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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李航又是过了九点才到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扔进沙发里瘫着。
肖瑜又在自己卧室里加班得昏天黑地的，就曹立宇听见声音跑进客厅看一看。见李航闭着眼睛一脸疲惫，他自觉地跑去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今天怎么没打《荒岛》？”李航睁开眼，接过水杯打量着曹立宇。
“晚上公会有活动，开电脑了。饭菜还有很多，你饿了的话再吃点。”曹立宇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眼神情不自禁瞄向李航坐着的沙发的位置——幸好家里的沙发是皮面的，容易清理，不然还要换沙发套什么的就太容易暴露了！
虽然曹立宇和肖瑜最后没有做成——两人都发泄过一次后，曹立宇在肖瑜的引导下胡乱试着进入，却被对方隐忍痛苦的惨白脸色给吓到了，强自冷静下头脑打消了继续挺进的念头。虽然肖瑜一直说着没关系，但是曹立宇却怎么也不肯再试。曹立宇看肖瑜露出自责懊恼的神情，于是搂着他的肩膀无声地依偎在一起，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曹立宇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纵然如此，之前沙发还是被两人弄得一塌糊涂的，所以曹立宇看李航毫无所觉大喇喇地坐在上面，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李航“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而是起身往肖瑜房间走去。曹立宇突然就紧张起来，紧跟着李航的脚步走到了肖瑜的房间门口。
李航喊了声肖瑜，见他从笔记本屏幕前抬起头来，才开口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酒吧看看，有些布局和装修的问题想让你提点意见。可能有些装修想让你公司来做。”
“好啊，星期天吧。”肖瑜答道，声音很平静，昏暗的台灯和屏幕光线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见李航不是察觉出了异样而去责难肖瑜，曹立宇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时李航说完了话便后退一步转身，却正好踩到了曹立宇的脚，痛得他哀叫出声。
“没事吧？你一声不吭挨在我身后做什么？”李航蹙眉看着曹立宇靠在墙边嘶嘶吸气，有些气恼地责问。
曹立宇又不能实话实说，心虚之下干脆反咬一口：“我只是正好站在你后面而已，谁知道你突然后退啊？也不先吱一声！”
李航懒得和曹立宇诡辩，只看了看他单脚站立双手揉着脚趾的滑稽动作，心想应该没事。忽然他注意到了曹立宇左手上缠的纱布，眉头皱得更紧：“你的手怎么回事？”
“这个啊，不打紧，刮鱼鳞的时候被剪刀划到了。肖瑜已经帮我上过药了，没事没事。”曹立宇早忘了手上的伤，这会儿脚趾上的痛感可要强烈得多了。
听说伤口是肖瑜包扎的，李航放心了许多，伸手捞过曹立宇的腰和一条胳膊，把人架到沙发上坐下，这才语气满是无奈地数落：“你怎么老是冒冒失失的，叫人不放心。哪天我和肖瑜不在你身边了，估计你能自己把自己折腾死。”
“哪、哪有那么夸张……本大爷才没那么挫，一点小伤就当勋章了，也就你们两个总是大惊小怪的。”曹立宇不满地嘟囔着抗议，却因为李航话里比起肖瑜一分不少的关切而削弱了气势。
李航见曹立宇孩子气地撅着嘴，勾了勾唇角笑道：“会自称‘本大爷’了，看来是挺耐操的，下次如果曹大爷摔倒在路边了我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去扶老人的。”
曹立宇一声怪叫，也不觉得脚趾痛了，站起来指着李航鼻子就骂：“靠你个没良心的！尊老爱幼可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做人不能忘本啊！”
李航也不反驳，哈哈大笑，弯弯的眉眼下乌黑晶亮的瞳孔柔和地注视着曹立宇。
这就是李航一贯的宠溺神情，而且只有对曹立宇和肖瑜才会流露。曹立宇一开始还为李航的嘲笑气恼不已，但不一会儿就在那双深邃眼眸的注视下羞愧起来。他知道李航一向无条件包容自己，可是这一次，他情不自禁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纵使是李航这次恐怕也不可能让着自己了。只是现在李航还被蒙在鼓里，所以才能笑得这么开怀。有朝一日一切浮出水面，他大概不仅笑不出来，还会痛恨自己都来不及。
曹立宇为此内疚自责不已，甚至十分后悔，但是并不打算退缩。已经做出的决定他不会收回，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否则对肖瑜也太不公平了。
李航慢慢收敛了大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曹立宇柔软的发顶，这才起身去吃点夜宵。曹立宇看着李航一扫前些时候的阴霾，重新挺拔起来的高大背影，回味着头顶残留的手掌的力度，苦恼地挠了挠头发。
在卧室里对着笔记本的肖瑜侧过脸观察着客厅内两人的互动，嘴角噙着笑意，但很快眼里蒙上了一层灰暗。
冬日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在室内铺了薄薄的一层淡金色。客厅的餐桌上摆着砧板，擀面杖，面团，馅料，和一排一排元宝状白胖可爱的饺子。但是桌边空无一人。
沙发上两条人影紧密地纠缠在一起，仿佛双生的藤蔓，渴望着回归一体。
曹立宇专心致志地舔吻肖瑜的嘴唇和脸颊，颈项，双手捧着肖瑜的脸颊抚摸。肖瑜则仰躺在曹立宇身下，手指灵巧地顺着他的衣服下摆往上游走过他的胸口，又摸索着来到了腋下的柔嫩皮肤。曹立宇立刻一个颤抖捉住肖瑜的手，咯咯笑着喘气，抬起身子瞪着肖瑜染上蔷薇色的眼角。
“别，你知道我怕痒。”曹立宇哑声说。
“好。”肖瑜看着曹立宇一向清亮的眼睛氤氲着动情的水光，觉得心里有千万只蝴蝶在翩然起舞，带起无声的涟漪，一边柔声回答一边轻轻舔去曹立宇鼻尖的面粉。
今天周六，肖瑜得空了提议包饺子吃，下午两点多他就领着曹立宇去菜场买齐了食材，从和面开始张罗起来。曹立宇不甘心闲着，有板有眼地认真学习每一个步骤。到了三点半，两人坐在桌前开始包饺子。
曹立宇只记得一开始是因为肖瑜嘲笑自己包的饺子格外任性的外形，所以认真学习的自己表示不服，用面粉去抹肖瑜的脸，两人好玩地打闹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倒在沙发上互啃起来了。
自从前几天接受了肖瑜的告白以来，曹立宇虽然一直心有芥蒂，时不时就会苦恼如何面对李航，但是一有机会跟肖瑜独处，就会忍不住和他亲昵一番。虽然两人每次都是浅尝辙止，有时甚至只是挤在厨房洗碗池边把手泡在满是泡沫的水盆里，一边拨弄碗盘发出声响，一边悄悄地十指相扣，但曹立宇却觉得格外满足。他有时候都要忍不住吐槽自己像个刚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但他就是对这些纯情的小动作上瘾。
前一天晚上李航回家后去洗澡，曹立宇就跑进肖瑜卧室，冠冕堂皇地说是看他在设计什么，但没说几句话就亲上了。突然李航拉开浴室门喊他拿一瓶新的洗发水，当即吓得曹立宇心脏都停跳了半拍，忙不迭应声跑了出去。在递给李航洗发水的时候曹立宇脸上的热度都还没消退，好在满脸水珠眼睛只勉强睁开一条缝的李航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之后曹立宇深刻反省了一番，决心要尽快把自己和肖瑜的事跟李航坦白，在那之前一定要收敛。但是今天他就又和肖瑜胡闹开了，曹立宇对自己简直失望透顶。
不过曹立宇不知道的是，和他比起来，压抑了多年的肖瑜更加热切渴望和他的亲密接触。虽然肖瑜不如曹立宇恋爱经历丰富，但对同性之间的肢体交流却更熟悉，所以更清楚进一步接触后能获得的欢‘愉。肖瑜起初还担心曹立宇是否会有生理上的排斥，加上一直以来习惯被动，所以极少撩拨曹立宇，却在曹立宇的数次主动亲近后渐渐打消了顾虑，越来越放纵自己追逐心底真实的欲＇望。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李航，但这么多年来，他早就认清了一个事实，即自己一旦面对名为曹立宇的诱惑，就会毫无抵抗之力，所以连挣扎一下的想法都没有。
此刻肖瑜舔干净了曹立宇脸上的面粉，开始积极地紧贴曹立宇磨蹭。
“立宇，我想要……”肖瑜温润的嗓音变得灼热暗哑无比。
曹立宇也有些激动，但是咬牙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你会痛。”上次肖瑜痛苦的表情还在曹立宇脑海挥之不去。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肖瑜的理智被全身的高热冲散殆尽，也没留意自己说了什么。
“……不行，你习惯了还这么痛苦，我没经验，可能会伤到你。”曹立宇联想到肖瑜话中的含义，更冷静了一些，开始有些懊恼。
“痛也没关系，我想要感受你，这样我才能知道自己真的拥有了你。”肖瑜的语气倔强无比，比往常颜色较深的褐色瞳孔闪烁着不容抗拒的光芒。
“可是我……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李航说。”曹立宇在肖瑜的注视下移开了目光。
“李航”两字一出口，两人之间便是长久的沉默。
许久后，肖瑜一声叹息先行打破了一室宁静。他稍稍抬起身子极轻柔地继续亲吻曹立宇的嘴唇，曹立宇也顺从地与他唇舌交缠。互相抚慰中，曹立宇在肖瑜的手指悄悄按揉上自己尾椎的一瞬间丢盔弃甲，而肖瑜也紧随其后。
肖瑜平复了一会儿呼吸，侧过头用视线细细逡巡过曹立宇搁在自己肩窝处绯红一片的侧脸，若有所思地将一个吻印在他汗湿的鬓角。
“这一看就是我们曹大爷的杰作。”李航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总算唤回一些曹立宇早已飘远的神智。
“哪个？你说说哪个是我包的？”曹立宇瞪眼，直觉李航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李航笑笑，回以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随后从自己碗里捞出一团荠菜猪肉的馅料：“一下锅就迫不及待裸’奔，这么没节操的饺子必须是曹立宇你整出来的吧？”
曹立宇一囧，但是不甘示弱地顶回去：“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去包一个，以你的闷骚指数，指不定还没下锅就开始裸’奔了！”
李航一口咬进那个“裸‘奔”的饺子馅，邪魅一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别的我不敢说，包饺子算是我的特长。不信你问肖瑜。”
肖瑜在曹立宇怀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别忘了航的外公外婆都是东北人，他们家不是每到过年都会包饺子吃吗？还给我们送饺子来。他饺子包得比我好。”
李航闻言满意地喝了口饺子汤，抛给曹立宇一个藐视的眼神，气得曹立宇直想掐他脖子：“你那是作弊！刷种族天赋的不算！”
李航懒得给曹立宇科普“种族天赋”这个词的正确释义，继续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的。晚饭很快在曹立宇的咋咋呼呼中吃完了。
因为今天晚饭只有李航没有出过力，所以刷锅洗碗的重任顺理成章地落到了李航的身上。肖瑜跟在李航身边，想搭把手：“要不放着我来吧，你今天还在外面跑，回来就好好休息。”
“行了，洗几个碗而已，累不垮我。你刘海上有面粉，去洗洗吧。”李航一边刷碗一边对肖瑜笑笑。
肖瑜应了声，正打算离开厨房，李航又叫住了他，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肖瑜听清：“肖瑜，最近曹立宇心情不错，似乎终于接受我们了。我就说总有分手以外的办法的，对吧？虽然之前我连更糟更极端的打算都有了，但是事情超乎想象的顺利，你可以不用担心他会离开了吧？”
“……”肖瑜沉默良久，才轻轻点头，“是啊，我不用担心他会离开了。谁都不要离开。”
察觉到肖瑜情绪的低落，李航不解地回头看去，却接收到一个淡淡的亲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你……”李航迷惑地用眼神询问肖瑜。
“我去洗澡。”肖瑜却转身离开了。
等李航洗完碗盘擦着手走出厨房，肖瑜已经在浴室里了，只有曹立宇蜷在沙发里看一部新出的科幻片。李航回房间前绕到曹立宇身后，问道：“肖瑜是不是有心事？他白天有跟你说什么吗？”
曹立宇一惊，条件反射地猛回头矢口否认：“没有。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看他有点没精神，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原因。”
“他没精神吗？我不觉得啊。是不是因为工作积累的疲劳？”
“可能吧。猜也没用，他想说的时候自己就会说的吧。”
“呵呵，也是。”
“看电影打游戏别弄到太晚睡觉，明早跟我们一起去新酒吧看看，虽然现在还只有些光秃秃的墙壁，但以后就是你的乐园了。”
“哦，知道了，明天去看看你这‘狡兔’的第三个‘窟’。”
李航没再多话，只是伸手揉了揉曹立宇发顶。被曹立宇抬手挥掉的一瞬间，李航居高临下看到了曹立宇毛衣领口里侧的皮肤，出声提醒：“你脖子这里也沾到面粉了啊。”
那面粉印子在曹立宇后脖子偏下处，曹立宇看不到，随手抹了两把都没找对地方，李航便行举手之劳撩起他宽大的衣领替他用拇指抹掉了。
“好了。”李航正要松开手里的毛衣，忽然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夜色般乌黑深沉的眼睛里忽闪过一道意义不明的光芒。
随后他仍是若无其事地松开手，转身回自己卧室打开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