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吴女士又一次被丁然气翻,终于爆发,我和老爸对视一眼,决定观战。
“你都二十八了还不找女朋友,想干嘛?当和尚啊?”
丁然揉了揉额角,“妈,这不是没合适的嘛。”
“别提这个,多少年你就这个借口,告诉你,再不领个女人回来,我就给你张罗喽。”
丁然愕然,“妈啊,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笑,“别呀,妈你忘了上次那个初中语文老师?被老哥边切牛排边发表解剖学的吓个半死?”
丁然嘿嘿笑,“我就想找个胆子大的,能够理解我的人。”
我说,“其实老哥也才二十八,也不是很老嘛,男人晚点结又不吃亏,性价比噌噌往上升啊,搞不好能碰上好的呢?”
丁然狂点头。
“丁望!你也别给我闲着!整天窝家里门也不出,能遇到什么男人啊。”
其实,吴女士是自己闲了想带孩子了吧?
外面因为昨晚一场雪堆积了很厚的雪层,我套上雪地靴要去玩雪,“行了,我出去找男人了哈。”
一个人蹲着堆雪人,然后被雪球突然砸了个满头。
“哈哈,丁姐姐都没发现。”
原来是对面的孩子,小男孩明良牵着小女孩的手笑我,我说:“行啊,打雪仗姐姐可是能手。”又问,“这漂亮的小妹妹是谁啊?”
“姐姐好,我叫宜雨。”
明良奶声奶气地指着宜雨很严肃地说:“姐姐,这是我小媳妇。”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行啊这俩小朋友还这么小就早恋,姐姐我连初恋都还没奉献出去呢,于是带着扭曲的心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迅速揉了两个松松的雪球要砸,小孩子大笑着撒腿子跑,叫喊着,“姐姐耍赖。”
我突然愣住。
好像也是以前,也是很大的一场雪,也有一个男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打雪仗,男孩子从来不会让那个女孩子,然后女孩子卯起来把整个雪块塞进男孩子的衣领里害他一个春节都在生病。
“砰”
……又中招了。
我很怒地转头,“明良小朋友……”
面前的人有着和小时候一样带着砸了我的骄傲的笑脸,“望望,打雪仗忌发呆啊。”
仿佛回到那时候,我笑,心情开阔就好像望不尽的满城白雪,“魂淡!我要灭了你们!!!!!”
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玩得不亦乐乎,到最后分不清是冷是热,明良的爸妈把两个小孩子带回去。
我说,“哎哟累死了我了,小时候玩得再疯也不觉得累啊——”
“那可不,你小时候野的呀……”还一脸感慨。
“啥意思啊,好像你不玩一样的。”
他继续感慨,“就没见过女孩子这么野的。”
我撸袖子,“想打架啊。”又不是没打过。
“我这不是报仇嘛,以前是谁害我感冒发烧在家里躺一个礼拜的啊?”
“切,那我还经常借你抄作业呢,结果还害的被老师发现!” 我没好气地说,“还好我成绩好没有被叫家长,要不然你以后的作业都没戏了!”
“是啊,那时候是我第一次觉得如果抄不到你作业还挺可惜的。”叶景转头,含笑看了我一眼。
“不用吧,抄不到我作业了你可以找你同桌啊,诶说起来谁让你把b抄成了6?”好在那时候叶景主动承认错误,老师没有追究他抄的作业是谁的,反正那次叶景帮班里搬了一个星期的水。
“你把b写得那么弯,谁知道你写的是什么。”
还怪我!“我以为正常人的智商是分得清的。”
“就算是正常人的智商,也理解不了不正常的人的狂草。”
字写得烂是我继记性差、反应慢后的第三个的痛点,魂淡!
叶景看我气鼓鼓的,也不说话了,就是笑,欠扁的笑,我静下来,那个时候,我清楚地记得叶景站在全班面前时眼里的流光溢彩,就和刚才的一样,即使是抄作业这样无耻的事情,他也那么坦然,这应该叫做无耻吧。
我深呼吸,然后笑,“兄台,不带这么记仇的啊,男子汉大丈夫的,这么小心眼做什么,咱江湖中人,讲的是一笑泯恩仇。”
叶景手上捏了小小的雪块,迅速地“啪”一把按在我脸上,“江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一个春节我过得和猪一样欢畅,大部分是和叶景“一笑泯恩仇”的缘故吧,我们重拾友情,二十四岁的丁望,不会再执着于过去,不会再被那句“不是她”吓哭。
元宵节吃完了汤圆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看苦情剧,吴女士最近迷上一部很火的青春电视剧,然后热衷于“四人情侣约会时间”这个戏码,喊上隔壁林伯伯林伯母一起出去度元宵猜灯谜了。
我抱着抱枕想了想,觉得这二十几个年头生命里除去叶景就没出现个靠谱点男人,为自己心酸了一把,给林笑打了个电话。
“喂!”
我被吓了一跳,“笑笑~~~”
“望啊,啥事啊?”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啦,每逢佳节倍思笑,述说一下我孤寂的心事呗。”
林笑那边有点声音,然后她说:“行啊,你说呗。”
我整理了一下语言,刚要开口,那边电话换了个人,“丁小姐,我们还有事。”
我顿时了解情况,即使我是个万年单身,我也对此表示万分理解,“那你们忙你们忙。”
手机迅速挂断,我觉得许先生在升了之后,林小姐可以考虑“生”这个问题了。
我只有继续看……汤姆and杰瑞。
在门铃响三声后,我起身开门,不用猜就知道是他,他向来都是门铃很有分寸地按三下,我小时候却觉得这是一种他和我一个人说“我来了”的暗号。
他靠着门框有气无力,“求包养。”
我说:“少爷,您是去非洲经历一场饥荒了?”
他扯嘴苦笑,“是,赏口饭吃呗。”
“就当我今天大发善心呗,唉,谁让我就是这样善良呢。”我叹气。
其实是正好我也没吃,更正好的是我也饿了。
他扬眉,“我饭量很小的不用怕,不用现在就影响我胃口。”
我:“……”
两菜一汤,糖醋排骨、青菜小蘑菇、豆腐混鸡汤,因为刚过好年,冰箱里有剩余的现成排骨,所以这几个菜都很方便。
端菜的时候叶景眼神嗖嗖的,怎么看怎么高深莫测。
“看不出来啊,原来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居然都会做饭了。”
我得意,“小菜儿!保管这一餐叫你吃得咬断舌头。”
他嗤笑。然后保留了一点优雅风度……埋头啃饭,用行动无声地表达我这句话的真实度。
饭毕,我很乐呵地指挥他去洗碗,他说:“行啊,我不在的时候你连煮饭都会了。”
我摇头晃脑,“那可不,少爷您不知道的可多了。咱这可是下过苦功的!”
“因为贪吃吧。”
魂淡!“其实咱有一天梦想着开个小店做点小甜点什么的,志向很远大吧。”
他点了点头。
“我说咱够意思了吧,少爷您受人恩惠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啊,咱这一顿虽然小汤小菜的,但是不亚于五星级的水平吧。”我嘿嘿笑。
他眯了眯眼,扔下一句话,“小人得志。”
让他洗碗我高兴着呢,跟在他后头,“少爷您能不能贯彻落实一下‘吃人的嘴软’这一至理名言呢?”
吃完饭我决定不看动画片了,翻出了部恐怖片怡怡情——大概是丁然那个变态放的。
叶景洗完碗跑出来陪我一起看,我想了想我俩孤男寡女的不大好,然后就思考着该如何委婉地给他提出“天色已晚,少爷您挪个步呗”这句话。
但是面前的恐怖片剧情居然很吸引人,这么一愣一愣我就给忘了,两个人就各自抱着一个抱枕窝在沙发里看恐怖片。
等男女主角在最后一吻中双双死去,叶大少爷才开始说要走了,我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啊兄台。”
晚上收到叶少爷的一条短信:今天的恐怖片剧情不错。
我发过去:是啊,就是画面不够惊悚。
叶景:像女配角撞墙那个场景,就应该一片血洒整个画面才够震撼。
看看,谁家大晚上短信聊天聊这个啊。
我说:不行,那太浪费番茄酱了,薯条会寂寞的。
叶景:……
我同样回给他一个:……
在这个“……”中,我们各自入梦,居然是个好梦。
那是我夹在书里的一张照片里的场景,叶景也有同样的一张,上次他放在桌子上,我看见了。
那一年学校里组织旅行,我由于……某种尴尬的原因不能下水,拒绝同学们的邀请,加上心情不好,一个人坐在沙滩上生闷气,叶景穿着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坐在我旁边,盯了我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一样地说:“啊……我记得你就是这几天来例假。”
我一把沙子扔过去,“你去死!”
他躲过,拉起我的手说:“不能下水也能玩啊,旺旺,走,哥哥带你逛逛。”
我一脸苦逼,自己不好过嘴上就不饶人,“你常打篮球,怎么不秀秀身材啊?我们班女生可巴巴地等着看您□□呢,您这太小气了,还是……其实没什么料啊。”
他义正言辞,“我害羞。”
我“噗”地笑出来,突然就心情很好。
后来才有了那张照片,我们身后拖曳出一串长长的脚印,阳光毫不吝啬,就像我们的青春一样肆无忌惮,挥洒、张扬,这个画面被当时一个学摄影的大学生抓拍了下来,然后送了两张给我们。
其实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珍藏,因为,友情吧。
这个梦让我一天的心情都很好。
虚度光阴了两个月,吴女士终于开始厌烦我,唉——我只好开始自己迟来的梦想。
每个人都有梦想,有的人把梦想当成空想,有的人把梦想当成现实,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拥有一个,很平凡的梦想。
开个小小的店,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小的天地,认识一些人和事,然后这些人可能会在我的世界里匆匆来去,会给我留下美好的回忆,我会经历很多平凡,这样,就够了。
叶景听说了我的计划,居然破天荒地打算投资,我很开心。
他拟了合同,我二话没说就签了,给他商量一下小店的名字,居然争论很久都没个头绪。
这成了我创业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问题,最后他说不然就在我们俩名字里各取一个,我纠结了一下,纠结完了其实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然后敲定,甜品店就叫做——望景。
其实我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不过是林笑喜欢吃,而且说我很有天分,我觉得如果有像我一样不喜欢吃甜的,还可以兼卖奶茶咖啡什么的,叶景说你一个人忙得过来不,我说要不招聘个,他想了想同意了。
小店在一个不算喧哗也不算冷清的地方开张了,四季看得见阳光,是很好的地段。
而且叶景背后有个大企业,装修什么的他关系多,按照我俩的想法居然装潢得非常好,小店在三个月后开张,期间我们的默契倍增,就像以前我俩一起打篮球,我砸人他砸球筐。
如果没有叶景,可能我的设想不会被还原得这么真实,其实是他送给我一个梦,以合伙人的身份,我却还是很感谢。
我招了个大学在校生,年轻,性格开朗能说会道,小姑娘很快就和我混熟了,我很喜欢她,就是有一点……有点八卦,每天看着我和叶景的眼神就整天和我说JQ啊JQ什么的。
叶景原先在美国他父亲的分公司空降到国内,本来工作就很繁重,可还是每天会抽点空看看我俩有没有偷懒,我想说虽然我入的股不多,可好歹我是半个老板啊啊啊啊!
“望景”有了叶景时不时的到访客流量倍增,各种年轻小女生尤其多,然后偷拍传微博什么的,前两天居然还有萝莉来问我“老板老板,那个帅哥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我老文艺地回了一句,“每天太阳找到我的店里第八个小时的时候,他就会来的。”
萝莉居然一脸憧憬地说:“啊——真帅啊,看他的车也知道他很有钱啊——”
我惊悚,现在社会的女孩子都成这样了?转头看小姑娘端着咖啡盘子笑得神经抽搐。
午后时分,小姑娘歇口气凑过来,一脸变态兮兮地看我,“老板娘啊,你和老板啥关系啊?”
我说:“我说他是我闺蜜你信不?”
小姑娘笑,“啊呀,原来是青梅竹马的戏码啊——”然后拿出个本子瞎记。
我突然反应过来,“你那啥称呼啊,什么老板娘老板的,改改去。”
小姑娘惊吓,“难不成叫您老板,叫他老板娘?”
我忽然福至心灵,为的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人那可有……男朋友的哈。”
小姑娘手抖了抖,二度惊吓。
我脚着有点对不起小姑娘的世界观,拍了拍她的肩膀刚想说:“其实我开玩笑的。”
小姑娘一脸幸福状,“那老板娘,老板是攻呢,还是受呢?”
我没空纠正她的称谓问题了,死命憋笑然后指着她身后说出一句话,“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
然后爆笑离场。
小姑娘身后,叶景脸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他咬牙切齿,“看来我是要好好思考一下员工工资以及奖金问题了。”
瞬间秒杀有没有!
时光就这么打趣着度过,“望景”在这一天迎来一位客人。
温梦云。
我过去的同桌。
我给她泡了杯咖啡,不加糖的。
她坐下第一句话是,“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我想你可不就是来说事的嘛。
“……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说,美国六年,我以为我一直陪这他,等他,就可以等到,但直到他终于打算回国,和这几个月他的样子,我觉得我等不下去了,我输给他了。”
我没说话。
“我觉得我放手要放得有尊严一点。”温梦云淡淡地笑,嘴角的弧度很像叶景,“六年前高考完那一个晚上,有件事我想你误会了。”
“那天我在你前面和他告白,他认出是我,说,‘不是丁望?那你走吧。’后来我看见你也和他告白了,他大概是把你当成我一样拒绝了。”
“其实他一直在等你。”
“当年有人会和你说我们俩在一起的传言,其实是我瞎说告诉我朋友的,我知道你会在那一天和他告白,所以也抢在你前面……我想我终究要做一点努力,给自己留一点机会,但其实这件事一直哽在我心里。”
“丁望,我虽然很伤心,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叶景他真的很喜……很爱你,我的心情其实不亚于他对你的,但是他眼里从来没有我。”
“他刚刚在美国的那段时间里过得很不成样子,后来渐渐好起来,就是因为你的一张明信片,你也就……寄过一张明信片,他就高兴成那样……我很嫉妒。这几个月公司里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就像当时收到你明信片的样子……那个时候,我知道,我该放手了。”
事态发展和我设想的有点不大对,我要好好理一下。
但总体思路我还是有点的,就是我和叶景有了一场误会,然后我还得出一个结论,给温梦云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其实加的很对。
我说:“客观的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因为喜欢叶景,爱情里耍手段我要怪只能怪叶景太抢手是不是,但是主观的说,作为受害人,我其实应该在你的咖啡里加点盐的。”
温梦云笑,拿起咖啡喝,“丁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知不知道当时班里有很多男生其实想追你啊,结果都因为有叶景杵在那里没人敢近你身啊?”
我想说好啊叶景,我这桃花一直不开花原来是你这病虫在搞破坏啊,但是其实我现在心里抑制不住地开心,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谁能不开心?
温梦云在离开前眨眨眼浅笑,“咖啡真的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