上开出的血槽并非传统的直线，而是十分复杂的弧形交错线，功能与平常血槽相比更加高效，而且无论用多快的速度使用它都不会听到分毫的破空声。

这是一把安静到阴冷的刀。

我很推崇它，无事时也总向蓝染大人借来把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想成为它。

…没错，我变成了镜花水月。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只记得那时蓝染大人自杀之时我便失去了意识，之后仿佛沉睡了许久，直到蓝染大人的声音将我唤醒。

他说，醒来吧，镜花水月。

我站在被迷雾所笼罩的广阔空间中，脚下是平静的水面，头上是倒悬的青山。

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头顶的青山连绵不绝，铺满了整个视野，延伸到我所看不到的尽头，脚下的水面蓝得妖异，除我所站之处有节奏地扩散出圈圈涟漪外，四周平静得如同冻结的冰面。水下空无一物，有的只有清一色的蓝，比海的颜色要浅一些，像天空的色彩。迷雾散乱地分布着，这是一个颠倒错乱又寂静无声的世界。

在蓝染大人声音响起的一刻，我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抬起双手，于是水面掀起狂澜，迷雾被翻腾的水花搅乱，唯有头上的青山毫无动静。我在原地跪坐下来，被搅乱的迷雾在我的意志下聚集，在这水中唯一平静的地方化为了矮桌与茶具，清透的茶水甚至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我在对面立起一面镜子，镜中的人影既熟悉又陌生，和生前一样的容貌，一头长发却已成了雪白，连眼瞳的色彩都全然退去，眼瞳与眼白混为一体，只剩下空茫茫的色彩。我的身上穿着一件色彩艳丽的和服，相比整个人的浅淡，浓艳得如同最绮丽的幻觉。

这是我又不是我，因为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名为在原月见的生者，而是一个名为镜花水月的刀魂。

蓝染大人出现在我面前之时，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没有再留长发，然而短发的样子也没有我记忆中那样利落，厚重的样子还有些发卷，看起来十分老气，不光如此，他还带了一副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镜，将那双形状冰冷的眼睛遮了个彻底。蓝染大人甚至没有穿他最喜欢的白色广袖锦衣，反而穿了一件样式老土的黑色和服。

这形象简直是…我趴在桌上笑得浑身发抖，没留神间却被蓝染大人抱住了。

他的力道很重，连身体都在微微发颤，我无法看到他的神色，却听到了他平静而安稳的声音，仿佛极为沉重的事物得以解脱般，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叹息。

他说：“终于找到你了，我的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