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不爱你了(1 / 1)
两日之后,花家军队攻破君家第一道防线,君家一百七十八人战死,君礼朝自爆血脉。
君家凰女下令,以世子之礼厚葬朝主,一百七十八人,皆立碑于君家祠堂外。
君家君礼褚一夜之间屠杀赵杨两家共计五百人整,赵杨两家悬赏万金通缉,君家凰女亲自拜访两家,摘匾纵火,重伤两位家主。
几日之间,古界大乱。
“家主。”君莫山站在大厅里,看见门口缓步而来的青衣女子,颔首行礼。
君夭摇了摇头,眼神落在蜷缩在主位上脸色苍白的女子身上,指尖的朱火轻柔落在了女子的眉心。
君玖睁开眼,摸了摸眉心上出奇的温暖温度,起身笑了笑,“谢了。”
“是我该谢你。”君夭的气态愈发琢磨不透,显然几日的闭关和君玖的半杯精血对她来说有极大的提升。
“赵杨两家已经出兵帮忙了,兴主也已经出发。”
君玖挑了挑眉,“好消息。”
“前两日你和古界之主交手了?”
“是。”提到这个,君玖的脸色阴沉下来,不过一个虚影,她依靠着君家众人的信仰之力,却还是受了伤,最后甚至亲手毁了凰笛才驱除了威压。她知道古界之主很强,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弱!
“感觉如何?”君夭仿佛没看见君玖的脸色一样,嗓音喑哑沉冷。
“非常强,如果换成本人前来,我最多能撑住半刻钟。”
君夭看不出什么表情,嗯了一声,随便就坐在了下首。
“君家死了很多人。”
君夭张开掌心,在空中轻飘飘一攥,目光冰冷,“我会让他还回来的。”
君玖还要说什么,忽地心口一冷,神情骤然变化。
她猛地站起身来对君夭深深一礼,“君家就交给你了!”
不等君夭反应,君玖提起轻身掠起,从君家直向昆仑。
她···感受不到凰翎了。
君夭同时起身,却不是拦住君玖,而是与君莫山对视一眼,然后只身而起,立于屋檐之上,面向那个曾经来自君家的老人。
古界之主,花井轩。
······
昆仑山顶四季寒冷,白茫之中了无人烟。君玖远远就看见草屋门前一道长长血痕,直到屋内。
她心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屋里,却仿佛被定住一眼立在了原地。
秋子初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眉间一抹朱砂却是艳红之极,她送予的那枚凰翎,安安稳稳地放在了桌面上。
秋子初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眼神落到怔怔的君玖身上,忽地笑了,笑容淡淡,“阿倾,我还是等你了。”
“我···不舍得丢下你啊······”
君玖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到床边,半跪在地上,却不敢动秋子初一下,生怕她一碰,这个苍白缥缈的男人,就会这样消失不见。
再也不见。
她努力地笑着,伸出一只手来,语气轻柔,带着微微的忐忑,“秋子初,你说你此生只伸一次手,那这一次,换我来伸手好不好?”
她说的认认真真,眼泪倏地滑过脸庞,落在秋子初黛色的大氅上,了无痕迹。
秋子初却只是笑着,看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人,潋滟眸光定定,笑容缥缈如一缕云烟。
他的嗓音柔和,仿佛带着千年前苍茫雪域的冰凉,悄无声息地沾染到身上,浸透了寒凉。
“阿倾,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等你的啊······”
“哪怕是我···我也会累,会疼,会死的啊···”
秋子初倏地扬起一个孩童般的顽皮笑容,轻轻巧巧地,仿佛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
他说,“阿倾,我不爱你了。”
他伸出手来,擦了擦君玖脸上的泪痕,然后缩回衣服里,翻了个身,安静睡去。
永远睡去。
他的嘴角还挂着笑意,顽皮的,纯真的,悲伤的笑意。
阿倾,我不爱你了。
我爱了你一辈子,所以死之前,我不再爱你。
永生永世,但求相忘。
君玖跪在床边,双手落在空中,离秋子初很近很近,却始终没有触碰到他。
昆仑山顶,阳光退避,尘埃落尽。
她恍惚间想起他们初见时,他从阴影里走出来,笑容明媚,妖妍入骨。
她想起一句谒语,倾世妍华,谁换痴骨。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
她紧紧攥住双拳,跪在地上,低着头压抑着喉间的血腥气息,泪水肆无忌惮地滴落在地面上,像是那一年他肆无忌惮的笑容。
“要不,别进去了,我娶你好了。”
“我娶你,就没人敢欺负你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嗯,我不是说你是狗。”
“阿倾,喜欢我吗?”
我···
喜欢你啊···
君玖眼里布满血色,伸手紧紧抱住了秋子初。
火焰从她的心口蔓延到每一处,直到吞噬了整间屋子。
呯!
一声巨响。
君夭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猛然感受到身体里忽然增强的血脉力量,神情复杂地看向了昆仑山的方向。
那里有一簇艳红的凤凰花,在空中爆裂,燃烧,灼痛了整片天空。
她深深躬身,然后转过身去面对眼前已经重伤的敌人,杀意凛然。
······
端庆会——
凤锦年坐在沙发上逗着自己的女儿,书房里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等凤锦年起身,王闲从书房出来,神情恍惚。
“怎么了,还没和阿玖联系上?”凤锦年有些紧张地问道。
王闲深吸一口气,嗓音清冽,“君家昭告古界,以家主之礼厚葬君家凰女。”
“什么···”凤锦年放下孩子,站起身来,似乎还没有明白王闲的意思。
王闲紧紧盯着凤锦年的眼睛,轻声道:“阿玖死了。”
凤锦年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
昆仑山顶——
数日前的一场火光,似乎没有对满山的积雪有任何的影响,雪荛花依旧开的极盛,妖妖艳艳的,在白雪皑皑里灼烧着冰冷。
一个男子无声无息地走在雪地上,长发披散,麻衣赤足,安静地走过这一片积雪,每走一步,清冷的空气里仿佛就多了一份淡淡的温暖的气味。
他顿住脚步,俯下身来拾起了一枚落在雪荛花丛里的翎羽,笑声醇厚爽朗。
“丫头啊···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