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七个故事(1 / 1)
细雨纷飞,春寒料峭。
连日细雨,山道上泥泞不堪。然即使如此,满是泥泞的山道上人却可谓络绎不绝。
乐山的山道上,从不缺人。
乐山虽叫乐山,可是它却也不乐,上山下山之人,从来愁眉苦脸,病容缠身。
乐山之繁,无关其他,原因只有一个,上乐山的,都是病人。乐山之乐,无关其他,原因也只有一个,乐山之上,神医一位。
乐山之不乐,也无关其他。但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有些傲骨,更何况有真本事的人,乐山之上的神医那本事可是众人皆知,不说那治病手段如何,只说病人,出世至今,治病之例,无一人枉故,阎王要人三更走,神医敢留人百载,这般的人,又何止有些傲骨。
神医救人有三条件。
这第一条呢,便是徒步上乐山,管你王孙贵族,盖世大侠,一字曰,爬。所以这一条条件便使这乐山之繁了。
这第二条呢,看神医临场发挥。
这第三条呢,同上。
总之,便是因人而异,随心而为,想什么时候开这条件便什么时候开。有人者不服,好生生的一条命,怎到这便如此儿戏。可不就是儿戏么,对己者贵若珍宝,对余人便如若这脚下微泥。还有人者想走这一空子,反正到时候好了,做与不做,遵与不遵不全凭自己么。对于这一思者,旁人只低头一笑,后果如何,不做它评,这世间也并不是没有走一条的径的,但又为何说后果不评呢,那是因为没有人知明后果是如何,走这一条径的,最终,都消失在这径中,再无于众人显。
“走这一条径的,最终都消失在这径中,再无于众人显”。
随着山道旁人的话音落下,凡是刚才支着耳朵听的人都生生打了一冷颤。
远之也不例外,不过他打了一冷颤之后却又是更紧搂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或者说,白团子。
不过也才细雨春寒时节,那女子却是硬生生的裹成了一团子,从上到下,只余一双眼可见,不过那眼却可谓一寸秋波,宛若清扬,千斛明珠觉未多。
多余的话不多言,远之领着白团子再一次走向了山道之上。
他背影有些微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白团子却也不知就是她转身而去的迈步,泥泞溅上了自己的白衣。
乐山之上,豁然开朗,却只一排草庐于此,不过却遥远万分。
来乐山之病人并未见着这神医,只有一排药童坐镇看病,药童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没人把药童只当药童,因为大家都知道这药童到了外面也是坐镇一方的医术高手之辈。
亦没有人把这医术高手认做神医,因为世人皆知,神医,是位女子。
病人陆续登顶,每药童前都排起了或长或短的队,只余一空位前无人,只有简单的三愿二字于其上。
远之带着白团子便直奔那空位而去,引得旁人侧目。上山如此多人,哪一位不想见神医,没有人不想,但是也报着那一点的希望,希望在前就看好,省那三愿,是以一般是无人直奔三愿而去。
而现在,便有两人直奔而去,所以一时引旁人注目者甚多。
刚到空位,便有药童来接引,小药童走在前引路,远之和白团子在后紧跟,到草庐深处小径而去。
小径深幽,却也很快走到,亦是一排草庐,草庐前立一女子,正在整理手中的药材。
听见来人,女子回眸。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女子看见来人并未多言,神色自如的引人入屋,准备搭脉就诊,却在接过白团子手的时候愣了一下,嘴唇滑过一丝抽搐,看了一看白团子,站起身来引白团子进了内室。
白团子呆愣愣的跟着女子进了内室站定,却不知是因何,用一双眸子疑问的看着女子。
“脱”。
嗓音清冷的女声让白团子一瞬间睁圆了双眼。
女子看见白团子的眼就有些明白了,一时脸色有些一闪而过的羞色,简单的解释道:“就诊”。
听见女子解释的白团子有些害羞的红了脸,虽然有些莫名奇妙。不过幸好包裹得只剩一双眼的衣物什么也看不出,老老实实的在床榻上脱去多余的衣物,女子看见白团子脱衣物也老实的背过身去。
等了许久,随着一声微弱的“好了”,女子转身过去却愣在原地。
身后的床榻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病弱苍白的扶柳女子,身着一身单衣,无力的搂着自己的双臂靠着床檐有些瑟瑟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转身而来女子有些心里堵塞,走过去将置在一旁的被子掀开将女子包裹了起来,有些莫名生气的问道:“为什么冷也不知道拉被子盖着”?
脱去衣物的大白团子变成的小白团子没有回答,小白团子乖乖的窝在被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似乎是习惯,又或是其他,努力的不成为别人的负担,乖乖的安份守己,不敢索要。
女子自觉失言也不再追寻答案,认真的搭脉起来。
小白团子眉头微皱的看着替自己搭脉同样眉头微皱的女子,就着窗户透进来的亮光,心思一时有些波澜起伏,自胎里而来的顽疾,从小自大不知道寻访了多少名医,结果却是不变的竹篮打水一场空,活了这些年已是值当,又何必再为了这微身而再劳烦眼前这女子。
心之所及,便说了出来:“神……神医,算……算了吧”。间断几许,终于将话语说出来了,说出来的一瞬间白团子自己也才明白,原来比起希望而言,自己宁愿绝望,因为至少不曾希望,不知其好。
“北山”。答非所问的一句话让白团子一时有些糊涂,只疑问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子。
“我叫北山,是将治好你顽疾之症的名字”。
一句话,惊如霹雳打进了白团子的世界,如枯萎的花儿般迅速得到力量重生,眸里闪起了希望。
“我叫清弦,是将被你治好顽疾之症的名字”。
这一刻的清弦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说出来这一句话,但有些人就是如此会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去相信。
这一刻的北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说出那一句话,但有些人就是如此会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去给她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