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想，我不够爱你（1 / 1）
时间就这么悠悠的过了半年，夏天过去，已经是冬天，季节在交替，但是陈帆的生活没有变化，她和江漠这么顺理成章的过着日子，只看表面的话，她是非常幸福的，但是每一个夜晚的来临对她来说就是煎熬。
不是说一定需要性，但是不能完全没有，没有肌肤相亲的关系，任何一段婚姻都无法保鲜。
同时，陈帆也惊异江漠安然的状态，他好像很自然，很正常地每晚搂着陈帆一同入眠。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怀抱，陈帆已经不觉得温暖，也许是天气慢慢变凉，即使暖气已经开了，但是她的身体依然冰冷。
陈帆承认她不是圣女，她过不了这样白开水的日子，她有时会有疑问，很想问问安静，如果是她，她能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安静用她看起来美满无比的生活，把她骗进这个苦涩的生活当中。
江漠坐在火锅的对面，锅里面咕嘟咕嘟煮着羊肉，羊肉汤的香味蔓延了整个客厅。江漠每天都会换花样做饭，比饭店还好吃，下班就回家，晚上还会陪着陈帆一起看电视，或者出去看看电影。如果是以前，这样的男人简直完美到极点，而现在，陈帆觉得他这样好是有原因的，正因为他是残缺的，他才要做的这么好。
江漠的脸在白色雾气里若隐若现，不知为什么，陈帆会拿他和冯平川相比。江漠算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皮肤比冯平川白，五官也比冯平川柔和，但是现在的陈帆觉得他看起来有些阴柔。
为什么要和冯平川比，陈帆不知道，只是最近，空暇的时间会经常想起他，想起他无拘无束的笑容。
江漠给陈帆的碗里夹了一块肉，陈帆早已对他的温存无动于衷，她冷冷地扒着饭，听到江漠困惑的声音：“你怎么了，安静？”
陈帆抬起头，江漠的脸色很平静，陈帆痛恨那种平静，相反的，每一日，她都像在油锅里煎熬一样。
“江漠，难道没有办法了吗？”陈帆放下了筷子，她知道这个问题一旦摊到桌面上来说，要么事情会得到解决，要么更加糟糕。
“什么？”陈帆没头没脑的话，江漠也放下筷子问。
“你的病。”陈帆知道自己的直白会令江漠受伤，但是，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她只要保证自己不受伤就够了。
是的，她承认她很自私，即便她变成了安静，她还是那个自私的陈帆。
这三个字使江漠的脸色变了变，这果然是个雷区，不能触碰。
“江漠，再找个医院看看。”
陈帆的声音尽量压低，尽量温柔，尽量饱含感情，但是江漠还是受伤了，他的脸色在雾气中变得更加苍白，好半天都不说话。
“江漠，逃避有什么用，我不信你这个病有多严重，再去看看吧！”陈帆把手搭在江漠的手上，他的手僵硬冰凉，他甩掉陈帆的手，站起身，跑上了楼。
片刻之后，他从楼上下来，把一大叠厚厚的病历摔倒桌上：“我家里还有一大叠，我相信你已经去看过了。”
陈帆看着他的脸，原来他知道她去过他家了。
陈帆忽然觉得浑身无力，江漠一定积极地去治过病，一定治不好，她推开那些病历，江漠站在桌边，瘦长的身影在袅袅的热气中晃动，陈帆撇开那个身影，走到客厅，把自己投在了沙发里。
餐厅里雾气腾腾，火锅仍然在沸腾，陈帆的心情降到了冰点，江漠在桌边怔怔地站了片刻，就拿着外套出门了。
他真是一个绅士，即便受到了这样的侮辱，关门的声音还是轻轻地，也没有摔门而去。不过，再多的优点也无法掩盖他的缺陷，他的身上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那个黑洞吸进去了。
江漠回来很晚，跟所有的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他满身的酒气，喝了很多酒，重重地倒在陈帆身边。头发上还沾着雪花，呼吸浓重地睡着了，陈帆望着他，她觉得现在的这个男人已经完全不是她曾经迷恋的那一个了，连她自己都很困惑，她的爱这么脆弱，敌不过一个小小的挫折。
雪停了，因为大雪，钢琴学校停课了，陈帆无所事事的坐在沙发上，江漠酒醒以后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照样给陈帆做好了早饭，放在餐桌上，用电热板加热着。
江漠去上班了，这个时候的陈帆格外孤独，她不知该向谁倾诉。她想到了安静的妈妈，于是她回了安静的娘家。
陈帆的脸色让安静妈妈吓了一跳，她拉着陈帆的手：＂怎么了，小静，和江漠吵架了吗？＂
陈帆不知如何开口，她看着安静妈妈焦急的脸，忽然她很需要母亲的温暖，即使她并不是她妈妈，原来人在脆弱时，什么怀抱都想要依靠，她靠在安静妈妈的肩上。
＂出了什么问题？小静，江漠身体不好，你要体谅他。＂安静妈妈把一杯热牛奶放到陈帆的手里。
一种无法释怀的苦楚，让很少哭的陈帆很想哭，她把脸埋在手心里，她的状态，安静的妈妈很难受：＂孩子，你现在就感到痛苦了吗？＂
安静妈妈话中有话，陈帆抬起头＂痛苦，痛苦死了，妈妈，我怎么能结束这种痛苦？＂
＂安静，路是你自己选的，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和你爸爸劝了你多久，你都不听一定要嫁给他，可是现在一年都不到，你就这副样子，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怎么，安静和她妈妈都知道这件事？陈帆感到非常的混乱，她以为江漠对她们隐瞒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她们都知道。那安静既然知道这是一个治不好的病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妈妈，这是守活寡，我要维持这种生活到什么时候？＂
＂安静！＂安静的妈妈对守活寡那三个字震惊了一下，＂当时江漠站在我们家客厅跟我们讲了他的病，让我们劝你，你那个时候斩钉截铁的跟我们说绝不会后悔，现在你说你守活寡，你让我们怎么办？＂
＂那我怎么办，这么过一辈子吗？＂陈帆绝望的垂下头，她原来以为她到了天堂，原来这只是美丽的地狱，看似如此完美的生活，走近它，居然如此破烂不堪。
＂我要离婚，我要离婚。＂陈帆从手心里挤出这句话，就拎着包走出门，她听到安静的母亲在身后无奈的喊：＂安静，你不要这么冲动，事情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陈帆回过身看着因为激动头发都有些凌乱的安静的母亲，忽然觉得现在这个状态的曾经那么儒雅的女人其实和她自己的妈妈差不多，都得为生活为儿女操心，烦恼。
安静母亲说的办法，不久之后就实现了。从安静娘家出来后，陈帆没有回家，在外面游荡，傍晚的时候她接到了江漠的妈妈的电话。
一定是安静母亲给她打了电话，陈帆犹豫了半天，还是来到了约好的咖啡馆门口，江漠妈妈坐在窗口的位置，看到了陈帆，向她挥手。
玻璃窗里的江漠妈妈没有那天的悠然自得了，她显得有些焦急，在她的脸上，陈帆似乎看到了江漠的影子，江漠和他妈妈长得很像。连同脸上痛苦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是的，她让他们痛苦了，但是他们也何尝没让她痛苦呢？
陈帆走过去坐下来，没有作声，江漠的妈妈静静地看着她，等到咖啡端了上来，那种苦苦的香气弥漫开来，江漠的妈妈开口了：＂安静，你受委屈了。＂
江漠妈妈的声音温柔，没有责怪的意思，一点点的内疚，咖啡杯上升腾的热气将她的眼睛打湿了。江漠的妈妈握住了陈帆的手，＂安静，我们一直都很感激你肯和江漠结婚，我们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放心，不会永远过这种日子的。”
好孩子？陈帆想，不知道婚礼那天，安静的迟疑算什么？她低着头，仍旧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让江漠去美国治病好吗？这种不是绝症，一定能治得好的，你不能放弃江漠啊！”陈帆眼里的寒光，令江漠妈妈感到陌生和害怕，她紧紧握着陈帆的手，几乎是祈求，几乎是恳求地说。
＂去美国治？＂江漠妈妈的话还是重新让陈帆燃起了希望，她抬起头，看着江漠妈妈闪着泪光的眼睛，对，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不是绝症，一定可以治好。也许，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没有任何努力，就这么放弃了江漠，陈帆也觉得有些可惜。
她也伸出手，握住了江漠妈妈的手，她看到江漠妈妈欣慰的笑容，陈帆的心情稍稍地明朗了一点。
其实，她对江漠的爱已经不太明了，也许她并没那么爱江漠，也许她当时爱的只是江漠的光环，那层金粉消失了，陈帆的爱，是不是也即将消失。
她，真的没那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