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神出鬼没黑(1 / 1)
然而,回到杭州,我很快把那些事情抛掷脑后了,因为已经没有精力理会了。一下飞机,我就意识到了王萌最近真的是忙疯了,整个人灰头土脸哭丧的模样就朝我奔来。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我这次逃工逃的不是时候,要是王萌借这次机会要求涨工资怎么办?听他抱怨着这几次出货似乎频繁的紧,看来这种几率很大啊,要是要动银行的存款怎么办?
按道理说,我们这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常年都十分清闲,不过那也只是人数限制的前提下,早些年的时候我还愿意到处去逛,铺子里面没有生意也很正常,但是钱来的时候,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挡不住的,再说,我最近手头还真不是很富足,之前胖子来了连给他接个风到楼外楼戳一顿我都还得捏着钱包掂量掂量。
“....老大,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头都大了一圈,上村的老李看了那清代的扇坠,叫我们一定要留给他,还有上北的老太说...”王萌精神亢奋地在车上不停地跟我说着这几天我不在堆积成山的业务。“不过我都没有出货,就跟他们说是要等着你回来再定夺。”
把可能涨工资的事情抛在一边,王萌还是很让人安心的,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三叔没有骗我,确实是弄了不少好东西,先等我回去验一下成品。另外我在北京淘了点笔洗瓷器,虽然成色普通,但是雕刻的花纹倒是难得一见的...应该可以卖的出好价钱的。”
话一出我就有点后悔了,心说,我这是不是高兴地糊涂了,等下要是王萌正明广大涨工资怎么办?
果然,王萌瞪大着闪烁的双眼“真的啊?老板,你这次可不能唬我啊。”
看吧,闯祸了吧,露馅了吧,让你兴奋的时候就傻了吧唧的。
我干笑了几下“嗯...所以这次要好好干啊。”
忙过之后,我的生活渐渐变得和以前一样清净了,偶尔会约潘子和几个哥们去喝酒,店里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生意了,无聊的时候我就在电脑上写点东西。杭州夏天的气温越来越高,靠在躺椅上还是能够感觉到大街的热气翻卷扑面而来。
小花晚上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就是很平淡地跟我说今天都干了什么,谈了什么项目之类的云云。胖子在电话里跟我叹气“我说你就赶紧的,男的女的你到底是说个准信,赶紧就找一个,那样拖着,那样下去迟早会变成兔儿爷的。”
我漫不经心地吐了一口烟,回道“刚忙完铺里的生意,哪有时间啊。”
胖子故作高深地沉吟了一声,道“其实要我觉得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你懒得去找罢了。”说完又补充了一下“当然,你犹豫也是情有可原啊,毕竟花爷长得,啊,虽然比不上我媳妇儿,也确实,啧啧...我懂的,我懂的...”
我没好气地回他“我靠,他长得好看关我毛事儿啊,我是那种不分男女老少都看脸地胡乱搞对象的人吗?你就不能给点建设性的意见?”我真的不想把我和小花的关系搞得那么僵。
胖子坏笑道“例如说变个性啥的?还是弄个贞操带啥的?手腕上的守宫砂还在么?”
我“...”
我抓着电话想了想,然后果断地把胖子奸笑掐掉了。
一天中午,王萌急冲冲地跑了进来“老大...老大,外面有人找你。”
自从给王萌涨了工资之后,我发现他倒是滋润了不少,工作的积极性也高了,额,虽然店里也没什么需要积极的地方。
我当时正在电脑上敲字,听他喊着,我抬头一看,那一副犹如幽灵一般黑如深潭的墨镜就猛然映入了我的眼帘,同时还有那个蛋疼的笑容。
“嗯?”
我呆在了那里,张了张嘴巴,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在这。
那人看到我楞住的样子就笑的更诡异了,忽然就想起这个人之前在小花店里那暴力地踢断别人头骨的场面,也笑的跟个阎王似得,看得让人瘆的慌,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小三爷,好久不见了。”黑眼镜咯咯笑了几声,若有其事地撩了一下头发。
我抬头,发现黑眼镜弯着腰,硕大的墨镜正对着我,阴影笼罩过来,我甚至都怀疑天是不是黑了。
屁个好久不见,算来算去也才一个月,再说,这不见真的也没关系啊。
我的手也在键盘上停住了,讶道“黑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没有带他那威风凛凛大军,孤身一人。
我在心里进行一番自我反省,什么时候又招惹到他老人家了?是上厕所的时候走错片场了?喝酒的时候在他的酒杯里放盐了?还是吃饭的时候把西瓜皮放他碗里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失忆之前里刚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失忆之后也没有发生过。
他若有所思地冲我笑了,拿起我桌子上的毛笔认真地端详,漫不经心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西湖美景了,想过来看看,知道你在附近就过来了,怎么?不欢迎?”
我也笑了笑,把近视眼镜摘了下来,起身叫王萌同学沏了一壶茶。“嘿,瞧你说的,哪能啊。”我看得出来,黑眼镜此次之行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至于到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还偏偏就在三叔的地盘上,这事儿够让人匪夷所思了。
三叔虽然这三天两头到处乱跑不理政事四处微服私访,却也不是那种轻易把一个军火贩放进自家后院的人啊,这次回来也没瞧见他人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如果是麻烦的事儿,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麻烦到底是不是冲着我的。上一次见到黑眼镜是在小花的俱乐部,一想到这,当时黑眼镜笑嘻嘻的模样用腿踢飞那保龄球的场景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黑眼镜两只手□□口袋里,晓有兴趣地看着店里的那些架子上的玩意儿,时不时还翻阅了一下我桌子上刚收集到的一些拓本。
我支起一只手杵着太阳穴,耐心地在椅子上等着他,一边琢磨着这黑眼镜突然道杭州来到底是什么个情况,等了半响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的意思。
王萌也不知道在门口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直鬼祟地往门口探头瞅个不停。
等到黑眼镜终于转过头来,我便笑了笑“哟,黑爷这是找到了喜欢的了么?”
黑眼镜摇了摇头,咧开嘴笑了“准确来说,是我找到了你喜欢的东西了。”说着就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没有得出答案。他大老远过来我店里,观察我卖的货物在揣摩小爷的喜好?没事儿闲的吧,有病吧?
虽然我不太清楚他来杭州的目的,但是我还是隐约觉得他这事说不定还跟三叔有关系,我扯了扯笑容,旁敲侧击跟他把话题聊开。
没想到他给我打太极,跟我唠风景,我心里靠了一声,有几句评论明显就跟书里抄袭过来的。我也只能当做不知情,陪着傻乐。
没过多久,黑眼镜端着茶的手顿了顿,突然瞟了我一眼,啧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小三爷...你看,时候不早了....”
我瞬时打起精神来了,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心里兴奋了一下,哦?这是要告辞了的意思是吧。
还没等我习惯性客气地出言挽留。他就继续说道“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啊?”
我呛了一下,这是什么神转折?完全就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这人脑子的构造好像跟平常人不太一样啊。
奇了怪了啊,我算是找到问题所在了,他说这话也太不留余地了,好像说什么也不对啊。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那种程度,但这一趟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危险,也说不定就是一个圈套啊,譬如说---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莫非是要借钱?转而寻思一下,这也太他娘的扯蛋了,人家是搞高端机械生意的,整钱跟个论斤称似的,哪能看得起我那几文钱。
也不知道是哪根经疏通了,我就稀里糊涂地,拿了件外套,跟王萌同学交代了一下今天可以早点关门,就跟他出了门。
结果一出门,我差点就被转角的那辆鲜红色的敞篷跑车闪瞎了钛合金,正在压马路的大叔大妈们都也都频频回头看,我在心里想着,这也太他妈骚包了吧?!
黑眼镜估计是看到我诧异的表情了,心情很愉悦地吹了口哨,冲我挑了挑眉毛。
我有点头痛,怎么办,非常地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啊。
其实相对于跑车来说,我会更喜欢越野车,但那些都止于在心里幻想,问题是我平时也不需要去很远的地方,接地气的小金杯已经很满足我的需求了。
不得不承认,黑眼镜这人其实长得挺上镜的,坐在车上远远看来,直挺挺的背脊看起来倒是英姿飒爽,而且整个人的气势显得都不同了,有点像电影明星的感觉。
那人还相当得意地朝我挥了挥手,整的跟粉丝见面会似得,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里建设,僵硬着动作硬着头皮也坐了进去。
黑眼镜带着个墨镜,一只手抓着方向盘,一只手轻松地搭在车门上。
“小三爷是不是有点紧张?”
废话!跟一个阎王一样的人物坐在一辆车上,保险都还没买,能不紧张么。我干笑了一声“呵呵,没,就是觉得你居然会开这样的车有点惊讶。”我刚说完,就在心里骂了一声二大爷,这话说得我太没质量了。
速度开得不快,头发被那柔柔的风一吹,配上春风得意的笑容,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飞起来了,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脚下是不是地球了。
黑眼镜大概是知道我正在打量他,突然弯着腰趴在方向盘上咯咯地笑了,然后偏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瞎子那么帅,是不是把小三爷看呆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我哑然,本来没觉得不好意思,但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花,神经被磨练地...加上我的脸皮本来就薄,一下子涨红了脸。
我心里顶郁闷了,老子是个男人啊,也不好粗着脖子像个大姑娘家地骂他调戏臭流氓甚的。
再说,他到底打哪来的自信啊?要说长得好看,我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见过长得比小花更漂亮的雄性生物,要说长得帅气,闷油瓶一打扮起来,那银幕上的其他人那简直就是炉灶上的一堆小灰灰。要说有男人味,潘子就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那胸肌...能把摩托车的车头给夹爆了都。
我转过头去,说道“我这下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买敞篷的了。”
黑眼镜疑惑地嗯了一下接了一声。
我叹了一口气“这不是脸太大,车挤不下那些多余的部分,你看这样不是好多了么。”
我认识黑眼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多少感觉得到,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他大概还是能够接受的。
黑眼镜笑的很豪放。
“小三爷,果然很有意思啊。”
我总算是知道那种违和感是什么了,这种跑车加上和眼镜这个人活脱就是电视上那些啥高富帅追求妹子的场景啊,我严重怀疑他脑残总裁文看多了。靠靠靠!
“小三爷没有特别想去的饭店吗?”他继续跟我搭话
我脑海里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饭店,都是吃饭,我也没有那么穷讲究。基本上请朋友吃饭的话我都会固定到楼外楼,因为附近也就那么一间杭州菜做的不错又上得了台面的饭店,这么一想的话,我记得小花开得那家酒店好像是要开业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叫凯旋门来着?“没有,我无所谓。”
黑眼镜似笑非笑,转过头继续开车,可能一半是因为他开车技术好,一半是因为车的性能不错,车开得还挺稳定的。不像我那部小金杯,每次过我家到花卉市场的那条路都我颠得五脏六腑都给狸猫换太子了。
我一边观察我们走过的路线,一边在脑海里面琢磨到底为什么黑眼镜能够这么自在地在三叔的地盘行动,上一次也是,居然就带着一大帮的手下,小爷这条命差点就给栽进去了。我拇指和食指一侧来回摩擦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试探道“看来你对这边的路还挺熟的呢。”
黑眼镜说道“呵呵,也谈不上熟,其实我小时候也在杭州住过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们以前见过呢。”
看来让他说一点有用东西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问到点子上就给我扯到其他的地方,我苦笑了一下“杭州这地方也挺小的,你以前住哪啊?说不定还真见过。”我心里想的却是,开玩笑呢,能见着那才奇怪了。
黑眼镜打个个方向盘,车转了一下弯,忽然换了一本正经的面孔说道“嗯,好像...基本上都在监狱里。”
我当场蒙在了那里,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咯咯咯咯咯...”黑眼镜趴在转盘上笑地一抽一抽的,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朝我摆了摆手“跟你开个玩笑的。”
我简直哭笑不得,也陪着傻笑了几声,我在心里骂了一声,妈的,怎么就没把你抽过去。
走了一段路,我开始觉得有些奇怪,我在杭州住了那么些年,大街小巷路道当然都清楚的很,看他走的这路分明是要出城啊。刚想转头问他怎么回事,发现他正低头盯着我的手看...准确来说是盯着我的手表看。
我不禁愣了一下,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把手缩了回来,在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看着周围绿色植物越来越密集,我心里毛毛的“朋友送的,我说黑爷,你这还要多久才到啊...”
黑眼镜心情好像非常不错,漫不经心说道“我觉得应该不远啊,好像就在附近,上一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嗯...8年前了。”
我烟灰掉了下来“...”
“...8年前啊,敢上改革开放了吗?深圳都被小平翻个个了,你确定你说的那个饭店不会被改革革掉了?”我伸长了脖子到处张望,这一片我还算比较熟悉,上学那会儿会和小花过来这边踏青,但不并不太记得这附近有饭店,而且看这绵延无际的山丘树木,哪个脑袋有包的不想做生意的把店开这儿啊。我啧了一声“你要不要再想想,是不是得念个咒语--芝麻开门啥的,才会显现?”
“哈哈哈...”黑眼镜咧着嘴,毫不在意地撩了撩额前的刘海,“小三爷想象力够丰富啊,怪不得我之前来的时候总是没找到呢,原来是没用咒语的关系啊。”
“咳咳...”我被烟呛了一下,不是说上一次来是八年前么?之前又是怎么回事?丫的,在坑我呢这是,难怪我觉得这一路上怪怪的。
还没等我说话,车突然发出了轮胎和路面急停时摩擦的声音,我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倒,“嘭!”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一脑袋就往前撞到了车上,疼的我两眼冒金星。
没等我骂人,紧跟着整个身体又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手扳了回去摔在了车门上。
“啊啊...抱歉了小三爷,好像不小心把你给卷进来了。”
我没听懂他到底说什么,捂着额头嘶了一声,我有点莫名其妙,抬头黑眼镜神经兮兮的笑容闯入眼帘。这前后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发现这车360度拐过弯往回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两侧的风刮我的脸,差点没把小爷的头皮给刮飞了,两侧的树木连成布一样往后倒退。
黑眼镜回头看我的状况
“不好意思了啊,小三爷,没事吧?”
我死死地抓着安全带“我、操!你慢点飞,别看我啊!!看前面!!怎么突然...小心!你他、妈这是要逃命啊,要是早跟我说,爷还有时间先给弄个降落伞啊。”这速度绝对超过了世界上所有高速公路的限制速度了。
就在拐弯的时候,我从后车镜看到一辆军绿色的悍马跑了出来,我都来不及欣赏头皮就开始发麻了,心里跟着一沉,车上那一群穿着军装的肌肉,那体格,而且一个个都背着家伙,我靠,这就是好莱坞电影里面传说中的佣兵对吧?!
这倒霉催的啊,遇到黑眼镜的时候我就知道流年不利啊。没想到小爷兢兢业业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服务党服务组织,只是一个小小的古董店老板,居然会被这么高调地追杀。军火商是个高危职业,但是为啥我会成为牺牲品啊?
“别说,还真是逃命啊,不过,放心吧,小三爷。”黑眼镜龇牙咧嘴露出森森的白牙,心情美丽地吹了个口哨“瞎子闯荡世界那么多年,活到现在靠的就是---值得信奈三十年的专业啊!哈哈...”
操!!如果身边的是胖子我早就一巴掌呼过去扇蒙他了,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就不能更加靠谱点么?我就不能明白了啊,这到底有什么可乐的啊?!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