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1 / 1）

十四

时间一晃又是几十年，又是一个冬季。看着他一天天长大，长得跟我一般高，比我结实，心中还是很怀念小时候那个软软的他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跟我同床睡开始有了距离。从一开始的背对我到后来干脆贴着墙睡，不过他还是很照顾我的心情，从来不主动提出分床或者干脆换屋，不过我还是有点小别扭的，常常装睡相差拿胳膊箍着他，或者干脆手脚并用缠个结实。小家伙一直很无奈，起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很享受。然而舒坦日子过久了，我会忘了时间。直到张起灵找我两说有事交代，我才意识到，到了时间了，张起灵要走了。

“我要走了，这回一走可能就回不来了。”张起灵开门见山地说。

“恩。所以。”我看了海花一眼。

“海花这几年各方面都是族里最优秀的。下任族长，就拜托你了，等事情差不多了，我会派人回来传位给你。”张起灵叹了口气，也把目光放到了海花身上。

“我知道了。族长您保重。”小家伙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你。保重。这些年也亏得你照顾了。其实，你不要那么拼命结局也许会好点。”我有些不愿直视张起灵的眼睛。

“这是使命，我不会奢求什么好下场的，只是海花这孩子……”

“让他终结掉一切不好么。”我打开窗，看天又要下雪。

“如果他有让一切结束的能力，结束一切再好不过，你会帮他么？”

“放心，我会尽我的全力帮他保护他的。”

“那最好。”

这是我和这任张起灵最后一次对话，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几个星期后他便带着一些族人走了。整整半年后才传消息回来把族长之位传给海花，自此，海花便成了起灵。

只是，我也没想到，他那么急着走。

成为起灵后的半年，海花一直在只有历任族长才允许进的书房里翻阅典籍记录。在第一场雪开始下时向我告别。

那是一个晚上。他在房间的桌边握着茶杯久久不语。我隐隐感觉他有重要的话要跟我说，便半开玩笑地对他说：“有话要说是么，快说，不然我就睡着听不到了。”

“臻叔。”

“恩？‘

“我要走了。时间差不多了，新的轮回要开始了，我该出去履行族长的职责了。”

“……”

“我会回来的，我会好好活着回来见你的。”

“那时你还记得我么？”

“……我会的。”

“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太危险了，这不是你该去的。”

“我不跟你费嘴皮子，你不带我一起走，你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人存在过。我今晚就走。”

“臻叔……”

“你自己考虑好。天色不早了，早点回房吧。”自从继任族长后，他再也没有在我房里过过夜。

海花看起来有点懊恼地放下杯子走了出去，不忘给我带上了门。

深思熟虑一番我还是决定今晚就收拾好东西，反正知道他的第一站肯定是长白山的青铜门，我在那里等，错过了他第一次，这次绝对不会放他一个人了。

凌晨2点，我收拾好必备的一些东西，略微不舍地环视了这间我在不属于我的时间里住了那么久的屋子，这里有着我和海花所有的回忆，就算他忘了，我也会努力记得的。

打开门，外面正在下雪，而我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我房门口的海花，或许，现在可以称他为闷油瓶了。院里的灯打在他身上，不想看到都难。

“海花你……”我走上前蹲下抱他。

“你别走。你留在这。这里安全。”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固执。

“你跪了多久了，快起来。”

“你别走。你走了这个宅子里就没人叫我海花了。”

“……”

“如果你一定要走。我就一直跪在这里，我也不走了，跪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从来没想过闷油瓶有这么一面，我一直以为这几年他收起了所有的感情，就算是对我也不应该说出这种话。他不能说出这种示弱的话。不知不觉中我反而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不走我会死，时间一直在向前走，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我的存在是个错误，你不带我走我会死在这里。”

跪着的人突然一顿，他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把我的存在当成了理所当然。而事实的确是这样，他作为张起灵行动的开始，就昭示着我消失的结局。

“我知道了，按臻叔说的做。”他默默站起身，拿开我扶着他胳膊的手。

“明早，一起走。”

“好。”

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