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愿为凰女效死！（1 / 1）
“莫山这几日可还习惯？”花井轩端了竹木酒杯，青衫从容，尽管已到中年，却如一壶竹叶青酒，煞是醇烈。
“谢轩主挂念，花家风光，倒叫莫山想起君家城池，想来轩主这几年，也是颇为想念君家吧。”君莫山含笑回答，语气不咸不淡，哪里还有君家时那份拘谨模样。
花井轩神色不见半分尴尬，从善如流地看向君莫山身边一袭鹅黄轻纱长裙的沈从伊，笑眯眯问道：“不知这位是？”
沈从伊乖巧地看了君莫山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才开口道：“小女是沈家女儿，沈从伊。”
不等花井轩再说什么，那边已有小厮高声通报：“君家凰女到！”
“见过凰女。”
君莫山打头，君家一众人齐声拜下。
场中的喧闹一下子静了下来，八大家的人尤为震动。之前只是听说了古界的势力分布，却没想到一个君家便在古界里呼风唤雨，瞧着君家凰女的排场，倒是比花井轩还要大上一些。
君玖系着绣着繁复花纹的黛色披风，精致眉眼间带着隐隐的尊贵之意，身边是一身华贵紫色锦袍的秋子初，白发披散，笑意散漫。
君玖大概环视了在场众人，看到俗世中人里的熟悉容颜，微微蹙眉，低声向秋子初道：“你怎么没说，沈家来的是他？”
秋子初殷红薄唇勾起，轻笑道：“这种机会，难道还会轮到沈从安？阿倾，我看你这是关心则乱啊。”
“我······”君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秋子初的目光在沈从彦的身上停留了半响，后者震惊的复杂神情缓缓淡去，对上秋子初的目光，笑容自信。
秋子初眯起眼，安慰似的拍了拍君玖的肩膀。
“好了，今日该是你主场，把事情都解决了吧。”
提到这些，君玖逐渐冷静下来，凤眸中划过一丝肃杀，径直向君莫山走去。
“君莫山。”
君莫山听到这一声，心中一紧。他自然听得出来这是君玖的声音，对君玖连名带姓这样叫他也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这一次，他却明显听出了凰女声音里的冷意。
来不及多想，君莫山回身便是一揖，“见过凰女。”
目光扫过一旁局促的沈从伊，君玖看她的神态便知道这位沈家大小姐并没有认出她来，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对君莫山道：“跟我过来，这位，也带上吧。”
说罢，君玖向花井轩打了个招呼，抬步向不远处自己的庭院走去。
“莫山······”沈从伊有些不安地看向神色已然冷淡下来的君莫山。
“跟我走。”君莫山的语气冰冷。
君玖走的不快，到了院子里，原本对于君莫山的气愤也渐渐平复。见四下无人，又命君夭守好院子，君玖这才敛袖而立，仿佛不动声色。
“君莫山，不愧是君家翘楚啊，这眼光倒是极好，就是不知沈小姐想要个什么身份？”君玖没有丝毫客气，语气凌厉。
沈从伊的脸色一白。
君莫山当即明白了君玖的意思，再看一眼沈从伊，便有些后悔，当下一咬牙，沉声道：“凰女误会，莫山仅仅与沈小姐几面之缘，并无其他。”
沈从伊攥紧了裙角，她自知只是逢场作戏，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凉薄，若真的如此发展下去，这几日自己的功夫就白费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沈家会是如何境地！
沈从伊越想越觉得恐惧，嗓音尖利道：“禀凰女，小女与莫山已私定终身，莫山已许诺，不日迎娶小女为妻！”
“为妻？”君玖的目光扫过神情紧张的君莫山，语气上扬，带着飘忽的意味，“君莫山，本凰怎么不知，我君家的子弟，也可迎娶俗世中人为妻了？哪怕如今三脉不再是主脉，我君家千年的血脉，也不容玷污！”
君莫山的身子微微颤抖，他心知自己此番已犯下大错，怪只怪这几日过分轻狂，竟对俗世女子起了心思。传言中凰女在俗世有所过节的便是这沈家···君莫山想到这里，竟是一身冷汗。
“噢，对了，沈小姐大概是看本凰血脉不纯，才敢挑衅我君家规矩吗？”君玖轻笑着看向目光躲闪的沈从伊，漫不经心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本凰体内，的确有着俗世的血液，不过，即使如此，本凰依旧是千年来最为杰出的紫金凰脉。怎么，君莫山，你也觉得，本凰，是杂种吗？”
君玖的语气轻缓，落到最后一句，却是杀意凛然。
君莫山没有丝毫犹豫，一掌打昏沈从伊，自己直直跪下，神情坚毅，“凰女，莫山不敢！莫山只知凰女为君家牺牲，理应受君家所有人尊敬，而莫山毕生之愿，便是振兴三脉，助凰女一同谋得君家千秋万代！”
君玖深深看了君莫山一眼，冷笑一声，道：“君莫山，你可知我早已看重你？你有野心，有能力，却偏偏经不起美色这一关。沈从伊出身沈家，如今沈家正四分五裂，你若是牵扯进去，三脉永无兴起之日！君家的古训，你是忘了吗？君莫山，你是要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吗？”
君莫山早已衡量出轻重，更是冷汗津津，沉声道：“莫山有罪！”
四周寂静无声，气氛凝重。
一声轻笑，君玖指尖凝出一道劲气弹向沈从伊，同时微笑着看向君莫山，“莫山的心意，我知晓了。”
沈从伊悠悠转醒，脑子还有些混乱，却是想起了这个君莫山几乎是言听计从的君家凰女到底是什么人，那张精致的脸，可不就是当时的江玖吗？
她刚想说些什么，正听到君玖轻悦的声音，在这不大的一方天地里如一缕轻烟，极淡，却又无比清晰地响在她耳边。
“虽说是俗世的人，不便为妻，但当个舞姬倒是无伤大雅，莫山说是不是？”
字字锥心。
沈从伊红了眼，她本是大家里的千金小姐，委曲求全所谋的不过是更好的位置，如今被这个曾经不看在眼里的小小养女折辱，哪里能够忍得下去？
“凰女这真是好不奖励，你不也曾是俗世的人，一朝成凤，便对俗世中人毫不留情？”
君莫山看了沈从伊一眼，并未做声。
君玖仿佛浑不在意，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轻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是小人得志？”
沈从伊不甘示弱，沉默地看着君玖。
君玖微微一笑，嗓音愉悦，如繁花似锦漫天铺地。
“答对了，我就是小人得志。”
沈从伊的神色终于变得惊恐，君玖微微地俯下身去，指尖一簇淡金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曳。
眼见沈从伊在她的逼迫下不断后退，君玖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手，笑着对君莫山道：“怎么样，要不要带回去？”
这一次，君莫山没有再犹豫，而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他算是看清了凰女的为人，今日他若是敢说一个好字，只怕就再也没有立足君家的机会了。
君莫山恭谨向君玖行了一礼，便要告退。
“君莫山。”君玖柔和的声音响起。
君莫山顿住脚步。
“花井轩不会再回君家了。”君玖微笑着，看着君莫山僵住的背影，嗓音轻柔，却也掷地有声。
“莫山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君莫山，你不想在山字之后缀个主字吗？”
君莫山豁然转身，五体投地，清瘦面庞上，早已泪流满面。
“君莫山今日起，愿为凰女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