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三盛山遇救琴就主,云府门内重情重(1 / 1)
云琴香这女子自幼好清静自然,悲悯苍生,心善义洁。故常往临近之地三盛山中修身自趣。无巧不成书,这一日,天高气爽。浮茫让柏清携永福同去三盛山采摘拒妖霑露草。说是近日有妖鬼乱世,以备不时之需。
刚踏进三盛山,便觉处处鸟语花香,通体舒畅,柏清贪婪吮吸着这怡人的气息,伸了伸懒腰,笑道:“永福,你可知当年在你未进门前,我与爹娘还曾在此住过一时呢。”
永福假装姑娘羞状,羡慕道:“少年真好福气,怪不得一身灵气。”
柏清摸摸永福额前几根黄毛,笑道:“可比姑娘笑得还甜咧。”
说罢两人又笑了一番,向山上走了几步,忽闻一丝悠长之音,似曾相识,让人让身心清爽,仔细一品酌,却有前几日闫雪花楼之感。
两人脚下放轻,又上前几步,声音似乎渐渐清晰,探头远望,目光穿过丛间,方见一男子静坐抚琴,二位徒仆模样的少年侍立左右。细细观摩一番,这哪里是什么男子,可不是那日的云琴香小姐吗?今日未蒙面巾,虽着男装,却是清美难可饰。
柏清心中一阵欢喜,忽见琴香四周不远处,几个暗影忽隐忽现,仔细观望,几个身着黑色扑罗服,身高体胖,面目狰狞的猛汉,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琴香,目光可疑。
柏清心中一急:莫不是云小姐身处险境却浑然不知,好几个无耻的盗贼,竟敢在此放肆,今日本公子定要好好收拾尔等一番!回头对永福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我等做个救美除恶的英雄如何?”
永福自顾自的玩弄着手中野草,小声嬉笑道:“好勒!胖油的你对付,瘦挺的交给我。”
柏清一拍永福后脑门,“无胆英雄,此为智取,且不可惊吓到云小姐。”说罢两人相视一笑,抽身而去。
不一会,主仆二人各手持一巾,巾上沾有刚采拭的迷魂散。可怜几个大汉被两个公子从后偷袭,昏昏睡去,一个个如同萝卜般栽倒在地。
琴香身边有一丫鬟,唤作朱茵帘,抬头突然发现几个大汉不见,心中一惊,对琴香道:“小姐,他们不见了,定有贼人,我等快些静身离去。”
另一丫鬟,名唤袁曲儿,也抬起头观望,果然几个大汉不见踪影。两丫鬟扶持琴香起身,琴香定定神,忙道:“莫要慌乱,此地我等皆熟,包好琴弦,入林中隐藏。”
柏清将几个大汉迷倒后,便去寻十三香,不想十三香已不见踪影。忽见林中人影幢幢,以为是同伙贼人将十三香挟去,紧追其后。
十三香以为贼人追上,更舍命向前赶行。怀中的琴因颠簸正摇摇欲落,逃至一陡壁曲折小路中央时,十三香脚下未稳,一个踉跄,被茵帘扶住,琴从怀中飞身而出,落向陡壁,十三香大叫道:“我的琴!”并欲跳身捉琴,幸得被茵帘,曲儿抱住继续向前赶路。
柏清本在追人,一听十三香叫喊,忽觉浑身神力,纵身一跳,跃下陡壁,左手用力,用布巾圈住琴弦,右手拈壁。
永福见柏清跳下陡壁,竟急哭出声来:“公子!公子!少爷!这是为甚?公子……呜呜……”
听到“公子”、“少爷”,又闻得哭声,十三香停下定睛向后看去,见不远处并不是贼人成队,只一似奴仆的少年在向陡壁下哭喊。
但见此时一身着白色布衣的俊朗少年乘着一团雾气自仙云渺渺的林边一跃而来,身轻如燕,飘然落地,十三香不觉心中一紧,莫名的欢喜起来。
永福转悲为喜,劫后重生般大叫:“如此大胆的英雄少年,尽让奴家为你操心,心已碎,为之奈何?”
柏清坚实臂膀重重落在永福肩头,笑道:“却是像个女子,诺…。这鼻涕眼泪得…甚是不雅。不雅啊…”
三人对此俊朗少年皆是欣赏不已,而听得主仆二人此番嬉语,皆以手饰面,忍俊不禁。茵帘转乐为严,斥责道:“尔等何人?到此为何?却才欺我家奴,亵我家主子芳颜,逐我主仆三人,如今又舍命救琴,是何道理?”
永福撅嘴,抗议道:“何时欺你家家奴了?别识不得好人心,却才我家公子发现有几个猛汉模样的山贼正虎视眈眈你主仆三人,出手相救,怎不见谢意,反到出口相责。”柏清似乎想起什么,皓白的双颊泛起愧意,忙拉住永福。
曲儿笑道:“山贼?何处来的山贼?”永福挣开柏清,傲娇道:“几个标榜大汉,凶悍非常,不过放心,已然被我二人放到,尔等性命无忧也。”
十三香三人突然乐了起来,永福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这几人甚是奇怪,不道谢,笑是为甚?
柏清施礼,笑道:“让小姐受惊了。”
十三香笑道:“谢过公子好意,不想几个家奴相似恶汉,还请公子莫要伤害他们的性命。”
曲儿一旁冷笑永福道:“莫不是尔等贼喊捉贼,以此做借口亲近我家小姐,屠戮我等钱财吧?”
永福焕然大悟,怒道:“怎可这般诬陷好人,想我家少年乃是救世济民的大善人。上次你家小姐为贫民之财,最后还是我家公子出手相助得以保全。”
十三香虽身在闺中,祁剡闹事是闻得的,心中一直感念柏清,不想今日如此相会,眸子闪着晶莹,正撞上那柔和的目色,十三香微微垂首,上前施礼,“莫不是柏清公子。”
柏清竟略有些紧张,笑道:“小姐…大礼,折煞小生了。”
永福自是从未见过柏清如此,被其可爱之举逗乐,大笑:“我家清儿自幼厚颜无耻,今怎地脸见红?哎…莫不是孩儿长大了?”一番言语五个人都乐颜开怀。
回去的路上,柏清将琴还于十三香,十三香回想起刚才场景,心中仍有余悸,叹道:“为此琴,险些伤了公子性命,往后切不可如此啊!”
柏清倒是云淡风轻“在下武艺不赖,小姐大可宽心。”
茵帘笑道:“还果真是个厚颜之徒呢!”
正谈笑间,忽见前方数人携几个大汉前来,定睛一看乃是祁剡。
十三香停下来,祁剡倒是没有了那日的流氓嘴脸,一脸乖巧的迎上来,总观全脸,皆是对十三香的不坏好意,淫笑道:“表妹,你没事吧。”
茵帘、曲儿皆是一脸嫌弃,十三香倒并不失礼,“表哥,来此所为何事?”
祁剡斜视柏清,努力掩盖愤怒与厌恶的狰狞之色,佯问道:“香妹可安好,哪两个泼皮无赖对你撒泼?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十三香笑道:“却是误会一场,秦公子心善错意,几个家奴也并无大碍,还望表哥不予追究。”
柏清微微一笑,余光正与十三香相接视。
祁剡正想出手,一见是闫雪花楼那两个对头,脚伤还未痊愈,动手必定吃大亏,表妹面前,面子是大。故假意做个人情:“罢了,表妹无事是最好。表妹,今日我前来其实意在请表妹回府共乐啊!”
十三香疑惑道:“我出游山野,晌午不归,历来如此,爹爹是知晓的,怎的今日让我回府共乐,所为何事?”
祁剡满脸阴笑,“这回表哥请宴,故叔父让我来寻你回去,表妹,莫要见怪啊。”
十三香本欲尽游三盛山,无奈祁剡咄咄逼人,实在进退两难,正要被挟走,柏清端出其中委屈,上前一步拦道:“宴可常请,但今日乃修身之大日。”
祁剡眼见大事将成,半路被柏清截住,心中不快,大怒道:“你这小厮泼皮!大爷今日本心情爽朗,欲放你一马!竟敢自己找上门来造次!”
柏清轻轻一笑,“非在下造次,实是你要害云姑娘,在下实在看不得了!”
祁剡大骂:“狂言之徒,我怎地害我表妹。你…。!”
柏清大手一挥,示意大家安静,微眯双眸,故作一本正经,徐徐道来:“我本不欲说,无奈…。罢罢罢…这也是云小姐之缘。适才有仙人指引,说今日盛山圣气聚合之日,留于山中,对身心有大补之效。素闻云小姐身婴顽疾,今日正适时机。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柏清摇头晃脑,说的头头是道,十三香见机,接道:“正是啊,表哥,表妹确实不想推辞表哥之宴,奈何近日身体确有不适,若勉强入宴,难免扫了你们雅兴,让爹爹担忧,实乃儿女之不孝。”
祁剡本就不信,但见十三香坚持,却也不敢再强求,只得松手,恨道:“表妹既然不适,我也不好强求,只是要留些强悍武高之人护你,防那泼皮穷生的恶手才是!”说罢恶恶的看着柏清,心中已激起万丈火焰,气愤而去。
柏清见状大笑道:“这回泼皮才是真正走了!”众人皆是一阵欢笑,柏清回头,轻轻笑着“小姐无事,小生也该告辞了。”
十三香垂首,红晕渐渐蔓延,“多谢公子今日多次相助,他日定当回报公子之恩,公子若不嫌弃,琴香愿与公子结交好友,小女子…琴香。”
十三香轻轻抬起已染淡粉色的双颊,迎接那春日般温暖柔和的目光,柏清轻轻笑道“岂敢岂敢,在下,柏清…。既是朋友,琴香,言重了。他日再会。”说罢,带着永福一蹦一跳而去,满眼的留恋尽在不言中。
且说云老爷听祁剡说尽柏清的坏话,尤其是闫雪花楼的金银财宝之事,对柏清恨之入骨,又对十三香忧心不已。眼看十三香身体虚微,药汤无效,便找来相士以观究竟。
看相之人大都乃江湖骗子,来到云府,不过是为了骗吃骗财,胡诌一通,最后道:“此乃鬼妖着身之害,不仅是小姐之身,整个云府的风水都危在旦已啊!”
云财老爷信以为真,日日招揽道士驱鬼捉妖,无奈十三香本就身子柔弱,怎禁得住如此反复折腾,身体更加虚微,一病不起。
这日,云管家又奉命四处寻得道术高深之人,闻得秦海收夫妇乃捉妖世外高人,故前去登门拜访。
但自柏清将拒妖霑荷草取回后,秦海收夫妇便出游四海,斩妖除魔,本是侠义之士,怎可安居一处。以柏清的性情也必定会出游四海,但念及其年纪尚轻,安危是大,秦氏夫妇便施法于他,不可离开云杭镇。
今日见有人请其父母,救人之事万不可推辞,反正自己也略知法术,去看看,也经经事理也是好的,收拾几道符便跟着去了。
跟随云大总管由偏门入府,于花园中摆符,以待小姐出来。十三香本无妖鬼附体,只是体质不佳,几日作法更是其身软骨虚,却又不好违逆云财之意,只得默默忍受这无稽之法。
十三香薄纱遮面,徐徐走来,立定柏清面前,两人各一惊,接着,目中淡淡一丝笑意,互相施了一礼,十三香便命人退下,自己与法师有言相叙。
众人退下后,柏清笑道:“我道这云杭镇还有哪家”病弱“的小姐,想来也是你,只是观你那日也并无妖鬼附体,怎么?”
还未及柏清道完,一丝愁云浮于雪面之上,十三香轻叹道:“幸好你今日前来,我也好叙叙心中苦闷。爹爹听信那相士之言,恐家中财宝之风遭受亏损,日日殚精竭虑,诚惶诚恐。我也不好违逆父意,只是身子实在已吃不消,这几日身心俱疲。”
柏清心中似乎隐约作痛,却是道不出来。忽脑中一个闪念,只嘴角上扬,诡笑道:“奥,又是那些羊头狗肉的臭道士,十三香,你大可宽心,明日之后定让他们自动离府。”十三香疑惑相视,心中却是充满希冀,柏清,我信你。
第二日,柏清便携永福进了云府,一切调停安顿好后,万事俱备,只待相士入瓮了。
不一会,一为留着小蓄胡,眼睛半睁,右手掐指,有模有样的相士便跟在茵帘身后而来。
柏清故作一本正经,道:“今日小姐身鬼已有眉目,我想请相士卦上一卦,踏现在落于何处。”
相士心中一惊,眼睛顿时圆鼓,而后立刻镇定,心中念道:我本是胡言,莫不是让我言中,真有玄机,即使如此也无大碍,浑水摸鱼便可。于是轻佻眉宇,淡淡说道:“此事乃道兄之责,既是发现鬼魔,奈何观不得其位所。”
柏清故作紧张之状,大惊道:“是是是,道兄所言极是啊。只是在下道行尚浅,唯恐此次惊了这妖鬼,又未能抓得,岂不坏了道兄的功绩。”
相士心中暗讽,莫不是与我同行,骗术罢了,“道兄何须如此自谦,捉鬼之事乃尔等之责,莫要再推辞。”
柏清心中暗笑大事已成,受从若惊道:“道兄高人也,如此我便班门弄斧,施法捉妖了。”
说罢便假意施法,另一边示意永福趁相士无意,将跳蚤置于起身内。相士忽觉全身瘙痒,便撕衣抓挠,愈挠愈烈,其姿态神情毫无一相士之姿容,犹如街边地痞混者。在暗中偷视的十三香、茵帘、曲儿不禁心中有乐。
相士正抓挠间,柏清大手一挥,抓住相士衣襟,眼珠圆鼓瞪着相士,道:“好个小妖,可被本公子擒到。出来,快些出来!”柏清边骂便用双手用力摇打相士,相士苦笑道:“这话怎讲,我只身痒难忍,想是昨夜未曾更衣裕洗,别无妖鬼,那个,道兄…”
还未及相士言完,柏清啪啪一甩手,打得相士眼冒金星,柏清强掩笑意,大骂道:“奸道邪妖如此狡诈,竟冒充我道兄,来呀,给他贴黄符。”
永福忍笑,应了一声,把相士黄符贴了一脑门…
柏清拿起金镲降妖伏魔剑,在火中来回晃动,半闭青目,假意念咒。“嘛咪嘛咪吽…。”,向相士脑门黄符一指,本只意在吓他一吓,无奈未能控制好距离,指得过近,恰才在火中烤的时间过久,此时赤红的剑心正中黄符,瞬间冒出火星。吓得相士满园乱窜,情急之下,永福随手拿起祭台“供水”,泼向相士。本是小火之焰,此时竟呈炬状,那哪里是水,却是一坛燃灯油。
十三香见状,忙令茵帘取水救火。一桶水浇下,相士变身短发黑脸王,口吹黑气。一院子的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相士惊魂未定,半疯未醒,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十三香心畅意佳,身体也随之一日好过一日。柏清更是趁此良机,日日前来,一处玩耍,助十三香恢复身心,不想,此时又遭变故。
可谓:清义香缘天作之合,糊爹恶亲棒打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