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巨杉林（下）（1 / 1）

9、巨杉林（下）

剑齿虎忽然立起了耳朵，他上前两步挡住还在行进的周洋。周洋的心情还有些抑郁，但看见剑齿虎防备的样子也不得不警惕起来。

四周寂静无声，雾弥漫在林木间，把空气都沾染成幽幽的淡蓝色。忽然，周洋在迷雾中看见了一个站立着的人的影子！周洋震惊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冰河世纪遇到人！冰河世纪的祖先是什么样？他们会使用火吗？难道还在茹毛饮血？他们长得像人还是像猴子？他们有语言吗？他们知道我也是同类吗？

“喂！”周洋兴奋地冲那人摇手，他向前跑去。那个影子的腹部隆圌起，好像是个孕妇。孕妇是走不远的，看来这附近就有人类部落！

剑齿虎看到周洋冒失地冲人影跑过去，他恼火地冲周洋吼着。而那远处的人似乎听到了剑齿虎的叫声，仿佛受了惊一样仰头嚎叫起来。

这凄厉的嚎叫怎么听也不像是人类声带能够发出的。周洋怔住了，他止住了脚步。

“呜——”那“人”愤怒地向周洋和剑齿虎蹦了过来，僵硬的跳跃姿势就好像是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

“啊啊！”周洋向后退着，而剑齿虎却一动不动地做好伏击的姿势等待着那个怪物。怪物终于穿过了雾气，真面目暴露在周洋面前。

这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狼。它通体褐黄，后臀有平行成三角阵状的黑色条纹。现在，它似乎有些愤怒，它仇视着周洋，忽然放下了前肢四足着地，后部高高提起做出攻击的姿态。周洋赶紧从鹿皮包里抽圌出了肋骨刀。

“嗷呜！”狼扑了上来，周洋闪身将将躲过，肋骨刀刺出去却只划破了狼的一点点皮。这头狼比较矮小，身形1.3米左右，直立起来倒像是个女孩子的高度。这头狼没有像恐狼一样的尖牙利爪，也不似恐狼凶狠。周洋并不怕它，周洋厌恶它。不，应该说经历过失明后的周洋厌恶着除剑齿虎以外所有冰河世纪的野兽。

剑齿虎本想上前帮助周洋，但他看到周洋的不惧和勇猛，剑齿虎决定在一旁观望。

狼呲起了獠牙，双目通红地撞了过来，周洋觉得肋骨刀力度太小，他从鹿皮包里抽圌出削成小棒球棍状的木头，狠狠冲着狼的脸抡了过去。狼被打得发懵，周洋趁热打铁又挥了他几棒。剑齿虎觉得周洋下手太狠。狼的口腔汩圌汩冒血地跌在地上。周洋还想上前将其一击毙命，剑齿虎却拦住了他。

奄奄一息的狼呜呜地哀叫着，它用手护住隆圌起的腹部，却依然仇视着周洋。一只毛茸茸的还没睁开眼的小狼从狼腹部的袋子里钻了出来。

周洋不明白袋狼为什么仇视他，但当他受到不明不白的攻击时，周洋是愤怒的。

“呜呜……”母狼蜷缩起身体全力护住小狼。周洋不忍再看下去。他带着剑齿虎迅速离开了。

他们还没走多远，就在巨杉林中发现一只倒在地上死去的雄性袋狼。雄性袋狼略大的身体上插着一根木棍。周洋激动地走上前拔圌出那根棍子，棍子一端被削尖，制作得十分粗糙但却是周洋在冰河世纪中第一次见到人为的工具。

“这儿有人！这儿真有人！”周洋兴奋地举着棍子嗷嗷叫着，然后他冲着幽深的林子呼唤，“喂！你好！Hello！Bonjour！空你几哇！”

周洋高兴地叫唤着，希望能呼来自己的同伴。然而四野依旧悄然无声。周洋累了，他想这差着千万年的语言怎么可能听得懂。他低下头喘着气，看到那只雄性袋狼的尸体已经出现了腐烂迹象——可能棍子的主人很多天前就杀死它了。周洋有点儿遗憾，但他还是愉快的。毕竟他极有可能见到自己的同类了！

剑齿虎有些不安。他并不喜欢人类部落，大部分人类对剑齿虎都有着恐惧感，他们见到剑齿虎就会想着杀死他，哪怕剑齿虎只是打酱油路过。而且剑齿虎知道一旦周洋回到部落，那么自己又会陷入孤独。这么多天来，剑齿虎已经习惯和周洋一起捕猎，这让他有一种原先虎群中的和谐感；而且他也喜欢食用周洋烧制的熟肉。剑齿虎抬头看了眼周洋乐不可支的神情，他悄悄走到袋狼尸体旁，用爪子扫花了几个人类的脚印。

周洋没有发现剑齿虎的小动作，他小心翼翼地将木棍背在身后，心情顿时大好。

在后来的行进中，剑齿虎时常偏离既定路线。然而每当周洋想要指正时，剑齿虎总是急吼吼地摆头示意周洋跟着他。周洋初来乍到，也不太转得清，他十分信赖剑齿虎以及剑齿虎的生存经验，于是从没质疑过他。

结果，只需三天的路程愣是被他们走了一个星期。

出了巨杉林，浩浩荡荡的迁徙队伍再次出现，眼前的平原不再荒芜，零星有一片片茂盛的牧场和水洼，气候好了许多。周洋和剑齿虎依旧在远离迁徙队伍的地方行进着，随着经验积累，这些动物对时不常窜进队伍里的猛兽越来越警惕，有时候周洋和剑齿虎捕捉不到猎物。

周洋会把每天吃剩的食物放在头骨碗里，外面包一层公文包里的A4纸，再用兽皮带子扎上。虽然不是很干净，但也勉强算是一种储存方式。然而，在现代社会看起来很多的报表，眼下已经不太够用了。周洋舍不得把他从故乡带来的东西这么快就耗尽，他很珍惜地使用着每一张纸。

这里的植物大多是硬质针圌刺状的，树木也多为针叶林。也许再走一走可能会遇上落叶林，到时周洋可以收集一些叶子代替A4纸。

“哞——”

一声凄婉的哀鸣从迁徙队伍中传来，周洋和剑齿虎瞭望过去，发现一头老年猛犸象摔倒在了地上。其他猛犸象发现队伍中圌出现了异常，纷纷围了上去。老象似乎是病了，他断断续续地尝试着站起来，然而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其他猛犸象用鼻子爱圌抚着老象，象睁着浑浊的眼睛，慈祥又悲哀地仰视着自己的后代们，仿佛在诉说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小象们仰头哀叫着，他们用鼻子缠住老象笨重而衰弱的身躯，合力将它扶了起来。

队伍被这群大象堵塞了，后面的小动物们似乎并不关心猛犸象的安危，它们着急赶往南方，于是冷漠地跃过象群，继续赶路。

老象一一与其他猛犸象勾着鼻子，他们恋恋不舍。然而，没过多久，老象决然地收回了长长地鼻子，他低下头，沉默地离开了象群，朝着日落的方向走去。将死的大象会离开自己的家人，单身去往象的坟墓。它们将会在那里安静而孤独地等待死亡。

年轻的猛犸象们一个接一个地竖起鼻子发出哞哞的悲鸣，和着悲鸣的曲调，他们高高抬起前肢再重重落下，大地都颤抖着，尘土飞扬。黄尘中，老象蹒跚而去，它最后一次回头，身后是响彻旷野的如同号角般的骊歌。

周洋被震撼了。这些猛犸象渴望生命、渴望天伦和幸福，但他们并不惧怕死亡，。他们虽然没有高等的智力，但却有着绝不输于人类的真挚的感情。

周洋决定尾随这头老象去往象骨之森。